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阳光透过缝隙,洒在清晨的嵩山脚下,河边升起一片轻柔的雾霭,山峦也被涂抹上一层柔和的乳色。
两个美丽动人的女子缓缓踱步走在洒满晨曦的小路上。
“阿碧,阿朱去少林寺打探表哥的消息,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王姑娘,你放心吧。阿朱姐姐聪明伶俐,又精于易容乔扮,不会出问题的,况且少林僧人宽宏大量,慈悲为怀,绝对不会为难阿朱姐姐一个弱女子的。”
这二人正是阿碧和王语嫣。
她们和阿朱三人由段誉一路护送来到少室山寻找慕容复,段誉一路上已深知王语嫣钟情于她表哥,心中全没他半分影子,他虽失落心伤,但也无可奈何,着实不愿意看到王语嫣与慕容复相遇的场景,一到少室山便黯然离去。
王语嫣三人向少林打听慕容复的消息,少林却一概不知,她们三人以为少林故意不肯透漏消息,便说要请虚然出来一见,却又被告知虚然不在寺内,只得在嵩山脚下暂时住下,另想办法打探消息。阿朱昨日易容成一个小和尚混入了寺内,结果至今未归,王语嫣不免有些担忧。
二人又走了几步,王语嫣说道:“少林寺的和尚个个武功高强,我实在是有点担心阿朱。要是那个虚然和尚在就好了,他明知我们要来怎么会不在,阿碧,你说他不会是故意躲着我们吧?”
阿碧低头想了想,说道:“虚然大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吧,他若知道我们来了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王语嫣点点头,突然疑惑地问阿碧道:“阿碧,这个虚然和尚真的被表哥打败了吗?我在大碾坊的时候见过他的武功,他的功力之高当世罕见,表哥的武功虽然也称得上一流,就算我没见表哥这段时间表哥的武功突飞猛进,也绝对不可能是那个虚然和尚的对手啊。”
王语嫣对慕容复自幼钟情,言谈之中从不会露出半分贬低他武功之意,但这件事情王语嫣总是百思不得其解,再加上阿碧是慕容复的贴身侍女,也没有太多顾忌,便不解地问了出来。
阿碧听了王语嫣的话,不由想起在琴韵小筑时虚然施展“六脉神剑”的景象,虚然当日若施展这门武功的话,自家公子绝对无法抵挡,他身兼《易筋经》和《六脉神剑》两大奇功,若不是因为自己而存心忍让,慕容复焉能有机会伤他?
阿碧蛾眉微蹙,脑海里回忆起与虚然初次见面以来的诸般经历,阿碧本来并未多想,但此时经王语嫣这么一提醒,想起他看自己的眼神、故意留在琴韵小筑跟自己学琴、每日说些稀奇可笑的话来逗自己开心,这一切种种在脑海中逐渐串成一条线,阿碧心头一下雪亮,但马上被这个念头羞得俏脸通红,含糊不清地低声说道:“他……可能,是个……假和尚吧。”
王语嫣听了感到莫名其妙,“什么?假和尚?他难道不是少林寺的和尚吗?”
阿碧意识到虚然对她的情愫后,立刻感到脸皮发烫,芳心大乱,突然冒出一句虚然曾经说过的话语,哪里再敢跟王语嫣说话,连忙捂着脸转身跑开。
王语嫣从后面呼唤了几声,阿碧都装作没听见,自顾自跑开了,王语嫣一肚子的莫名其妙,但也只得慢慢跟了上去。
阿碧一边走,脑海中一边不停闪现出虚然高大的身躯,清秀的面容,她努力让自己不去想他,但越想心越乱,始终无法让虚然的身影从她心头消失。
阿碧走到一块石边坐下,一手托腮,细细回想起与虚然相识以来的种种情景,想起他胸前那一道剑伤,又想起他对阿朱和王姑娘毫不在意,却唯独对自己百般上心,心中感动,睫毛轻轻颤动,低声叹道:“虚然大哥,阿碧只是一个小婢女,实在是不值得你如此厚爱。”
阿碧一时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虚然对她的感情,他们二人仿若前世注定、金风玉露一般,甫一见面她便对虚然生出七分好感,否则又怎会照料他,教他抚琴。阿碧又想起往昔慕容复对她和阿朱虽然极好,但言行举止从来平平淡淡,不曾流露出半分像虚然一样的眷恋之色,眉头也是微微一皱。
她知道慕容家是鲜卑遗族,一直在筹谋大业,而慕容复一心想要兴复大燕,心中更是全无儿女情长之事,阿碧自幼蒙慕容家收留抚养长大,虽名为慕容复的侍女,但实则低下还有仆人、丫鬟伺候,慕容家对她恩重如山,她早已将自己当做慕容复的人。
阿碧心中暗暗将慕容复和虚然作比较,以前并未觉得如何,但如今一想,却发现虚然武功既高,待自己又情深义重,情愿放下脸面讨好自己,与慕容复的冷淡全然不同,她心性单纯,容易感动,想到与虚然大哥一同焚香煮茶,抚琴听经,做一对红颜知己也是极好。
阿碧正憧憬着,耳边竟也好似听到了虚然的呼唤声,她摇了摇头,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但她侧耳细听片刻,竟然好似真的有人在低声呼唤她。
阿碧心中大奇,循声找去,刚走了两步,拨开一些杂草,便看到虚然正躺在地上,口中喃喃道:“阿碧,阿碧……”
阿碧见了虚然躺在这也是奇怪,正疑惑他为什么会躺在这,却猛然注意到他身上的血迹,掩嘴惊呼一声,扑在他身上抱住他焦急地说道:“虚然大哥,你怎么了?你千万不要死啊,阿碧在这里,你快睁开眼看看阿碧呀!”
虚然却没有任何反应,嘴里也渐渐没了声音。
阿碧听他不再念叨自己的名字,还以为他死了,心中伤心,想起他临死之时仍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可见他对自己真的是一往情深,不由感动落泪,不知该如何报答他的深情厚意。
忽然,一阵鼾声传入阿碧耳中。阿碧赶紧一把推开虚然的身子,站起身来。
虚然被推了一把,脑袋磕在地上,低声“哎呦”一声悠悠转醒,一睁眼便看到阿碧俏生生站在他面前,虚然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又用手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发现确是阿碧,见她正一脸幽怨地盯着自己,脸上还隐隐带着泪痕。
虚然连忙站起,气愤地向阿碧问道:“阿碧姑娘,发生什么事情了?是谁欺负了你,你告诉我,我这就去给你出气。”
阿碧美眸盯着他,低声说道:“就是……你。”
虚然听了挠挠大光头,暗想莫非是刚才梦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得罪了阿碧,连忙合十道:“阿碧姑娘莫要生气,都怪小僧不好。”
阿碧有心避开这个话题,便问虚然道:“虚然大哥,你为什么会睡在这里?你身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什么人能伤了你?”
虚然道:“此事说来话长,我被两个很厉害的高手围攻,好不容易才跑掉,跑到这实在太累了就睡着了。”
虚然借机逃出萧远山和慕容博的围攻后,便一路向少林寺赶来,他一日一夜未曾休息,又连番大战赶路,早已经精疲力竭、心神俱疲,到了嵩山脚下时终于支持不住,料想他们不敢再追,便寻了个地方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