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媛的底细我还不是很清楚,宋谦遇是宋安的儿子,很多事情他也必定清楚,他和煮雪的相识虽是意外,但后来的种种行为都太过牵强,他若是聪明人,自然会收手,就怕他是自诩聪明之人,既然煮雪要再给他一次机会,那我也暂时不会出手,倘若有一日他敢做出对不起煮雪的事来,我定不会叫他好过,还有,那个轩馨,她可能也并非面上那般简单,你帮我盯着她一点!”林晨收了收目光,对崔念真说到。
崔念真叹了一口气,直起腰看了一眼林晨然后说到:“你们二人也是苦,一个不能说,一个不能问,有时候我会很好奇,好奇她小小的身体里究竟藏了多少坚强,她明明是个喜好安静的女孩子,却生生将自己逼成了行事嚣张的人,听听学校里的那些传闻就知道她私底下有多跋扈!”。
林晨扬了扬嘴角,她是如何的人他怎会不知,她聪慧却不张扬,性子寡淡不喜争抢,为了几株花会在大雨倾盆之际打着伞为花遮雨的丫头,怎会是嚣张之人,是他欠她太多。
他说:“她是我想倾尽一切守护一生的人,却也是我不得不辜负的人,我只盼她执念不要太深,念真,命运有时候真的很神奇,我以为的一场有缘其实只不过是蓄势待发的悲剧,遇见我,是她的劫!”。
他的手紧握成拳,脸上掩饰不住的不甘,崔念真眨了眨眼,然后长叹一口气,她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或许是她清楚的知道,世事无常,欢喜交悲实属正常,爱而不得,得而不爱更是常事,林晨也明白这个理,所以无论怎样的话语都安慰不到这个少年,他的心孤寂而冰凉,在时光的剧毒里隐忍淬炼,此时的他远比一个十八岁的少年睿智且深沉。
在阳台上站了许久许久,林晨才回房坐在书桌前继续分析问题,桌上摆放的一厚叠资料上圈圈画画的做了很多标记,他一手扶额,一手翻阅着那些资料,桌边上摆放着季煮雪一身素衣短发被他揽腰抱着的照片。
真正的寂寞是什么,是寂静无声的在乎,是无法言喻的爱,是不知春秋的深藏。除了崔念真以外,没有人知道桌上那张照片被林晨长长久久的带了数年,每当心力交瘁思念入骨时,他就会不停不停抚摸照片,然后长久的发呆。
他不羡慕生死与共的爱情,让爱的人与自己风里来雨里去,在枪林弹雨中的穿梭是多么愚蠢且自私的事情,他只要所爱之人一生平安,不得长相守那便放手,只要她安好,就很好了。
崔念真在厨房里熟练的做着饭,无声的相处有时又是多么默契的一件事,对她来说,她太需要有一个人在自己身边了,与爱情无关,相互陪伴着,一同走过孤独寂寥的岁月,让自己知道自己还活着就够了,她和林晨与其说是知己不如说是最好的伙伴。
她不爱林晨,可是她在乎他,也懂他,她知道林晨想要什么,而林晨也不爱她,起先只是把她当同病相怜的人看待,愿意让她走进他的生活,后来种种,他将视作亲人一样相处,她只是他的一个陪伴者,他们两个都是被命运所左右的人,她想,还真是相配啊,他有一个视如生命爱而不敢言的人,她有个永远也等不到了的人。
将炒好了的菜端上桌,摆好碗筷,走到林晨的房门前轻轻敲了两下房门,见林晨没有反应,走回桌前盯着一桌的饭菜,微微有些发愣,人也疲惫起来。
倒上一杯水回到卧室,蹲在床头的小柜子前,慢慢拉开抽屉,取出大小不一的药瓶,神色黯然的从每个瓶中取出药片,整整两把,抬起水杯,仰头眼也不眨一下的两大口吞下所有药片,正犯恶心之际,背后突然多出一只手来帮她顺气。
闭闭眼,放下手中的水杯,转头看向背后的林晨,她说:“林晨,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我真的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一丝鲜活之气了,每次梦中我都会看见梁骆微笑着向我走来,可是醒来后,却仍旧只有我自己,我好想他!”。
林晨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然后说到:“饭菜凉了,我们去吃饭吧!”。崔念真喉咙动了动,梁骆曾经是她的全世界,她相信梁骆会回来,也会变成那个出色的医师,只是她等不到了。
她现在的身体每况愈下,每每在梦中来到那个向她走来的梁骆时,她都知道,一切不过是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罢了。人越是要走尽这一生时,越是执念。
少年看却老,相逢莫厌醉金杯,别离多,欢会少。
她已经忘了多少次梦醒后独自泣泪,她已经忘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一个人默默等死的感觉,未遇见林晨前,她以为大抵这一生就会这样孤独的死去,还好,还好她遇见了林晨。
站起身,微微咧开嘴角,露出一抹苍白的微笑,现在眼前这个少年还会陪着她,她不怕死,她只是害怕孤独,她太孤独了,她不想直至死那一刻仍旧一个人。
“念真,命运不会一直待你凉薄,不要放弃”饭桌上林晨突然开口说到,崔念真抬头看他,他为崔念真夹了一些菜到碗里,然后继续说到:“至少活着的这一刻,就好好珍惜活着的这一刻,我答应过你的,若你可以努力活下去,若我可以解决所有的事情,我会陪着你去看看这个世界!”。
崔念真眼角酸涩,“林晨,你还有煮雪,她还在等你!”。
“且不说以后,你守我一刻,我也陪你这一刻,所以不要放弃,哪怕是为了我的请求,你也要好好坚持!”林晨声音暗哑低沉。
“能遇见你,是我此生幸事,林晨,谢谢你一直给我撑下去的理由,这几年,若不是你,或许我早就撑不下去了,独自默默等死是件很煎熬的事情,谢谢你能陪着我!”崔念真声音哽咽。
“说什么傻话,要说谢谢那也该是我!”。
晚霞投下一片绯红透过窗户照进屋里,那么一刻,这两个人,也不是那么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