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一闪而过,安然还是认出了被拖在马后的风言!顿时心神激荡,肝胆俱裂,想也没想就从石头之后走了出来,眼睛直勾勾的看向风言,丝毫没注意脚下,被一块碎石绊了一下,直直扑向了草丛,顾不得身上沾染的泥土和磕到的膝盖,安然挣扎的从草丛里起身,朝路上望去,马队即便速度不是很快,但速度也是不慢的,就这么眨眼的功夫,竟已经行的很远了!
安然踉踉跄跄的走到路上,一条血迹斑斑长长的血痕横亘眼前,不知起点何处也看不见终点!
安然捂着胸口浑身无力的跌坐在血迹之前,心如万箭穿疼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雪花片片飞舞,不知何时起点点细碎的雪花已然换成了鹅毛般大小,在苍茫的天地间飘洒,一阵山风刮过,卷起一股洁白在安然面前盘旋了两圈又随风远去。雪花片片覆盖大地,万物色彩皆斑驳,地上长长的血迹也有雪花片片覆盖而上,看这雪势要不了多久这个世界就能彻底换了颜色。到时候这血迹被掩埋,等到开春冰消雪融,就再无半点痕迹!
风言!
安然抹了把眼角的泪,朝着血迹的去处迈开了脚步!
不管怎样,不能不管风言的死活!更不能让她落在陈哲的手里!风言,别怕,我带你回家!
安然义无反顾的踏上了回程!
可是体力消耗太大,心神也不稳,彻骨的寒冷将她包围,贴身的衣物早已湿透,酷寒中更是冰凉不已,可身体的凉她还能受的住!这心里的寒凉让安然觉得血液都快凝固了!
漫天的大雪中,雪地上残留了一行浅浅的脚印,过不了一会儿也会被大雪重新覆盖消失不见。
一道踉跄的身影走来,右手握着一把锋刃微卷,甚至还有三道豁口的匕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滴着血,衣裳破碎被血染红,空着的左手低垂着,鲜血顺着手指跌落雪中,可她竟似感受不到疼痛般目光坚定的望着前方,脚步虽踉跄却行走的很快!
此人正是风语!
公主,等着奴婢,奴婢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安然依旧在雪地里蹒跚而行,脚下已经没了力气,全凭一股信念支撑着前行。雪渐渐地厚了,行走越发有些费力了,一个小小的斜坡,安然脚下一个打滑再次摔到,双手硬是推起了两片雪,露出被雪覆盖的土地,褐色的土地上一抹暗红的血渍分外显眼!强忍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溢出眼眶!安然双手握拳在雪地里捶打,恨自己的没用!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雪这么大,风言流了这么多血,她现在还好吗?可还能撑的住?
“公主!!!”
一声熟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安然蓦然回首就看到满身伤痕的风语,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却因太着急脚下又是一滑,见她一跌倒风语急忙过来搀扶,安然却快去的坐了起来,一见风语过来一把拉住了她的双手,紧张的问道:“你怎么伤的那么重?要不要紧啊?我带你去找大夫!”说着就从地上站了起来,风语却一把拉住了要走的安然道:“别!公主,这还是陈国境内!咱们还是先回吴国吧!”
安然打量了一眼风语浑身的伤,看着依旧有血滴滴落,安然却摇了摇头,“我不能走!我刚才看见风言了!他们把她拖在马后,她在等我,我要去救她!”
风语却噗通一下跪在安然面前,安然急忙道:“你干什么?快起来,这是雪地,你还那么重的伤呢!快起来!”一边说一边硬扯风语起身。
风语却丝毫不为所动,身形稳的跟磐石一样,恳求的看着安然道:“公主,奴婢求你了!现在回去也救不回风言的,还得搭上咱们两个,值得吗?”
安然摇摇头不敢置信的道:“风语,习武之人最讲义气,你怎么能说这种话?风言是我们的朋友啊!我们不能丢下她不管的!不过你伤的那么重就别跟我一起去了,别再搭上你,我自己去就行,你找地方养好伤再回去吧,别回吴国了,我如果有事舅舅不会放过你的,你去齐国吧,以后照顾好自己!”
这是安然第一次见风语哭,在她的记忆里风语从来没哭过,不管受什么伤她都咬牙忍着,平日也不爱笑,看着很是冷淡的一个人不太好相处,也只有在安然面前偶尔还俏皮一下,有些朝气不似冷冰冰的雕像。可一向坚强的风语这次哭了!
看着安然转身而去的身影,风语再也控制不住,朝着安然的背影大声喊。
“别去了!救不回来了!风言被他们拖回来之前就没了气息!所以他们才拿她的尸体泄愤的!”
安然怔怔的回过身,“你说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风言将公主打晕,我们将你塞进沐浴处的衣柜里,给你留了信,风言说事不宜迟,得将他们引的越远越好,这样公主才有逃生的机会!我们分别穿上公主的衣服从二楼的窗户跳下,刚走没几步我们就被发现了,我带着风言跳出了围墙就分开了,可他们人多势众,很快就把我们围到了一起,趁着陈国主未到,其他人认不出我们的,混乱中我抢了匹马,带着风言一路疾驰,我们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跑的越远越好,这样公主才有更多的时间逃离,可是对方人太多了,我们虽然有马,但他们也很快追上了我们,我们的马被乱剑射死,我跟风言就在树林里一直逃,可是他们人太多了!没多久陈国主就到了,他发现我们都不是公主后,我们遭受的攻击就更加凌厉了,很快我们就伤的不轻,风言那是他们的对手,我想帮她,可是敌人太多了,我根本冲不过去!有人放暗箭,我没躲过!风言就冲过来保护我,可她哪里能护住我啊,很快我们就被逼到了断崖边,那些人都冲我来,奴婢寡不敌众一时大意竟跌落断崖,幸亏风言一把拉住了奴婢,可,可,可风言却,,,”风语抹了把眼泪,哽咽的继续道:“可风言却被数把刀剑加身,她的血就溅在奴婢的脸上!她跟我说,“照顾好公主!”就再也没了声息,奴婢眼睁睁看着她口中流出血,眼睁睁看着她闭上了眼睛。呜呜,公主,是奴婢功夫不到家,不然风言也不至于送了命!公主,你要好好的,这是风言的遗愿啊!奴婢不能辜负她的嘱托啊!公主,别去了!别去!”
安然早已泣不成声,手紧握成拳,保养的很好的长指甲深深刺进了掌心,一滴鲜红的血滴在洁白的雪地,就像两人心里的悲痛,这么的显眼!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