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五月份的雨很奇怪,刚刚出门的时候还是睛空万里,几分钟后走到人行天桥上就开始下雨,还是那种豌豆大的雨。李大玉浑身湿透地站在那包装,对面**t的正在用风枪吹自己的湿衣服。李大玉很想跟线长说可不可以回寝室换身干衣服,现在雨停了。但看看别的工友衣服都湿湿的,就没有做声。</p>
刚才在天桥上,也看到好多人都是淋着雨冲着去上班的。李大雨穿着湿完全的衣服上着班,外面套着干净的静电衣,站着工作的脚边已经积了水。</p>
李大玉晚上下班回到宿舍,看宿舍的人都在收东西了,问了问才知道,宿管办门口贴了通知,让她们换寝室。李大玉她们从四楼搬到了二楼,对应的还是216,不过,芳菲要搬走了,她们部门把她调到了厂里面的宿舍。听说厂里面的宿舍住的都是办公室工作的人,最次的也是品保,听说那里环境很好,屋前屋后有很多树,每天早上是被小鸟叫醒的。李大玉想着:那里住的都是办公室的人,那里的一切肯定很美好!这里的宿舍,一个寝室住12个人。听说那里只住8个人。办公室工作的女孩下班得早,每天晚上就不用排那么长时间的队洗澡洗衣服了。李大玉很舍不得芳菲,但很为她高兴。</p>
宿舍是三间三间分批次搬的,每批给三天时间搬,所以也不用很急。这天,李大玉刚把216宿舍床铺上面上一个女孩铺在床板上的报纸扔了,从四楼抱了一床垫被下来。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一个女孩正拿着手机用李大玉的家乡话打电话,手里还抱着一个装满了瓶瓶罐罐的盆。李大玉犹豫了一下,抱着被子站在216的宿舍门口等女孩打电话,女孩看一直有人看着她,就问:“你有什么事吗?”。李大玉嗫嗫地用普通话问:“你是鹿鹤(湖北地方市名)的吗?”女孩白了她一眼,用家乡话回道:“么事鹿鹤,那么土!我们是大鹿、大鹤,再土也要叫仙鹿、仙鹤呀。晓不晓得?”李大玉开心地笑了,说着晓得了。女孩介绍了自己的名字,说自己就住在215,确认了李大玉就住在216,她们就各自忙着搬东西了。</p>
这期间有很多已经搬好的人在帮没搬好的朋友搬,李大玉认识的芳菲搬走了。还好现在又认识了215的华华,她们也是一个学校的。华华说,这个宿舍区的人有一大半都是她们学校分出来的,只不过批次不同。华华和李大玉是同一批次分进来的。</p>
第一个晚上李大玉就只把睡觉的搬过来了。还有进门口那她的格子柜里的衣服她准备第二天拿。</p>
第二天,李大玉把216床铺对应的格子柜用湿抹布擦了一遍,又用卫生纸细细地把水吸了,就开始到416把衣服装在行李箱里往下提。爸爸买的红色行李箱在来的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个轮子外圈的塑胶档板断了一半,一直都是晃晃悠悠拉过来的,现在另一半档板也断了,有平路也拉不了了,她提着大箱子一点点往2楼的寝室挪。</p>
把夏天的衣服都清好放进柜子里后,剩下的衣服还有小半箱,李大玉看了看自己以前放箱子——靠近洗漱台和厕所的左右两面墙和铁架床之间的空隙,那里已经放了好几个行李箱了,还堆了一堆盆子之类的生活用品。门口对着放衣服的左右两个柜子和铁架床之间的空隙里也已经塞了几个行李箱和一些装着衣服的塑料袋了。李大玉把自己的行李箱拖到她睡的床下铺,床底下已经放了很多东西了:一个横着放的行李箱,还有两个大脸盆、一些鞋子。她把下铺舍友的东西往一边整齐摆了,挪出一点空位,拿着箱子比了比,想横着放,但放不下,只好竖着放。行李箱的把手有一点点超出床外了。</p>
都收拾好了,李大玉准备洗漱了,她站在床头踮起脚准备拿放在床头边换洗的衣服,但够不着。只好绕到床侧拉着防护栏踩着圆铁梯准备到上铺拿衣服。</p>
正是大家下班的高峰期,有些同事也还在搬换宿舍的东西,宿舍的门没有关,李大玉感觉门口有人一直在看着她,回头一看,是华华。华华看李大玉看她了,对李大玉说:“我的手割了”。李大玉走进一看,华华捂着的手掌上面的卫生纸已经被染红了,血还在不停地往下滴。“我们去医院吧!”李大玉说。华华朝自己的寝室走去,李大玉跟在后面。华华的床铺就在进门口那的上铺,床铺旁的地上一堆碎玻璃渣子,床边上放了几个东倒西歪的玻璃杯子。“我就把杯子放上去,脚下没踩稳,一滑,瓶子掉地下,手撑地下就划到了。”华华边解释边站在床的中间一只脚踏上她下铺的床,用没受伤的手拉着防护拦在床上找钱包。“帮我换下睡衣。”李大玉看了看华华,穿着短袖和短裤的睡衣,手还在滴血。穿着拖鞋的脚上溅的有几滴血,华华走的两个宿舍的路上也滴了一路的血。“你换衣服也不好换,就穿睡衣吧,”李大玉又看了看外面,有点起风了。“先披个外套吧!你有春褂吔?”华华边说边又踩着下铺的床上找了一下、拿了一件外套下来。李大玉帮她套上了,她又看了看脚旁的碎玻璃渣子,看了看华华寝室里看着她们的几个人。想了想,就赶紧跟华华往医院赶去了。</p>
华华是直接要往附近最大的医院去的,她们坐了十分钟左右的摩托车到了医院。医院有很多人在走来走去,有一个区域里坐着很多人在打吊针,现在都九点多了,这里一点也不像晚上。</p>
华华在交费的窗口排到了队,问了一下护士,交了点钱,拿了个本子往另一边走去。快走到头的地方有一个走廊,华华拐进去,李大玉快步跟在后面。一个医生走过来看了看华华捂着的手问:“怎么了?”华华说玻璃割了。医生让华华把手拿开:“割的有点深,有没有碎玻璃渣子哦,要手术啊!”李大玉一听要手术,心里咯噔一下:手术,那么严重吗?</p>
医生让华华去窗口缴手术费。收费窗口的护士说手术费要五百多,华华转过身问李大玉:“你有钱呢?我的钱不够,只带了二百多。”李大玉说没有。华华就往医生那走去。李大玉和华华站在两排门诊室和手术室的门口,华华跟医生说我们是打工的,没有钱,可不可以先手术。医生说不行。医生看了看李大玉,让华华找李大玉借,到时候还就可以了,华华说李大玉没带钱。医生说附近有银行,让华华去取,或者可以在柜台刷卡。李大玉记得华华刚才就是刷卡的,华华还是想让医生便宜点。李大玉在旁边看着华华流血的手,她的嘴唇都有点发白了。其实李大玉是带了卡的,卡里有刚刚发的工资,还没来得及往家里打。她不敢借,她站在那里紧握着华华的病历本想如果她借了,这个月计划往家里固定打的钱就不能打那么多了,这样会不会以后都不会打那么多了。那上学的弟弟怎么办,爸爸妈妈也会更累了。这是第一次寄工资,李大玉还想着多打点钱回去,还要留一点生活费。如果她借了,华华会还吗?她刚认识华华,还不知道华华好不好,怎么办呢?李大玉站在那一直看着华华流血的手,手里紧紧握着华华的病历本。过了一会,华华和医生谈好了,医生答应手术费三百多。华华对李大玉说了声‘走’,就往交费窗口走去。华华拿出另一张银行卡,交了钱。李大玉站在手术室门口,问华华要不要进去陪她。陪医生做手术的护士问李大玉晕不晕血,李大玉说晕,不过没关系,如果华华让陪的话,就进去。华华说算了,免得待会李大玉晕倒了,还要照顾她。医生说手术时间很短的,就十几分钟。李大玉明白过来,原来手术不都是电视里和别人口中说的那种很长时间、很大的手术,还有十几分钟的手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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