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想要血祭二人的老怪物仍然没有坐起来的力气。风萧也不打算弄死他,因为这样一个废人,既没有组织,又没有武器,现在更是连武功都没有了,没有威胁也就没有了杀死的必要。两人刚想拿起包袱离开,那个像怪物一样的老头力不从心地呻吟道:“等……等等,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雷法”?
李陵对这个老怪物可不想多说什么,他没有理他便径直向前走。
“你不告诉我!你也会碰上赵骁的,他也不会放你过去的!你们!你们会死在这儿!哈……哈……哈哈”!
那奄奄一息的怪老头像一条疯狗一样狂吠着,只是两人也不再理他。
但这疯子老头的话并没有停止,两人渐行渐远,但还能听见他痛苦而疯狂地叫嚷着奇怪的话:“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
……
李陵虽然还记得自己被掌风击中时的感觉,但是却不能完全把握自己究竟是如何击出那一指的。于是他一路便在询问风萧当时的情况。而风萧也知道得并不详细。唯独让两人印象都十分深刻的就是那怪老头一直提到一个词——五雷邪法。
“说起来,那一指,根本就是下意识下捅出去的,我根本不知道当时自己戳了那家伙一下”。
“那就是最正确的感觉,当这种魔法练到后来就是那种感觉,一切全凭那种天然的感觉,当你想干什么的时候,根本不用故意控制身体的动作,它会自然而然的出击。但如果是在这种不清醒的情况下,那实在是毫无意义。你要知道你当时其实是占了对手轻敌大意的便宜”。
听完风萧的分析,李陵对武功的要诀或多或少又有了新的认识。当然最为重要的是,他有了新的体会,如果没有亲身的体会,再多的理论研究也毫无意义。
又有大概十几公里的上坡路,此时他们回首望去,已经能看到第二阶梯的全貌。那宽广的山间平地,此时看来却也是一尖山顶,再没有宽阔的感觉。之前看来一座座仿佛能刺破苍穹的高山,此刻也都尽在一目俯视之下。但李陵心中却没有任何一览众山小的豪迈,有的只是一种慨叹自然雄奇壮丽的敬畏。
傍晚时,天气转向阴沉,阴云遮住了阳光,虽然太阳没有完全落下,但此时天空也变成了黯然的铅灰色。风萧捡来一些树枝,因为前几天刚下过雨,所以木柴多少有些湿。两人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拢起一堆火。看着“噼噼剥剥”的火苗,李陵不由有一种孤独之感。此时他想起了一直形影不离的林仲。曾经两人就是这样,一顶帐篷,一簇篝火便可以在一起谈天说地,聊聊以后赚多大的钱,娶多漂亮的女人。现在李陵一想到这个,不由苦笑。自己现在连合法公民都不是了,还赚个屁,娶个屁。这种事情就是越想越沮丧。
渐渐地,天上下起了濛濛细雨。
轻薄如雾的雨丝在火光掩映下有一种独特的韵味,也正是眼前这朦胧似幻,似静非静的情景,令李陵突然想起“井中月”的心法。李陵不由自嘲地一笑,自己实在是越活越回去了。只有心境静如止水,才能真切地反映外物。如果不能保持一种平静的心境,那么不要说探究什么武学奥义,就是自己的生活都很难再继续下去。
想到这儿,李陵就在那濛濛细雨里,盘膝而坐,静静运起功来。风萧看着在雨中练功的李陵,嘴角不由浮现一抹微笑。
此时的李陵已经可以将整个自发的功法补全。那庞大的真气冲回气海之后,便沿着冲脉灌入双腿,最后汇入涌泉。但是这个过程似乎到这里就截止了。李陵完全感受不到丹书,或者其他书本当中所说的循环往复,无休无止的感觉。李陵反复几次,但都没有循环之意,只是到了涌泉就如泥牛入海,内气再无反复。
“风萧兄,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你所练的功法,真气是循环往复,还是到了某一点就截止了”?
风萧尴尬一笑道:“你说的‘寻欢忘夫’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何况我们的锻炼方法根本没有你们那种不动就可以锻炼的方法。一直都是从各种对抗或者行为当中学习,研究。所以你问我的东西,我根本没法了解”。
李陵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刚想再试验一遍,突然觉得眼前黑暗处有什么东西在晃动!而风萧已经扯出刀来!
“谁(沙)”!
风萧略带尾音的厉声问道。
“内劲不能循环,又怎么可能练成什么功法,你会五雷法?我不大相信”。
一个戏谑般的声音从远处黑暗中幽幽飘来,令李陵不寒而栗的是,那声音和人影距离自己至少有三四十米远,从那么远的距离传来,而声音却像是在耳边一般。虽然没有小说中描述的那么神奇,但细细想来也很恐怖。
李陵回应道:“我并不会什么五雷邪法什么的,那只是那个蓬头垢面的怪人说的”。
人影已经走近,此时借着火光和李陵超出常人的目力,他已经看清这个人的长相。那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四十余岁的长相,不曾修剪过的头发在头上盘成一个发髻,用一根骨簪子别着。他长得简直是大众脸里的大众脸,实在是让人无法形容。但是他眉宇间透出一种古怪的气息,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僵尸。这个人可能就是老怪物所说的赵骁。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视之不见,听之不闻。
包罗天地,养育群生。
受持万遍,身有光明。
三界侍卫,五帝司迎。
万神朝礼,驭使雷霆。
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洞慧交彻,五炁腾腾。
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他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将一段奇怪的咒文念了出来,李陵和风萧则时刻警惕着。两人都能把握人体内气息的流动,但见随着他咒文念出,他的人就像是发起光一样,让人觉得有一种温煦的金色光芒笼罩着他,但是那只是一种感觉,且只有李陵,风萧这一类人才能感觉得到。
接着那股气息在他的丹田处汇聚,升腾,到达膻中穴、绛宫处凝聚,而凝聚起来的炁竟然开始跃动!
“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李陵看得目瞪口呆,冲口而出这句那老怪物一直念叨着的话!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他们所谓的雷法!将真气高度凝聚!
赵骁笑道:“你的悟性确实极高,来吧!让我看看你的五雷邪法和我的有什么区别”!
说完赵骁突然出掌,高度凝聚的掌风刺破三米之遥的空气,直接印往李陵的面门。而李陵也没有束手待毙,但是掌风几乎就在他出手的同时已经到了,所以李陵只得仰面躺地才堪堪避过。而这种动作必然露出极大的漏洞,赵骁立即又是一掌,劲风刺出,直取断子绝孙处!风萧可不想看到自己辛辛苦苦就出来的李陵被干掉,就是变成太监也不好。真气贯注右腿,将那掌风硬是破去。
赵骁笑道:“呵呵,今天我碰到的原来不是一个高手,那个老废物竟然没有告诉我”。
说话间,风萧刀已削出,一声尖锐呜音带起恐怖的声爆震向赵骁。他当然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干掉。身形十分凌厉地闪到三米开外。接着又是接连数掌射出气劲。风萧方才用腿接了一招,此时还有些经脉不畅,所以当然不肯再接。而气劲也不是真正的气流,而是一种说不出的东西,所以也没法用刀的声爆去化解。
两人都是用闪避的方式,而攻击也都是三四米内的远程攻击。但见两人互相之间都换了十多招。俨然已经忘了旁边的李陵。李陵也是乐不得自己被忘掉,否则如果让现在的自己和那个赵骁动手,必然是个非死即残的效果。此时李陵想起那句咒文“内有霹雳,雷神隐名”。雷神为何要隐名,而隐名又是什么意思呢?
此时他突然想起,自己戳废老怪物武功的一指,正是自己的真气仿佛如夏天雷雨天天上隐雷般振动时发出的。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可以在有意识的情况下运行自己那种猛烈的功法。他一吞了一口气,将丹田气海的先天真气调动起来,真气寻督脉缓缓进入泥丸宫,而他有意为之,速度却比之前一切发自自然的速度慢得多了。
就在泥丸宫的炁似是胀满的时候,李陵就觉得那炁团竟然渐渐逆时针旋转起来,接着一股冰凉从天灵穴直灌入泥丸宫,也就是大脑。然后那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炁团也像是越来越沉,接着那气劲化成有些烧灼感的快速热流直接灌进胞中(肚脐内部一带)。接着就是突然领悟到的“雷神隐名”、“洞慧交彻”,甚至于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理解这两句。但也是依靠上午击败老怪物的经验,他认为雷神隐名就是将真气汇聚在阴脉——任脉的膻中穴,而“洞慧交彻”则是汇聚往膻中穴的路线。既然交彻,他便将下肢汇集在涌泉的炁延阳跷脉上至带脉,再由带脉过冲脉到达任脉行往膻中。而上行的炁,则是直接通过督脉,下任脉,与下面的炁劲在膻中穴成功会师。
就在他“李陵版雷法”在膻中汇合的刹那,他再次不由自主地扬手将指尖刺出,他刺出的方向却是地面。在昏暗的黑夜,他的指尖和地面十几公分的距离竟然突然爆起一道电弧!如果你看过打火机电子打火器与铁之间打出的电弧你就能想象到那种情形。而这一幕也印在赵骁和风萧眼中。
两人都吃惊非小,只是不尽相同。风萧吃惊是一种惊喜,因为李陵似乎有了新技能,这对他那颗乐于探索的心来说当然是难得的发现。而赵骁则好像是被摧毁了世界观,他直愣愣地看着,嘴里喃喃道: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雷法?掌心雷?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人怎么可能真的能驾驭雷电呢?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他疯了一般,重复着“不可能”这三个字,突然他眼光变得疯狂,他狰狞地一掌轰向李陵!而李陵却没有发呆,他立刻再次集聚力量。风萧也同时进攻。
赵骁此时似乎只想杀死李陵,对风萧削出的可怕声爆竟然理都不理,直接被声浪轰了个跟头,背后的皮肤早被震得血管破裂,渐渐显出紫青色(当然在衣服里,看不见)。就是如此,他都还是像疯狗一样扑向李陵,嘴里吼道:
“杀了你,杀了你,没有人能练成雷法!没人能练成五雷正法”!
李陵躲避几次,赵骁也挨了几次风萧刀风声爆的边缘。李陵知道这时候必须靠自己出手,而且自己在与他接近时,必须一击必杀,但是他也没有办法专心聚气使出第二次“李陵版雷法”。眼看赵骁一爪掐在李陵咽喉,只要再一用力,李陵的气管就会被赵骁的三根手指生生掐断时,李陵的手也掐住他的手腕,而一道几乎能看得见的电光在李陵的指尖处闪进赵骁的脉门。赵骁凄厉地嚎叫一声松开了手,他整个手痛苦地扭曲着,而李陵的手也痛苦地扭曲起来,那电流自然是相互的。
而此时的赵骁,连挨了风萧几道气爆,早就已经是破体残躯,再被李陵不知如何弄出来的静电弧打了一下(只不过比日常的静电大了几十倍罢了),加上精神已经崩溃,他再没有追杀李陵的力量。
他在潮湿的地上像蠕虫一样蠕动着。风萧走了过来,眼中露出可怕的杀机,他将刀抵住赵骁的背心,一声呜鸣!赵骁的身躯恐怖地抽动了一下,随后四肢又诡异地蹬了几下,再也不动了。
李陵道:“这种疯子,在世界上少一些也好”。
风萧道:“看来我们要换一个露营地了,这里真是让人有种恶心的感觉。不过,恭喜你,你似乎找到了种有用的魔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