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是乖乖的自己掏出银子买自己的小命,还是等我去连你的命一起取了?”
霍乙冷笑说道。
“老二,我说过,我们当马贼的也要讲规矩,讲信用,否则以后谁还敢交给我们过路费?”
易老大出声反对道。
霍乙的嘴角勾起一道弧线,心中冷笑连连,“大哥,规矩难道不是我们定的?信用又值几个钱?我们冒着危险忙活一年,收的钱还不够三四百兄弟们吃喝花费呢。这一次十万两银子到手,足够兄弟们好好休息,潇洒个十来年了。老三,你说呢?”
白衫汉子看了看易老大一眼,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在霍乙那如火般的眼神下低下了头。鼻中轻声嗯了一声。
霍乙大笑几声,随手一指莫孤,喝道:“兄弟们,给我拿下他!”
“慢着!”莫孤大声一吼,“乙霍是吧?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再动手?”
不等霍乙回答,他径直说道:“如果我反抗的话,咱们这三百多好汉肯定会有伤亡。都是在刀山火海上滚打了一辈子的英雄好汉,能活下来的都不容易。我想你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有兄弟离开吧?我有个交易能避免兄弟们出现伤亡,不知道二哥愿不愿做?”
霍乙皱了皱眉,两根细长眉毛连在了一起,“什么交易?”
莫孤一指秦老板,说道:“我出十万两银子,买这个老家伙的一条命。怎么样,小弟够大方吧?”
霍乙没有说话,易老大却出声拒绝道:“不行!老二,咱们可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坏了规矩……”
那秦老板蹦蹦直跳的心终于缓了下来,闻言感激地向易老大连连躬身感谢,又狠狠地瞪着莫孤。
莫孤却摇着头,一脸淡然地说道:“此言差矣!易老大,还有两位好汉,请仔细想想,今日你们如果坏了道上的规矩,硬是取我性命和银子,这里百多人,谁敢保证绝对不会将今日的事情传了出去?以后谁还敢交你们银子?路都是踩出来的,想通商的大不了多饶点路,总比被一群不讲规矩和信用的马帮取了性命强吧?”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霍乙,继续说道:“今日,你们取我十万两银子,确实可以花个十年八年的,但是十年以后呢?”
霍乙眼中精光闪闪,没有说话。
“今天,只要杀了这个老头,咱们再把这些讲义气的兄弟们收编了,一来可以杜绝有谁泄漏今天的事情,二来,咱们也多了一百多个本事不错的好汉不是?家里敢让我一个毛头小子揣着十万两银子独自出门,你们可以想象我家里的钱到底有多少个十万两吧?我可以立下字据,以后每年都奉上万两银子给兄弟们吃喝花销。”
霍乙问道:“如果你日后反悔呢?”
莫孤不置可否,呵呵笑道:“就算我反悔了,对你们有什么损失吗?我家在南苍倚峦城,离着这里数万里,难道你们还怕谁打压你们不成?再说,这里荒无人烟,再远处想必就是你们躲避的深山老林了吧?我家里是有钱,但是也没有能力出动几十万大军万里迢迢地来大理,围山灭林,只为剿灭几百人啊……”
顿了顿,他最后说道:“两个选择就摆在这里,几位好汉自己权衡吧。”
秦老板慌神了,豆大的汗滴在干瘦的老脸上划下。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易老大,喏喏道:“易老大……”
霍乙怒目圆睁,瞪着秦老板说道:“秦老板,别说兄弟不讲究了。要怪就怪是你自己贪心……”
话音未落,秦老板感觉胸口猛地一疼,低头一看,一个剑尖透过了自己薄弱的身子,上面殷虹的鲜血在滴落。
慢慢转过头,却见身后的白衫汉子手中握着一把短剑,整个剑身都刺入了自己的身体里,只露出一个剑柄。
“老三,你……”
易老大一脸怒气地瞪着白衫汉子。
“大哥,别怪老三,是我让他这样做的。”霍乙出口说道:“那小子说得没错,眼下这是我们最好的选择了!”
他没有理会易老大那紧紧逼视的眼神,而面对着商队的百余人,脸色冷峻,大声问道:“你们谁愿加入我们三人马帮?”
百余人一脸无措,面面相觑。
“我说众位好汉,这见钱眼开的秦老老不死的尸体都凉了,真是死得不能再死了,你们还想为他陪葬不成?就算想陪葬,也得先想想值不值吧?今天他能为了银子出卖了我这个主子,明日难保不会卖了你们换自己的老命啊!”
莫孤连忙高声劝道。
当啷……
面对着生于死的选择,终于有一人扔下了手中武器,举起双手道:“我愿意加入!”
……
马蹄踏踏,车轮滚滚向前,留下了漫天飞扬的尘土。
尘土消散后,地上躺着一具尸体,鲜红的血缓缓溢出,苍黄古道上多了一处鲜明又毫不起眼的暗红色彩……
…………
……
依旧是那辆显眼的四轮马车,车厢里,左侧小桌上的香炉依然在发出阵阵的香气和温热。
对面,莫孤盘腿而坐,厚厚的垫子上则坐着两黑一白,三个汉子。
马车宽敞,四个人坐在里面丝毫不显得拥挤。
一百多名马帮的兄弟换上了商队镖师和商人的衣服,护送着商队继续前行。剩下二百多人的则半带领半押送着商队原本的成员回了马帮的老窝。
易老大绷着一张冷峻的脸,沉默不言。
霍乙则眯着眼打量着莫孤。原本就横肉堆积的脸更显胖了不少。
莫孤笑着说道:“二哥放心,待看见下个城镇,小弟一定会送上十万两银子。小弟别的优点没有,但是这个信用一定是满满的!况且,区区金银哪有性命重要?”
他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递给霍乙道:“这是五万两大周银票,北疆通存通取,算是小弟预付的订金吧。剩下的一半小弟保证在离城百里外下车前一定支付!”
白衫汉子,名叫万三,他伸手接过银票,细细地数了一遍后,对着霍乙点点头,放入怀中。
霍乙这才哈哈一笑,道:“莫兄弟够爽快,我们也不能让兄弟小看了我们兄弟,我保证一定会将莫兄弟安全地送到下个县城,对吧,大哥?”
易老大怒气未消,哼了一声,没有说话。霍乙的眼中划过一道精光,转瞬即逝。
莫孤呵呵一笑,对易老大和声说道:“小弟有些话不知易大哥愿不愿听?”
“有话就说,谁封了你的嘴巴不成?”
“做人嘛,信义和规矩确实很重要。但是身为一个偌大马帮的带头大哥,很多时候为了兄弟们的生存着想,损失一下个人的名声和信义又算什么?咱们出来做马帮,哪天不都是在刀刃上过日子的,为了什么?不都是为了兄弟们能过点好日子吗?”
易老大沉声说道:“道理我都懂,所以我才默认了这件事情。你也放心,我是生老二的气,但是他那句话没有错,既然收了你的银子,我们就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
“放心,放心……小弟完全信得过三位大哥……哈哈……”
…………
……
悠悠一个多月,穿过一片广袤的森林,又从连绵大山脚下曲折饶行,莫孤进入大理已有半年,终于看见了第一座城市。
车队停在了离着城市数十里外,莫孤出了马车,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又冷得打了一个哆嗦,抱着双臂遥望着远处的城市。
那是一座方圆十多里左右的县城,静静地卧在一条大河边上。深冬的阳光暖暖地洒在县城上,虽没有雪,县城依然散发着柔和的淡淡光辉。
“莫兄弟,咱们就送到这里了,这银子……”
霍乙出声道,几根手指还搓动着。
莫孤心里肉疼得要死,却依然装出一副豪爽的样子,右手慢腾腾地探入怀中,在怀里摸索着……
却在这时,马儿萧萧嘶鸣起来,抬眼望去,半空中,一道红光自西边急速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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