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男组长就到李大玉她们组上来了,线长也换了,是男组长以前线上的,是个男线长。</p>
今天的板子很不好测,有很多不良板测不过。李大玉的师父来过几趟帮李大玉清板。李大玉学着师父的样子,蘸了酒精刷板子,但还是测不过,不知道师父是怎么测过的。一会儿又堆了一堆板,师父又过来了。“素琴,你是不是留了一手啊!怎么徒弟学不会,啊?”男组长抱着胳膊、两条腿成稍息状站在那,看着正在测板地师父问。“没有啊,真的——她是我最用心教过的——。”师父边测板边压着口气回。“那她怎么就学不会呢?”“我也不知道啊,我能教的都教了。”李大玉站在旁边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师父测板:她一会用手把板放在机台里,一会用手拿鼠标在测试电脑上操作。李大玉站在那里眼睛看着师父的两只手移动,眨都不敢眨一下。她的两只手放在身前紧握着静电手套。</p>
晚上回到宿舍,李大玉躺在床上想,为什么她测出来的是不良板,师父拿出板子看了一下,又把板放回测试机台,然后弄一下测试电脑,就又能测过了呢。为什么她就不会弄。</p>
“玉儿,怎么堆这么多板啊,不要着急,我来帮你看啊。”蓝工过来了,他看了看机台,从流水线上捡起一块板,在递给李大玉的时候不经意地用手的上半指捉到李大玉手的上半指。李大玉眼框一热,吞了一口气。紧接着她把板子往机台里放好、按了一下测试扭。好好地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前面。</p>
师父又来帮她清了几次板。快下班的时候,蓝工又来了,他用手教李大玉操作测试电脑:站在李大玉背后,拿着李大玉的手握住鼠标耐心地教她。</p>
下班后——李大玉一晚上没睡着。</p>
今天还是这个板,早上李大玉站在那头晕,师父来帮她清板,李大玉站在师父背后,组长也站在旁边看。李大玉觉得眼前一黑,她往组长那一边倒了一下,组长伸出手,手虚空放在李大玉胳膊下面准备扶她。组长关切地问她“你怎么了?”李大玉害怕地慌慌小声答道:“刚才眼睛看不到了,”她用手在眼睛上着急地用力擦了两下。组长看着李大玉,想了一下说:“你下班吧!记得明天把病历带过啊!”李大玉回:“好!”“你自己一个人能行吗?”“没事!”</p>
她先回到宿舍,在宿舍躺了一会。醒来后问宿舍的人医院在哪。“医生,我怎么了啊?”“嗯……视神精疲劳,没事的,啊,休息一下就好了,注意不要经常看电脑啊。”李大玉头低了低,忧心地回:“好。”</p>
回到宿舍,李大玉就站在宿舍门口——靠着宿舍门口走廊的栏杆吹风:胳膊搁在上面。旁边也有两个女孩子,其中一个穿着很流行,头发是那种蓬蓬的,下半部分染成黄色的短发女孩。另一个穿的很朴实。“欸我好像在哪见过你?”“嗯?”李大玉迟疑了一下,答应了一声。是那个穿着很流行地女孩子在跟她打招呼。“你是学校分出来的吗?”“嗯。”李大玉眼睛睁得大大地迷茫地看着她回答。“你是哪个学校分出来的?说不定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哟!“我是xx学校的。”“我也是。”“你是哪一天进来的?”“三月三号。”“我们是同一个学校同一天进来的耶。”“你是哪个班的?”“我是在学校读了一年,又在外面工作了一年,才跟你们一起分出来的。”“哦,怪不得我好像在学校没见过你。”她们吹着风、看着宿舍对面的居民住宅楼。沉默了一会,李大玉问那个时髦女孩子“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啊?”“啊?”时髦女孩恍过神来。“我开始在品保部,就在南大门那栋楼。本来还觉得挺有意思的,就是有几个死八婆,天天喜欢乱嚼舌根子,烦死了,我就不在那做了。现在在跟一个女人做助理,一个老女人。现在也不想做了,想回家。”站在她旁边的女孩子扶着她,眼神轻轻地落在时髦女孩眼睛旁边的位置,瞪着她;嘴微张了张,想说什么又作罢了。时髦女孩的脚受伤了,上面缠着一圈白纱布。扶着她的是她妹妹,时髦女孩也是请病假。“可以随便换工作吗?”李大玉问。“跟科长说啊,不行我就说到上面去。”李大玉听到这话,回过头看着前面呆呆地站了一会。“你们俩怎么不是一个姓啊?”“我跟她不是一个妈生的。”她的妹妹气气地说道。她的妹妹后脑正中间位置扎着一个马尾,马尾尖刚好到肩膀下面一点点。她穿着灰色紧身短袖,深灰色牛仔裤。“对,我们不是一个妈生的。”时髦女孩看着她的妹妹笑着说。李大玉疑惑地看着她们俩。</p>
第二天上班时,组长拿着李大玉的病历问李大玉医生怎么说的,然后准备安排李大玉去学看板,想了一下,又让她去学包装了。</p>
晚上下班后,李大玉正在整理床铺,黄发时髦女孩过来找她,问她需不需要什么东西,她们要回家了。李大玉又吃惊又担忧的看了看她的脚,她的脚缠着的一圈纱布没有了,只用一小块布包着伤口处,但脚还是肿着。李大玉问:“你的脚好了吗?”“没事,有我妹照顾我,到了地方有人接。”李大玉知道,她们家住在市里的镇上,到了家里的火车站还要坐半天的汽车。“走吧!”黄发时髦女孩拉着李大玉来到她们寝室,她妹妹正在收拾喝水的杯子什么的。看到李大玉来了,跪在上层的床铺上边赶渣滓边说:“我一点都不想回家。”时髦女孩看着她的妹妹开心地笑了一下。</p>
李大玉拿了几个衣架就回宿舍了。</p>
第二天,她们真的走了。</p>
包了几天板,李大玉包熟练了,就慢慢地和后面的几个人聊起来了:封箱的男孩比李大玉大一岁,性格很可爱。他很瘦,是个广西男孩。坐在她前面看板的两个女孩,一个是广西的,一个是江西的。她发现,广西人颧骨都高高的,眼窝深深的,皮肤灰灰的。她们的性格都很可爱。那个江西女孩也是高颧骨,深眼窝,跟压风扇的那个白白的、眼睛大大、像女孩子一样秀气的江西男孩子长得一点都不一样。江西女孩不怎么爱说话。</p>
晚上下班开会的时候线长说了离岗的问题,说前面装配的男孩一离岗离半天,也没有铨叙员顶位,也不跟铨叙员说,以后不准出现这种现象。</p>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还是这种慢板,还是那两个女孩看板。本来是四个女孩看板的,因为是慢板,那两个女孩去测试了。教李大玉包装的酒窝女孩教会了李大玉也去测试了。fct差不多每天都需要好多人测试。</p>
李大玉正边包板边发着呆,看板的江西女孩突然哭了起来,她一手拿着板,一个胳膊撑在桌子上,把眼睛在胳膊上擦了一下。抬头想好好看板,忍不住又擦了一下眼泪。坐在她对面的广西女孩扯了扯她的袖子,轻轻地摇了下头:“去,我帮你把板先捡起来。”原来,江西女孩本来忍了很久要上厕所,跟铨叙员说了,铨叙员说等一下,结果等了半天,人从她面前过了几趟,也没有走过来。线长刚好过来,看到江西女孩慢慢地起身,走得很慢,但还是挺直腰板,脸上还挂着刚流过泪的神态,但眼泪已经擦干净了。他没有拦住江西女孩,看了会江西女孩慢慢地走了一段距离,就跑去叫铨叙员了。</p>
铨叙员过来,边拿起板边说了一句:“哎呀!忙呀!”</p>
晚上开会的时候,线长说如果以后顶位铨叙员太忙了,可以喊他顶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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