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诺白进家门的时候,家里热闹的气氛戛然而止,大伙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好像在说“今晚你居然回来了”。
被那么多双眼睛上下扫视,冷风刮红的脸越发红艳,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季诺白不自然的清清嗓子,气氛的开关倏地打开,一群人自然的收回打量,各自做着手里的事情,欢声笑语很快充满屋子,没有人问季诺白她去哪了,也没有人关心她手上突然多出来的戒指。
年后季诺白便忙了起来,时常加班,贺卿就更别提了,已然变成空~中~飞~人,早上还送eric去上学、季诺白上班,下午人就去了南方,昨天还打电话说在上海,今天就到了美国。
两人都有各自的事业,为事业打拼季诺白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只是和祁蓁不约而同的吐槽,这做午饭的师傅忒不走心,菜比以往难吃。
“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这还没嫁呢就已经泼出去了。”
闻言,季诺白放下手机,淡然的夹起一块土豆塞进嘴里。屏幕没锁,祁蓁看着那令人浮想联翩的壁纸,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最后恶狠狠的吐出三个字:“秀分快。”
季诺白扫过屏幕,里面的男人半垂眼睑戴腕表,穿着白衬衣,扣子没扣,露出的腹肌性~感有型,上身的好风光半遮半掩,脖子松垮垮的挂着一条领带。明明是香~艳的场景,偏生他一脸专注,禁欲系荷尔蒙让人恨不得立刻把他扑倒。
还没来得及细细观赏,屏幕就变成来电显示,有些不爽,但还是滑开接听:
“嗯?……你上来吧,别饿死在楼下给flash丢脸……一会见。”
“谁啊?”祁蓁看季诺白一脸幸灾乐祸,脑海第一个排除的就是贺卿。
“daniel,他来中国了,嗯……”脑海思索半天,将daniel此行定为,“避难。”
“避难?”
“他来了你就知道了。”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应该在欧美飞来飞去的被誉为flash黄金谈判手的daniel就冲进flash亚洲区总负责人的办公室,如饿死鬼投胎将茶几上的残羹冷炙一扫而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述说他的逃亡史。
原来,桃花朵朵开的daniel不小心欠了桃花债,对方也是个狠角色,从英国追到中东,再从中东追到美国,最后走投无路的daniel是历经苦难,东藏~西躲才辗转来到中国。
看在五年相识的份上,季诺白实在是不好意思把他踹出大门,再三保证不会告诉总部他的行踪后,把公事交给daniel,自己去接eric放学。
下午吃饭看到daniel那身行头,季诺白嘴角抽~搐,从头到尾全副武装,大晚上还戴着一副墨镜,也不怕在黑黢黢的胡同里撞墙。考虑到daniel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她特意在唐记定了一个包厢。
eric知道最爱的daniel叔叔来了就黏着daniel,抓着他的手一直说个不停,贺卿风尘仆仆从外地赶回来的时候就见儿子和一个陌生男子笑得乐不可支,而那个长相阴柔的男人应该就是季诺白口中的“男朋友”,男性朋友。
“爸爸!”
eric见父亲来了,放下筷子就朝贺卿跑去,贺卿把人抱起来,捏捏他的脸蛋,笑道:“想我了吗?”
“想,特别想,妈妈也想。”
季诺白看着父子俩相似的眉眼不自然撇开眼睛,比起小不点那双纯粹的眼睛,大的那个,她实在是招架不住。眼角扫到笑得贼贼的祁蓁,冷她一眼,高跟鞋不动声色的踹她一脚。
“爸爸,这是我的好朋友,daniel叔叔。daniel叔叔,这是我爸爸,是不是比你帅?”
“噗。”
一个没忍住,祁蓁直接笑了出来,她儿子实在是太可爱了,这话一说就知道孰轻孰重,某个小女人那些不着边际的担心真应该见鬼去。daniel和eric再亲,毕竟那不是亲爹。
“你好,贺卿。”
“久仰大名,daniel,席樾。”
报上大名简单寒暄,daniel把eric勾到身边,故意挑眉看贺卿,而后者淡淡一笑毫不在意,大大方方坐到季诺白身边:
“几天不见,怎么瘦了?”
季诺白扁扁嘴,她也不想瘦,但饭菜不入味,委实影响食欲。正好春天来了,她自我安慰这是老天爷为了让她能穿上美丽的裙子。
此情此景,daniel默默的给eric夹一块肉,算是安慰爹不看妈不疼的慕辰小朋友,也许过不了多久,他会冠上父亲的姓氏。
在他的印象里,vivi都是强大且精明的,她无坚不摧从来不需要被照顾,再痛苦的事情都能淡然处之。直到今天看到贺卿身边的季诺白,他才知道,女强人不是不会小鸟依人,而是她所有的温柔都留给了一个人。
暗暗庆幸当初放得早,要不然他席樾站在贺卿面前直接被秒成渣渣,不是说他长相实力不够,而是季诺白心里根本没有他的位置。身为一个谈判手,他最大的理智就是能最快的分析优劣势。也许比起喜欢,他对季诺白更多的是欣赏,所以他能够轻松放手,大方祝福。
daniel这次呆了一个星期留下一张纸条就消失了。原因?他不会告诉季诺白,某天早上他睁眼看到某个女人站在房间,魂没了,胆也吓破了,然后抓起证件,裹着浴袍撒腿就跑。
本来他打着如意算盘住季诺白家,料那个女人再怎么凶残也不会私闯民宅,谁想话还没说完就收到季诺白的拒绝以及贺卿的眼刀。
“vivi,请看我这双水汪汪亮晶晶的大眼睛。”
季诺白拿出酒店的房卡,放在桌上递给daniel,笑得友爱可亲,“看在大家同事一场的份上,住宿费我掏了,三餐自理,如果想旅游,一楼有团票。”
后来接到肖橙月说daniel走了的电话,季诺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就和贺卿念叨这事。贺卿一边画图一边安慰她:说不定人乐在其中。
“贺总。”
软软糯糯的声音贺卿一听就预感没好事,放下绘图笔,摘下眼镜搁在桌上,一双亮闪闪的桃花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示意她继续说。
“你一定要有心理准备啊。”
事前打预防针,泰然处之,“嗯。”
“那个……白女士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
“嗯?”
“听说,她来监督我相亲。”
“!!!”
“嘿嘿,贺总,三少,咱有话好好说,你别过来,我渗得慌,不要动手动脚,诶,贺卿!eric还……唔……”
君子动口不动手,贺卿表示他真的只动口。
半小时之后,白女士准时到达,看到贺卿,并未感到意外,丢了一摞a4纸给季诺白,转身陪外孙玩游戏。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是一叠的相亲对象资料,季诺白觉得自己额头挂满了黑线,瞥到脸黑得可与包公媲美的贺卿,她努努嘴,两手一摊,脸上写着“怪我咯,你自己看着办,我可不敢招惹白女士”。
晚饭是贺卿做的,白女士尝了一口中肯评价:比季诺白做的好吃,比季教授做的更好吃,他们季家父女俩都是白吃,不做。
吃饱喝足,季诺白抱着儿子看电视,贺卿拴着围腰在厨房洗碗,白女士十分鄙夷的说了自家闺女一句“好吃懒做”就进书房和亲爱的季教授煲电话粥。
季诺白吐吐舌头,不是她不做,是贺总气场太强大,她不敢忤逆。
这厢,书房内,白女士向先生汇报此行收获,说及贺卿。
“不卑不亢,礼数周到。”
这点她比较喜欢,贺卿没有因为季诺白而显得特别殷勤,也没有因为以前的过错而特别怕她。他的一言一行大方自然,让人觉得舒服。
“对诺诺,比你对我还要好。”
远在杭州的季教授听到这句话,眼角一抽,去他的劳什子对比!
晚上,贺卿按时离开楠松苑,白女士来者不善,他可不敢得罪丈母娘,怎么解决丈母娘,这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一干发小损友好奇贺卿今晚怎么有时间出来浪,旁敲侧击挖到点猛料,陆晋南喝了一杯酒,正儿八经道:“归根结底,一句话,怎么对付丈母娘?”
“别看我,悠悠妈妈从来没阻拦过。”严东衡磕着瓜子,也不怕给贺卿添堵。
钟楚:“简熙穿着一身运动装就嫁给我了,没人管我们。”
“我说,你们仨结婚的能不能说些靠谱的?”
“贺三,你都二婚了,丈母娘还搞不定?”钟楚调侃,还不忘火上浇油,“也是哦,你这人娶了别人掌上明珠,先糟蹋后抛弃,我看这事,悬!”
“钟楚你这嘴忒毒,少说几句,别把咱三儿给毒死了。”白翊轩踢了一脚钟楚,站起来给贺卿添了一杯茶,“我给你说,五六媳妇儿是他妈求爷爷告奶奶给他找到的,你可以直接忽略,还有林锐哲,那厮一上场就把丈母娘给调戏的,你别效仿。至于我,没你那些前科,水到渠成。”
贺卿幽幽的看着白二哥,这些人一个往他身上捅一刀,末了还不忘给他撒盐泼辣椒水,当真是对得起损友二字。求天求地还不如求自己,这事,他还是自己琢磨。
琢磨了一个晚上,贺卿决定第二天登门造访,在季诺白上班后。
季诺白接到通风报信的时候刚刚散会,叮嘱sophia几句抓起外衣就往回赶,等她坐上回家的出租她后知后觉,她回去凑什么热闹?
嗯,以防白女士把贺卿给削了。
eric见母亲火急火燎的回来,老神在在的指了指书房,然后继续和小不点玩球。爸爸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他真的没有管,至于他妈妈为什么会回来,肯定是落了很重要的文件在书房。
这家里的隔音效果不好吧,做点什么事都听得到,隔音效果太好吧,想偷听点东西都听不到。季诺白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有人说话,但是听不清。
突然,门开了,季诺白整个人的重心都在门上,直直朝门内倒去。
贺卿没想到外面站了个人,用力一捞,把她捞在怀里,无可奈何中夹了几丝宠溺:“调皮。”
躲在他怀里,季诺白看到自家老娘无力扶额,好像在表达她有一种不想认这个女儿的冲动,冒冒失失,太丢人!
白女士的确觉得她闺女太丢人,她不过是和未来女婿聊会天,瞧她闺女那副嘴脸,生怕她把贺卿生吞活剥似的,对于她那些拙劣的谎言,她实在是懒得揭穿。
“我妈没欺负你吧?”
坐在车上季诺白不确定的问,若是白女士听到这话,别说一口老血,两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闺女胳膊肘都是往外拐,这是真的!
“我像是那种被欺负的吗?”
“不像。”季诺白摇头,转头看贺卿,“那你欺负我家白女士了吗?”
“我敢吗?”
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欺负丈母娘啊,毕竟调戏丈母娘的例子摆在那里。
“最近会比较忙,你要乖乖的。”大手揉揉她的头发,比以前长了很多,现在及肩膀,应该过不了多久他又能抚摸那条黑亮的瀑布。
季诺白知道年初都比较忙,没想到接下来贺卿能忙到连续几天都杳无音讯。
任谁都想不到贺卿消失的这几天,他在江南的一个小镇里陪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下棋,而这位老人正是季诺白的爷爷,季侯聿。
季爷爷与白行文不同,他很低调,学识渊博却从不显摆,但凡有眼力价的人都知道这位老人并不简单。通俗的来说,季爷爷就是游戏世界里面的隐藏boss。
所以,贺卿最先来拜访老爷子。
“你来了。”
这是季爷爷见到贺卿说的第一句话,似乎一直在等他来,就连家门都是敞开的。
贺卿礼节到位,自报家门,开门见山点明来意。反观季爷爷,笑得慈祥,像寺庙里供着的弥勒佛,他没有说其他的,只是问贺卿是否能陪他下下棋。
“下得不好,还请爷爷手下留情。”
这一下就下了几天,中国象棋、国际象棋、围棋,每下一种棋都让贺卿再次惊叹眼前老人的才学与胸襟,说是海纳百川也不为过。
奇怪的是,季爷爷只关心下棋不言其他,贺卿就算有一肚子的话也只能烂在肚子里。
贺卿这人有个优点,喜怒不形于色,哪怕心里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也能一脸风轻云淡,说话做事不疾不徐。
“知道为什么留你下棋吗?”
初春的傍晚霞光万里,带着新雨后的湿气,季侯聿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望着高墙外的夕阳,问贺卿。他穿着白色的唐装,织着夕阳的金线,余晖落在他的精神饱满的脸上,衬得他越发慈爱。
“一棋观百态。”
季侯聿嘉奖的点头,下棋不仅是个消遣,还可以修生养性,最重要的是,从一个人下棋就能看到他的本质。
接过贺卿双手递过来的茶杯,轻抿,初茶涩涩,茶香淡淡,茶汤纯正,下棋品茗乃是人生一大快事。眼前的年轻人不仅能下一手好棋,还能沏一壶好茶,颇得他心。
“但见时光流似箭,岂知天道曲如弓。”贺卿以为季爷爷看见夕阳感叹岁月流逝,不料老人下一句砸出来差点将他手里的杯子砸碎,他说:
“我家丫头也不小了。”
言下之意,我这关你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是准备直奔大结局的,半路开了脑洞,嗯,不小心把daniel挖出来了,表问为什么,二木不会告诉你,关于daniel的脑洞大开,像是嚼了炫迈根本停不下来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