时间过得可真快,我也终于熬成了有点故事的……男同学。说起来也应该感谢那场夭折的演唱选秀比赛。
忍一时风平浪静,我大概是靠着这句话撑住了前面的几场比赛,但是风言风语不是带上耳机就听不到的,流言无孔不入,又七十二变,总之什么样的版本,什么样的语气,我都听过了,难听的我不想回忆了,我这人吧有这点优势,但凡令我不舒服的消化的特别快。正确的版本应该是:张乔伊花了钱,买通了路,要保我进半决赛十强。在她看来我一路跟随,当然顺风顺水,稳稳买下一只潜力股……只可惜,她只是当了牵线人,后面的事她能做主的也不多,我相信假如一切都是她来做主,我可能不会被动到什么都做不了,我算什么呢,就像是一只木偶一样,被放到台上,他们一拉线,我的嘴就开始他们给我选好的唱歌。
我思前想后,这是什么途径?我抱着我的吉他,我唯一的战友。路过带橱窗的服装店,看了一眼玻璃镜里的自己,一副穷酸落拓的样子,倒是我爸给我买的这个吉他很光鲜靓丽,我都快配不上这把吉他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究竟是什么目的,有什么意义。
唱歌好玩吗,好玩啊,但是这次感觉被唱歌玩了,精疲力尽,一躺在床上就起不来了。
萧杭的房子现在住着我和何沁辉,其实大多数时候就我一个人,一个人的时候,做什么都效率很快,写歌,看教材的时候,我感觉都能跟神对话,不然怎么说是聚精会神呢,我肯定是见过神了,神说:你可快点拉到吧,混不下去就别混了。
人是过午不食,我经常过午未食,我一个大男人饿到低血糖,头晕目眩,买来的佐料白糖,全让我泡水喝了,你说我为啥过成这样?压力太大了,我不忍心看张乔伊把所有寄托都放在我身上的那种表情,实在难以承诺。
有段时间集训,我们几十号人都吃住在一起,每天都上大课,什么都教,怎么笑,怎么说话,怎么走路都能学到,唯独不教音乐,为了配合舞台效果,我要学跳舞,这完全不是我之前的路子,我一跑步就喘,跳舞的时候气息完全就跟不上了,所以只能开始补短,每天除了跳舞就是跑步,游泳,自从在大澡堂抽过筋,见水我都有阴影啊!我怕死的很……
终于等到开始教音乐了,但是结果真是一言难尽啊,教到我都感觉自己不会唱歌了,老师是很专业没错,我是很业余没错,但是被全盘否定的时候,我忍着崩溃的心态,只能点头说好的好的……反正栽跟头的也不止我一个,我真亲眼见过半夜爬阳台上哭的。我从容地走过去说:“哥们,别冲动,你心里的难过我都感同身受,咱们别跳楼行吗?”
他擦干眼泪对我吼:“你神经病啊,我是想家了,想我妈妈了!”
幸好他没要跳楼,我们平和地聊了一晚上。这哥们是我们这帮里年纪最小的,99年生的,才15岁。成名要趁早,这哥们曾经宣言说:“你们知道tfboys吗,年纪最大的生日都比我小,去年就出道了,我这都算晚的。我要挑战他们!但是我感觉坚持不住了,想回家……”眼泪汪汪的,我把他从阳台上撂下来,灌了他两瓶啤酒,不知道是不是犯法,反正那晚我们都喝了酒,反正老子灌醉过的未成年男子,他也不是第一个。
经历假跳楼事件后,我们有点心心相惜了,算是忘年交。他跳舞可比我专业多了,在这方面倒是帮了我很多,他问我:“哥,你几岁?”
“1995年生的,95后啊!”
“得了吧您,我都看过你资料了,你都大五了,92年的4月的!念五年大学,真的够了!”
叔叔阿姨们都老了,但是也不带这么损人的,叔叔阿姨们都年轻过,你呢,老过吗?
我耐心地说:“你不知道我大学本来就是要念五年吗?我是特殊专业,我是医生啊!”
他切一声说:“留级还好意思说出来!你可别当医生,我怕我看病遇着你……”
他赢了,我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他15岁就计划了这么宏伟的蓝图,我15岁,除了捣乱,什么都不知道。
那段时间,除了身体上的各种摧残,还得用脑,整个学院都在忙着论文和各种乱七八糟的关于毕业的事情,张乔伊的存在就是帮我跟集训中心找借口请假。当然她其他负责的事情,大概是最好我这辈子都不知道吧,她就希望比赛赶紧结束,什么都按着计划进行,而我真的让她失望透顶了。
我看着好些个举着我灯牌的人,头一次看到粉丝,那个兴奋啊,但是我跟他们聊天半天了都没认出我来……不聊天我还真以为我粉丝呢。
“真的是无聊死了,录个节目搞十个小时,才给五十块钱,我以为能见着大明星呢,就几个导师有点来头,但是都背对着呢,没劲!”
“你们这灯牌哪来的?”
姑娘手一指:“就那些人,说这个叫左然的今天肯定能进十强,让我们坐到前面的位置,应援来着。”
幸好姑娘们不知道我就是左然……她们指的人,就是张乔伊工作室的执行。
99年的小朋友在这场比赛里淘汰了,他说能进20强,很牛逼了,来日方长,他会一直努力下去,永不言弃。
我决心退赛了,举着我灯牌的姑娘们,真的很抱歉,我没有进10强,我不是演员,没必要按着剧本演戏,就算有,也是我自己写的剧本,我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这一趟是为了唱歌来的,我说:“唱歌是件开心的事情,为了让我心里一直这么热爱唱歌,我要退出,至少我还能在酒吧里听到真诚的呼喊声,谢谢今天来的妹子们,你们辛苦了!”
很任性吧,张乔伊气地冒烟了,对我说:“你走啊,有本事走了别回来,我们俩也拉倒吧,算老娘看错人!分手分手,你滚滚滚!”气头上的人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她说啥我都不能当真,她蹲在墙角哭,我可能真的没有顾忌到她,她又怎么跟一层一层的领导交代?
有那么一刻,我后悔了,想回去求他们,反正节目还没播……但是我没有,我至少得有一次,让她明白我:“你为什么从来都不信我能靠自己的本事吃饭?”
现在想起来,我好像有些咄咄逼人,站在为了我好的立场,她自然是没有错的。
“那你怎么就不觉得拥有这样的资源是你本事的一部分呢?别人都求之不得你知道吗,多少人是花钱来参加这个比赛的你知道吗?”说的太有道理了,错的就是我。大概这才是游戏规则,遵守规则是对游戏的尊重,不遵守规则的人,就会红牌出局,无可厚非。
我还算是这个比赛里的人民币玩家啊!
这年头,什么不花钱?玩网游都花钱,买装备,买皮肤,认认真真地网游戏里充点卡,踏踏实实练技巧,赢起来才会舒坦,说起来以前还能团战开黑,现在只能单打独斗,比赛认识的这些人确实也有挺牛逼的人物,不比他们仨差,但就是不那么和谐,可能是我不太和谐吧,我玩游戏就不花钱,活该不能赢,活该退出,我拎起吉他,只是对她说了一句:“我走了,对不起,让我们都冷静下吧。”
这一冷静,冷的彻骨,回到学校,都在昏天黑地忙论文,特么又知道了论文都有花钱找枪手的……还能不能好好做点事情?大多数人竟然都不想去医院,医疗器械行业多赚钱啊,几个哥们都是跟相关的公司签了实习合同,待遇在实习生的这个阶段来说还真是不错,只是匆匆结束的本科教育,在医疗行业里看似是不能趟很深的水的,这种学历,三甲医院一个都不收。
又是人生的十字路口,曾经以为我是最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的,现在开始犯浑了。从来都是靠自己做决定的,这一刻还真想有人替我把决定做了。
萧杭,杨孝文,你们都去哪了。
张乔伊,你又在做什么?
姐姐,你在天堂还好吗?
什么都不想做,在寝室看剧,很老的剧了——《士兵突击》,以前看我笑,笑许三多的傻,笑所谓的主角光环,我当时以为就是主角光环带着许三多推倒宝塔,打败对手,升等级的。现在看竟然能哭出来,不管是红三连,还是钢七连,还是老a,许三多到哪都没变,许三多就是许三多。我也是到哪都是左然,只是很浮躁,我太想一蹴而就,我也是一路都遇到对我好的贵人,他们对我好的都让我忘了根本,好的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好的都忘了自己到底几斤几两,得到要付出代价,放弃也是一样,这么多天我能安然在这里颓废,不过是有人替我抗住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