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爷子怔怔地看着郑平,一声不吭,忽然用拐杖拄着地面,激动道:“国事,家事……”
“这,这都是怎么了?”
随后,又是一阵剧烈地咳嗽,喝了一口参汤道:“对了,你再求求二祭司,千万不能让教授和军爷出什么事情……”
“是的,爹,您放心好了……”
郑二爷答应了一句,即刻离开了客房,匆匆赶向郑家祠堂。
再说,狗娃子三人逃离了骨塔,一路艰辛地避开冥警,在摆渡老汉的帮助下终于回到了泣月客栈。
三人才走出苦芥树林,老远的看见泣月楼烧起了一场大火,刚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悬了起来。
月娇看见泣月楼烧起的大火,惊得目瞪口呆。
狗娃子一把抱住了月娇,恨恨道:“狗日的,一定是花老大干的……”
月娇挣脱狗娃子的双手,甩开二人,踉踉跄跄地向泣月客栈奔去。
“小姑姑,小姑姑……我回来了……”
在一片浓烟里,只见花老大骂骂咧咧地带着三名同伙,将梦姐五花大绑地拖出了泣月客栈。
陡然撞见跑来的月娇,心虚地楞了一下,被月娇当头扑在身上,当头扇了一个耳光,花老大捂着脸,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有两个同伙扔下梦姐,一齐上前将月娇按在了地上。
花老大半晌才回味来,结结巴巴道:“赖蛤蟆人呢,老子要扒了他的皮……真没想到,你是一伙的……”
“他妈的,刚治服一个老不死的……小妖精又回来了。”
花老大说着说着,被梦姐吐了一口吐沫,气得左右开弓给了月娇两个耳光。
“梦姐……你再吐啊,我就打烂小妖精的嘴……”
忽然又一愣神,咦,骰子王哪去了?
花老大紧张地环顾四周,喊了一声:“骰子王,妈的,有种别躲着。”
“赖蛤蟆,快滚出来吧。”
“花老大,小爷在这……。”
花老大话音未落,背后顶上了一只王八盒子。
狗娃子笑道:“花老大,亏你还记得老子……你死定了。”
花老大身子一蹲,转身想跑,后脑便挨了一枪托,顿时哼了一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滚,快滚啊——”
狗娃子对着花老大的三名同伙“……乓……乓!”就是两枪,几个家伙见势不妙,一掉头,钻进浓烟里逃得无影无踪。
龟儿子的,真是不禁打,狗娃子心里暗笑。
月娇松开梦姐身上的绳索,俩人哭的是梨花带雨,亦喜亦悲。
然而,梦姐却似乎是不太情愿,用一种复杂怪异的目光看着狗娃子,突然眼神一变,将狗娃子拉到一边。
吴教授急忙喊了一声:“狗娃子,当心……”
只见,倒在地上的花老大忽然站立起来,嘴里嘀嘀咕咕,从怀里掏出骰盅,嗖地一声,朝狗娃子砸了过来。
那骰盅在空中滴溜溜的乱晃,像一只大大的风铃,里面的骰子不断地发出“叮叮咚咚!”的撞击声,极速扣向狗娃子。
狗娃子眼疾手快,一甩手,对准花老大“砰……砰砰……”连开数枪。
那花老大仿佛是一具皮影,被子弹射穿透几个窟窿,竟然毫发无损,越发的暴怒起来。
骰盅在空中滴溜溜地旋转着,越变越大,“咣啷!”一声落在地上,直接把狗娃子扣在里面。
骰盅里面的骰子,陡然化作一条绳索,将狗娃子捆做一团。
花老大怒气未息,伸手又向月娇投过了一只骰盅,顿时将月娇扣在了骰盅之内。
用手抠了抠胸前的几个枪眼,放声大笑,指着吴教授道。
“怎么样,老东西……你还想斗吗?”
吴教授站在一旁,看得明明白白,冷冷地对梦姐道:“收起你的把戏吧,这些幻人迟早会害了你的。”
梦姐吃了一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吴教授,一瞬间,花老大和那些骰盅的幻像消失了。
狗娃子和月娇是如梦初醒,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吴教授拉着月娇的手道:“小姑姑她舍不得离开你,才搞出了这些名堂,是她放火毁了泣月客栈。”
“小姑姑,这是真的吗?”
梦姐默不出声,一把将月娇搂进怀里,颤声道:“别怪我,小姑姑舍不得你呀。”“从看见小兵哥的时候起……我就知道,小姑姑再也留不住你了。”
月娇哭得泪眼吧撒:“小姑姑,我也舍不得你,可是……我也舍不得娃子哥,我……”
“行了……月娇,苦了你多年,小姑姑知足了。”
梦姐说罢,狠狠推了推呆在身边的狗娃子。
“小兵哥,月娇就交给你了,你若是……”
梦姐欲言又止,停顿了一下。
“泣月楼毁了,泣月客栈还在,小姑姑还在,你若是背叛了月娇……”
“花老大一定会找你算账的。”
狗娃子道:“放心吧,小姑姑,我会守护月娇一辈子的。”
“一辈子?”
梦姐凄然地笑了笑:“一辈子是多久?”
“月娇,时间也不多了,你们要赶紧离开泣月客栈,小姑姑去拿酒,为你们饯行……”
这时,泣月楼被大火中烧成了一片废墟,浓烟渐渐地散去,早已人去楼空。
梦姐心事重重地踩着残余的灰烬走上土楼,在过道的平台上站了一会,看了看狗娃子,犹犹豫豫地走进一个房间,不久,托着酒具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换了一身打扮,素雅得体,看得出来在活着的时候,也是一个活脱脱的美人坯子。
梦姐踽踽地回到三人的身边,打开酒瓶,满满地斟上两杯,低头扯下一对耳珠,分别放进酒杯里,颤微微的晃了晃,递到狗娃子与月娇的手上。
又将剩下的两个杯子斟满,递给了吴教授一杯。
“来,月娇,小姑姑祝福你,终于有人来接你回去了……”
月娇惊讶地望着小姑姑的这身打扮,这么多年来,小姑姑除了要出远门以外,是绝对不会如此打扮的。
狗娃子看着梦姐脸上满满复杂的表情,心里有些发蒙,被吴教授轻轻拽了一把,这才如梦方醒。
急忙挽着月娇一起喝下定情酒,各自收起对方的耳珠留作信物,千言万语,一时压抑得难受。
吴教授道:“梦夫人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会把月娇平安地带回去的。”
狗娃子紧紧第挽住月娇的胳膊,惴惴不安道:“小姑姑,放心吧……我这一生,只有月娇。”
狗娃子说完,又倒了一杯酒,与梦姐一饮而尽。
顿时,感觉一股又涩又辣的酒劲涌了上来,呛得他不停地咳嗽,酒力迅速传遍他的全身,梦姐的眼圈红红的,怪怪地看着他。
月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伏在梦姐的肩头啜泣起来。
梦姐轻轻推了月娇,催促道:“走吧,记住小姑姑就行,再晚了。”
“恐怕真的走不成了。”
一行人默默无语地下了土楼,不一会,便来到了井口,梦姐移开了上面的灶台,顿时从井边涌出一股白色的水雾。
狗娃子看见井口,想起初下到井里的情景,心里酸甜苦辣百感交集,忽然肚子一阵绞心般的疼痛,“……哎呦!”一声坐在了井边。
吴教授大吃一惊,急忙上前扶住了狗娃子,狗娃子满头大汗淋漓不停地捂着肚子,月娇大惊失色,上前拉住了梦姐。
“小姑姑……酒里有情花散,你,你为什么?”
梦姐避开月娇的视线,扯住把手“……咣当!”一声掀开井盖,白雾越来越浓。
梦姐道:“为什么,因为我从不相信男人的誓言。”
“月娇,小兵哥要是真疼你,情花之毒……就会自动的消除。”
“小姑姑,你……你……”
月娇看着痛苦不堪的狗娃子,仿佛自己也在经受情花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