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寄奴倒茶的手停了下,才继续倒茶,笑意盈盈的说道:“姜姑娘当日大恩,刘某没齿难忘,供货自然会按照姜姑娘的需求,及时送到。”
“是么?”姜半夏冷笑一声,接着道:“可我药铺中人却说,别说供货,就连要见上你一面都非易事。”
闻言,刘寄奴故作气愤的样子,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定是下面的人偷懒,刘某这儿可不曾收到任何济世堂需供货的消息。”板着脸的模样,看着倒有那么几分真切。
可惜,姜半夏并非村庄里刚跑出来,不谙世事的傻丫头,哪里会看不出来刘寄奴只是场面话。
“哦?既然如此,这便是清单了,烦请刘掌柜将药材备好,送到我们济世堂。”看破不说破,姜半夏微微挑眉,从怀中取出几张宣纸,放在了桌上。
刘寄奴瞥了眼宣纸,没有去接,面上的浅笑还挂着,只是眼中渐渐凝霜。
姜半夏也不急,执起茶杯,耐心的品味清茶,等着刘寄奴按捺不住抛出那点心思。
终于,刘寄奴坐不住了。
“听说翁老去了济世堂坐诊?”刘寄奴明知故问,总算把自个儿的心思引出来了。
“不错!”姜半夏点了点头,一杯接一杯的继续品茶。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饶是刘寄奴这种久经沙场的商人,在见到姜半夏这种油盐不进,且不给人留任何话柄的人,也实在有些犯难。
“难怪济世堂这么快就缺货了,如此一来刘某可得好好恭贺姜姑娘一番。”刘寄奴抱拳说道。
“多谢!”姜半夏还在品茶,似乎陶醉其中,完全听不出刘寄奴的暗示。
刘寄奴暗自咬牙,对姜半夏总算没之前那般轻视了。既然一计不成,索性换了个说法:“姜姑娘可知树大招风的道理?刘某近些日子,可是听不少掌柜都在挤兑你呢!”
说罢,刘寄奴紧盯着姜半夏,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然而,姜半夏在一次让他失望了。
姜半夏终于放下了茶杯,然后道:“这茶不错,刘掌柜家大业大不介意送我些吧!”
刘寄奴满心期待,以为能从她脸上看出慌乱,这结果……让他险些没被气死。
“自然不会!”刘寄奴几乎是咬着牙说的,顿了下后接着说道:“济世堂还未在清风镇立足,便被这么多人惦记,姜姑娘当真不不担忧?”
“树大招风,乃常情,有何可担忧的?难不成要我胆怯锋芒太露,把好不容易请来的翁老送回去?”
姜半夏把玩着手里的茶杯,随意的答道。
刘寄奴终于落败了,也不知这姜半夏是真傻还是假傻。不管如何,他只能把话摆在明面上了。
“姜姑娘可曾想过,与刘某合作?刘某手中有足量的药材,而你堂中又有翁老坐诊。你我二人若是合作,必定能一举成为这清风镇的龙头。”
刘寄奴一番话说的斗志昂扬,仿佛已经可以预见他光辉而又灿烂的未来。
可姜半夏是什么人?论泼冷水,她是专业的!
“不曾想过!”姜半夏回绝得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挽回的余地。
刘寄奴强撑着的笑意终于垮下来了,一扫之前的和颜悦色,冷声道:“姜姑娘这是不给刘某面子么?”
“刘掌柜!”姜半夏总算认真起来了,似笑非笑的盯着刘寄奴:“莫不是看我不过是从山村里出来的,就以为我人傻心眼实?供货渠道是一早便谈好的,有那百年人参足够抵押。”
“如今你却再次用供货渠道谋取更大的利益?恕我直言,是谁给你的勇气?”
说完后,刘寄奴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更加难看了。
“姜姑娘的意思是这桩生意谈不成了?”话中染上了些许威胁。
姜半夏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难道我方才回绝的不够明显?不然再来一次?”
刘寄奴:“……”
若非多年的涵养管着,此刻他都有些想打人了,深呼一口气,端起桌上已经冷却的茶水一饮而尽。
“姜姑娘,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既然你如此绝情,就休怪刘某不义了!从即日起,刘某将不再负责供应济世堂药材。若是你现在反悔,刘某还可看在以往的份上不计前嫌,但若是你执意如此……”
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姜半夏点了点头,她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鼓掌。
“刘掌柜,你怕是误会了!如今这主动权可没在你手中。商人本奸,我也就不同你满口仁义道德。”姜半夏说着,站了起来。
“翁老的名头想必你十分清楚,借着他的名头,我若是想寻得供货源,简直易如反掌。但如今你这般得罪与我……”说到这儿,姜半夏再次顿了一下,眸中闪过一抹不快:“唯女子与人难养也,这话刘掌柜听过吧?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特别记仇。”
“也不知到时候,会不会一个不爽快,直接和清风镇其他药铺合作。若是日后有任何失礼之处,还望刘掌柜多多担待莫要见怪我这女子!”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可偏偏拿中了刘寄奴的命根子,他在清风镇虽有几分名声,但又哪及得上翁老?
“好了,今个茶也喝够了,我便先走了。”说罢,姜半夏转身就走。
看得刘寄奴目瞪口呆,片刻后反应了过来:“姜姑娘且慢,刘某方才也是心急了些,您又何必如此动怒呢!”
到底是商人,仅在瞬间就分清了轻重缓急。
正如姜半夏所言,仗着翁老撑腰,此刻的她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更没有永远的朋友,他完全相信,凭着姜半夏身后的靠山,能在这清风镇掀起一股风浪,对他形成巨大的打击。
“心急?”姜半夏冷笑了声:“我看刘掌柜是蓄谋已久了呢!”
姜半夏可没想给刘寄奴这种人留一丝面子,想到什么说什么!丝毫不顾及刘寄奴掩都掩不住难堪。
“姜姑娘误会了!”饶是心中不快,但刘寄奴也只能赔上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