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的客运航空中心里,林仲一个人等着客运航班。妈妈没有来送他,可能是太多分别,反而让她恐惧送别,当人觉得无力改变什么事情的时候,岂不是都喜欢选择逃避?当人们觉得时所不容的时候,岂不是都喜欢迷信?连从来不迷信的林婉莹都开始怀疑自己一旦和谁送别就会成为永别。所以她昨晚辗转反侧了一夜,最终还是一脸抱歉地对林仲说她今天不想来送他。
林仲当然明白那份心情,所以他虽然想老妈来送他,毕竟今天之后就是长达一年的分离,对于他这只刚飞出家的“小鸟”,说不想家才怪。但是如果妈妈不想来,却也实在勉强不得。
3个小时的旅行,飞机降落在中部大陆市,编号c017。分水岭,这座山城正是中部大陆秀水河与林河的分水岭。而林仲被调往的训练营正在这座山岭之中。
下了飞机以后,一个似是汉欧混血、穿着军服(与亚当行星植物相仿的蓝绿色)的年轻军官在机场的值班室等着林仲,之所以知道他是军官是因为他的军服是西装样式的,只有士官级别的才有这种军装。林仲是第三个到的。比他早到的是两个欧洲人长相的年轻军人,一男一女,但显然互相之间都不认识。
年轻军官首先用英语介绍道:“你好,我是训练营的教员莱文,主管新兵的生活起居,你是汉语地区的人吧,看得出来。你们可以相互熟悉一下,一会儿傍晚会有班车把你们统一送去营地”。
那两个欧洲士兵,男先女后做了自我介绍,他们家比较远,都是南部大陆的,男的是德语地区的,而女的则是斯拉夫语地区。他们站起来握手的时候,只见两人都比林仲略高,包括那个女的在内,而她的长相也很配她的身高,如果不是服装和发型,你很难把她和刮了胡子的欧洲裔的男人区分开。
过了一会儿,陆陆续续地来了五六个士兵,而其中有一个就是之前和林仲同一处行星防御训练中心的吴勋,人称吴老蔫,因为他除了训练之外,吃饭也好,社交也好,睡觉也好,等等等等的一切!——都蔫……
林仲面对这么个很蔫但是人品不错的老蔫儿当然只能主动打招呼。但看到走来的林仲,吴老蔫儿眼光中已经表现出惊喜,欢迎之意。
“老蔫儿,以后互相关照喽,我如果没记错,加强营只有咱们两个吧”。
吴勋一如既往地老实回答道:“开始是就只有我们两个,但是后来又抽调了一个无人机操控,叫什么我也不清楚了”。
林仲也不在乎究竟来了几个人,但是如果能和吴老蔫儿这种“事儿少,汉语,不耍宝”的分到一个寝室那就太好了。但这都是未知数。想到室友,林仲下一个念头不由得记起李陵。在那短暂的一瞬间,林仲的心仿佛在抽搐。
“走了”!
吴老蔫儿把林仲从痛苦的情绪中拽了出来。他们一同上了去营地的军用运输车。车上,一共十个人,两女八男。林仲和吴勋坐在一起。除了之前身材魁梧的斯拉夫女人,还有一个小麦色皮肤的犹太女人,她的颜值绝对算不上绝顶,但至少上线了。可惜的是,这些人不用说都是不太在乎美女的少年,当然也不乏久经战阵的老手。所以自然也没有搭讪的或者闲聊的。车上一直很静。林仲只是眼睛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地面。没有人知道他此时正在惦记着什么事儿。
很快车子行驶进深山。两边树丛茂密,但隐隐能看到铁丝网的隔离墙,不用说他们也已经来到军事禁区。
隐隐,林仲听到加装了消音器的步枪的声音。当然这些人当中也只有他自己能够注意到这一类细微的响动,不仅因为他耳朵已经渐渐超越了常人,更因为他古井不波的心境。如果说目前能扰乱他心绪的只有李陵和老妈。想到李陵,林仲再也听不到微弱的步枪声。
“小陵一路上不会出什么事吧?没关系,有风萧。可风萧能陪他多久呢?”
矛盾的想法一直在他的小脑袋里转悠。这时,吴勋就像是专门被派来打断他思路的,就在他想的专注的时候,怼了他一肘,小声嘀咕道:
“听说你这个假期犯事儿了。还好这个年代对这些事儿不是很在意了,听说汉语地区的行政长官差点要把你的特训资格拿下呢,话说没看出你那么会玩儿啊”?
林仲心说,老蔫儿、老蔫儿,你是蔫儿坏啊,没看出来你这小子这么八卦啊。而且还真是好事儿不出门,坏事儿传千里,这下可能这些人都要认为自己是个老司机了。其实他还真是少数的好宝宝啊。
“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要是跟你说我什么都没干,你信吗”?
老蔫儿转过他目光呆滞的脸,盯了林仲的脸一眼,“我信,看你的样子就是一副掏不出钱的样子”……
林仲真心是被这小子嫌弃得够呛。林仲心说怪不得你这么蔫儿呢,你是典型的见谁得罪谁啊。
很快车到达了目的地,夕阳之下,金黄色的阳光将门前四名教官的影子拉得很长,而除了营地的门口之外,其他的地方都长着茂盛的树木,有青绿色的,有淡蓝色的,有紫色的,但都在夕阳的光线中显得灰暗起来。而四个教官就像是泥塑一般。
林仲和其他学员下车之后都自动站成一列,双脚一并,必须能拍起尘土,而且必须在这同时挺胸抬头收腹大喊:“hi!sir”!
林仲对这种无聊的礼节和规矩深恶痛绝,但是却不得不做,当他喊出“hi!sir!”的时候,心中不由浮现了《道德经》中一句话——“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也”。这也是他的毛病,完全不考虑为什么人们会定下这么多规矩,只是凭自己的爱好去评论事情,但是这也和他还稚嫩的心智分不开。
教官用一口带有印度口音的英语训话了,而且还很有欧美教官的味道:
“我看到,你们来自不同的民族,说着不同的语言!当然!你们全都能听懂简单的英语!你会说‘语言是沟通的障碍’!但是不用担心!你们不需要沟通!你们只需要服从!只要你能分清‘左右’!听得懂‘前进后退’!那就足够了”!
听着这教官铿锵的训话,林仲心中不由泛起一系列蔑视,心想:只要能听懂前进后退,左右?妈的掩护,卧倒,fire in the hole都不用听得懂呗?
“另外!这是军营!你们要管住自己身上的‘器件’!军营不是你们‘擦枪’的地方!”
林仲虽然不是老司机,但他脑子何其灵光,一听便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当然这也是因为这年头“污水”排放得太厉害了。然后眼光不由得瞄了瞄两个女兵,发现根本看不到,竟然又心生一计,催发真气的感应,想要探查两人有没有什么反应。但是他身体一晃动,在九个犹如石雕般的战士当中显得格外显眼。
格外显眼就意味着,会被“枪打出头鸟”!
“左边第四名出列”!
林仲知道说的就是自己,但是他没有动。
“左边第四名出列”!
林仲终于还是站了出来。
“为什么第一遍没有站出来”?
“报告sir!因为我不清楚您说的‘左边’是您的左边,还是我的左边”!
林仲假装一脸严肃地说着这句话。
那个印度血统的教官瞪着两个傻大的眼睛道:“看来你需要很艰苦的训练了,你这样上战场会很吃亏。立刻到操场上跑五十圈!你需要被消耗多余的精力”。
林仲大吼一声“是”!立刻奔向眼前便能看见的操场,说实在他心里并没有不高兴,对于他来说,这个时代的人难以承受的二十公里,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相比听这些他认为的“自以为是”之辈的人大吹大擂,还是跑圈痛快的多。就这样,刚到训练营的第一天,林仲小祖宗就变成了人人都记住的人物。不过他并不在意,让他更开心的是,他晚上回到寝室见到了分配的三名室友,竟然正是吴勋和令一名被调来的汉人——王宇豪;而另一个则是一名泰裔“哈姆来”。而这个哈姆来对几人很不友好。一直拿出一副大哥大的架子。
这当然也并非没有原因,因为自从人类迁徙到亚当行星之后,泰拳似乎就成了格斗技的代名词,而泰裔自然也因为泰拳而变成了一种自豪的民族。他们有一种神奇的错觉就是泰裔就意味着单挑无敌。但林仲也实在不是习惯锋芒毕露的性格,再加上他必须隐藏实力,切不可太过张扬,以免引来不好的结果,故而对这个一脸牛粪的泰裔小子保持了一种谦恭有礼的态度。更何况他今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他要好好研究临走前一天从陈道宁处得来的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