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看看店里没精打采的伙计们,又看看窗外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也只能长叹一声。
幸福的日子总是太短。
还存着的那些冰块现在也化水了,花了那么多本钱千里迢迢运来的啊
掌柜姓孙。孙掌柜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圆圆的脸上永远带着殷切的笑容,来醉仙楼的每一个客人都会得到他周到热情的照顾。
他的名言就是:来的都是客,客人才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就象鲜少人知道谁才是这醉仙楼的真正老板。
但是人人都夸奖说孙掌柜真是一个一流的掌柜。哪家酒楼能聘上这样一位天生的掌柜,想不赚钱都难。
更难得的是他的忠心。不管别家开出怎样的优惠条件他都一笑了之,说:“老板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不仗义”
所以这个胖乎乎的孙掌柜也成了京城里的一介人物,与京城里另一名闻遐迩的处所-暗香楼的当家人-梅娘并驾齐驱。
当然也有人猜测到这醉仙楼的老板一定是个炙手可热的权贵,否则怎能令孙掌柜如此死心塌地这话也对也不对,这位老板固然是京城里权势滔天的人物,但权势却不是令孙掌柜臣服的主要原因。
他真心佩服这个不苟言笑的年轻人。
前几天他们赚钱赚得红了眼时,老板便告诉他不必再买冰块。他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但看看老板清清冷冷的目光还是吞下了争辩的话语。
只能在心里暗暗叹息:毕竟是富家子弟,这样千载难逢的时机怎能不赚个盘满钵盈
等到大雨如注时,他才佩服老板的先见之明。
事后再想想,这样长时间的酷暑一定会伴随有暴雨,这是谁都能预见的。
但当生意好得如热火烹油时,是人都会心存侥幸,总以为这天还会再热一阵子,好日子还能再久一点。
就这样一天天在贪欲的刺激下宽慰着自己,一天天自欺欺人地拖延着,直到命运翻云覆雨的手将自己一把罩住,逮个正着。
能够激流勇退,需要的不光是清醒的头脑,更需要过人的智慧和当断则断的勇气。
做生意如此,做大事亦如此。
他抬头看看三楼那间神秘的“玉宇”,心中暗暗叹道:“杨家能有今天的富贵,实在是名至实归。谁会想到那位富贵无双的杨公子竟会用心打理这等不起眼的买卖”
他每天都将那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将案上的鲜花重新换过,煎茶的器具细细清洗。净瓶里的泉水是从临潼骊山专程取来,甘冽醇厚,水隆亦不溢出。
最珍贵的无疑是房中的一套三件的越窑茶盏。这是一套月白色的精美茶具,晶莹润泽、如冰似玉。茶盏呈莲花形,轻薄剔透,茶盏之下还特意配置了一个四片卷边荷叶形茶托。
饶是孙掌柜见多识广,也是第一次见如此精致的茶具。品茶之风是由先帝开启,所以现在市场上都还鲜有专用的茶具,既算是富贵人家也不过是选用精美的饭盂饭碗或酒具代用。
象这样配有茶托的茶具,孙掌柜还是第一次见,不但精美,而且实用。
他当然明白这套茶具的价值。他也知道这个设计一旦被大批量地仿制投入市场,那将意味着什么。
这固然意味着巨大的财富,但你是否有命享用这些财富
杨公子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
所以尽管醉仙楼的伙计都是百里挑一精选出来的能干人,孙掌柜从不让伙计进这个房间。他亲手打理这房间里的一切,绝不假手于人。
也正方便他不露痕迹地观察老板。
他很快发现杨玄感并非爱茶之人,大部分日子,他饮的是酒,因为瓶中清泉压根没动。但是他每每来到此处,一定会检查这泉水是否新鲜可口。
他要求这泉水日日换新似乎只为了迎接高表仁夫妇的到来。
因为这两人是除他之外唯一能自由出入“玉宇”之人,而这两人无疑才是真正爱茶之人,特别是高夫人大宁公主。大宁公主当年深得祖父茶道真传,曾享有“茶公主”的美称。
他笃定,这茶具十之是“茶公主”的设计。设计的人不过是随兴之作,杨公子却爱若珍宝。
当这两人来时,瓶中甘泉会一扫而空。
而杨公子的心情也会特别愉悦。
他当然不知道除了高表仁夫妇,也常会有不速之客到这“玉宇”来,他们神出鬼没,从一个暗门悄然而进,悄然而退,不令店中任何人查觉。
杨玄感常常一边看着帐本,一边静静地等待着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
而现在,他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帐本,凝神倾听着来人的报告。
作者有话要说:
、落英化泥
来人一身小贩打扮,灰头土脸,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看上去就象街头最不起眼的一个小摊贩。
但此刻他的眼神炯炯有神,机灵睿智,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他意兴悠闲地说道:“宇文化及这厮实在小心,这次如不是我亲自出马,只怕真要空手而归了。”
杨玄感不吱声,手指却在轻轻敲打着桌面。
那小贩打扮的人哂然一笑,大咧咧地坐下,自顾自地从桌上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眼睛却瞟着案上那个净瓶。
杨玄感毫无反应。
他只得遗憾地叹了口气,步入正题道:“有一个身手很好的杀手来找过宇文化及,这人轻功极佳,宇文府的高墙他是一跃而过。”
他微微皱眉道:“我总觉得他发现了我,但他似乎毫不在乎。”
“而且”他低头轻轻叩着桌面说道:“我感觉他对宇文化及抱有极深的恨意。”
杨玄感抬头盯着他。
他摇了摇头道:“宇文化及的确派人跟踪他,但以他的身手,出入宇文府如履平地,连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是空手进去,但出来时怀中却多了不少东西。”
杨玄感很感兴趣地问道:“会是什么”
那人噗嗤一笑:“总不会是一堆石头吧”
他瞧着杨玄感目光不善,赶紧正色回道:“我瞧着金光一闪,八成是黄金之物。”
他突然皱起眉头,露出困惑的神情。
杨玄感默默看着他,并不打扰。
他喃喃低语:“我怎么觉得他是有意将怀中之物露给我看的做这一行的人,不可能不谨慎,以他的身手,怎么可能出那样的纰漏除非”
杨玄感沉吟着,然后问道:“以他的身手,如果行刺皇上”
小贩打扮的人显然吃了一惊。他愣了一愣,又认真寻思片刻,方才慎重答道:“应该是能够全身而退的。”
两人面面相觑,小贩打扮的人击掌而叹:“如果真是这样,这宇文化及真是一个鬼才了,竟能想出这样大胆的点子”
杨玄感问道:“你觉得可有可能”
小贩沉思良久,回道:“昨晚在宇文府外受了些寒,要有杯好茶暖暖就好了”
杨玄感几乎要拍案而起,却还是忍了忍,没好气地说:“你不是要喝茶,你是想把玩那套茶具罢了。随你吧”
小贩喜笑颜开地取了那茶具和净瓶,又熟门熟路地寻出一套煮茶的器具,一边细心地煮茶温杯,一边若有所思。
杨玄感几乎不错眼地盯着他,唯恐他有半点差池。他提心吊胆地看着那小贩一杯茶下肚,赶紧小心翼翼地将茶具重又放好:“行了,行了,今天到此为止。”
小贩待要争辩,杨玄感的脸放了下来:“不是我吝啬,你且看看你这身打扮,可不是辱没了这茶、这水、这茶具”
小贩愣了愣,哑然失笑:“我冒着生命危险为你探听消息,你倒嫌弃上我了真是”
“不过这杯茶的确有灵气,一杯下肚,我想通了不少事情。你说宇文化及是从暗香楼得来的线索,我也在暗香楼布了不少眼线,怎么就没有听到只言片语可见,暗香楼之说就大为可疑。哈,难怪我那几个手下被我骂时一脸的委屈”
“再加上昨夜所见,你的猜测倒大有可能只是你是从何想到的”
杨玄感一边细细端详着茶托上的莲花,一边淡淡说道:“也说不上,只是觉得先帝是何等人物他选中的人,特别是这六人,必定非寻常之辈。宇文化及是何等人哼”
“连你我都束手无措的事情他倒能轻而易举地破解”
“除非是他在说谎或者根本就是他自导自演了这一幕”
小贩连连点头,到后来反而笑了:“这厮,这厮,胆也忒大了吧”
他摇摇头,看向杨玄感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杨玄感低着头轻叩桌面,半晌,摇摇头道:“能怎样除非我们能找到昨夜那人,将他带到皇上跟前亲口作证,否则此事”
小贩想了想道:“就算能侥幸找到那人,那人又怎肯面圣作证刺杀皇上是灭九族的罪,他宁肯自戕也不肯来做证的。”
杨玄感叹了口气道:“正是。那人既已收了重金,于已于人,都会销声匿迹;以皇上对宇文化及的信任和对宇文述的倚重,除非我们有铁证,否则说也无用,反而会引火烧身。不过,也不能便宜了宇文化及”
他淡淡一笑道:“对这个消息感兴趣的还大有人在”
大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七天,一天又一天,温度便一点点地降了下来。风雨中,落叶飘散,花瓣凋零,滚落尘土,化为淤泥。
等到雨过天睛时,人人都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秋天来了,前线也传来了捷报:杨素亲率几万人打下了杨谅驻兵十几万的老巢晋阳,正乘胜前进,挥师太原。
这是一个所向披靡的“战神”与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的角逐。虽然杨谅手中尚有十几万的兵士,杨素手上仅有区区几万人马,杨广却充满了信心。
杨素既能开局得利,他就一定能再接再厉。
那个在从小在父母小心呵护下长大的幼弟现在一定已是惊惶失措、朝令夕改了。
甘露殿中,皇上开怀大笑:“哈哈哈,杨素不愧是战神,看样子,杨凉撑不了多久了”
他瞟了一眼满脸不自在的宇文化及,安慰道:“如果是宇文老将军出马,想来也是如此”
宇文化及谦卑地鞠了一躬道:“父亲每每跟臣提起圣上当年平陈的风采都说:皇上真是天生的帅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若不为皇,这战神之冠,非皇上莫属”
杨广哈哈大笑,连连摇手,却是满心欢喜。
宇文化及接着说道:“臣父亲曾听先帝对汉王说:你切莫招惹你二哥,否则他对付你就如抓笼中之鸟那般容易,先帝真是有知人之明啊”
杨广愣了一下,追问道:“先帝当真说过些话我怎不曾听说”
宇文化及面露尴尬之色,随手拍了自己一巴掌:“唉呀,臣这张嘴,一高兴就忘了。臣的父亲一再叮嘱臣不得传扬出去,说这毕竟是皇家家务事,怎容外人置喙臣也是百感交集,感叹先帝不但有知人之明,也有先见之明,早早便料到杨凉会有谋逆的心思,所以提前警告了他。可惜汉王”
他偷偷瞄了一眼杨广,摇了摇头。
杨广不知想起了什么,反倒沉默了下来。他在心底自问:“父皇送出的密诏里究竟写了什么他如这样看重我,又何必换储难道这密诏并不是关于换储,而是关于别的事情我难道竟错怪了父皇”
先帝送出密诏的消息是由蔡容华传递出来,他一得到消息便脸色大变。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任谁也不能阻拦他前进的步伐。
佛挡杀佛,魔挡杀魔
他们都认定那密诏必定是关于换储的,父皇一定是想明白了其中种种,决定重立杨勇为太子。
那他们又将如何自处
所以他当机立断地启动了他们谋划已久的备用计划,这计划由他和宇文述亲手拟定,连杨素都只是最后才知会的。
但宇文化及的一番话突然触动了他的另一想法,这想法如此荒谬模糊,却如一击重锺呯然击在他的心上:也许这密诏根本就不是关于换储也许父皇根本不曾想过要换储
那他弑父杀兄又为的是什么
那他所做的一切岂不是禽兽不如
他猛然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个念头从脑海中摇出去,扔得远远的,远到他永不可能再拾起。
“不可能,不可能”他喃喃自语道:“不可能,这密诏一定是关于换储的”
他喃喃自语的声音如此之低,宇文化及竖起耳朵也只模模糊糊地听到“密诏”二字。他眼睛转了转,决定保持沉默。
但他实在害怕皇上继续追查密诏之事。
“皇上,如今大局已定,这密诏已无关紧要。杨凉造反既然都不曾拿密诏做文章,可见他压根不曾拿到这密诏,或许他压根就不知道密诏一事。皇上,您才是天命之人,谁也撼动不了您的九五之尊”
他说完倒头便拜,山呼万岁:“臣祝皇上千秋大业,万世永存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广有些愕然,然后不由大笑:“哈哈哈,对,有道理朕才是真命天子,朕该考虑的是如何建功立业,流芳千古,这些旁枝未节又何足为虑”
“好好等到杨凉之事了结时,朕就可以大展宏图了”
杨广踌躇满志地踱到窗边,远眺蓝天白云,不由心潮澎湃:父亲从乱世中崛起,留给他一片大好河山,国库充盈,他该如何续写父皇的辉煌,在历史上留下浓彩重墨的一页
“皇上”一声轻声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梦想,他有些恼怒地回头,瞟了瞟身后的大理寺来人:“什么事”
“皇上,柳述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悔不当初
“皇上,柳述不堪流放之苦,七日前服毒自杀。”来人是大理寺少卿刘青,他以前不过是个下七品的大理寺丞,凭着与宇文化及的关系步步高升,现在已经是下三品的大理寺少卿。
新帝登基后,他更是频频出入皇宫,俨然成了皇上在大理寺的代言人。
皇上的思路被打断了,他愣了一愣:自杀服毒自杀选在这个时候服毒自杀对于柳述,他固然没打算留活口,但这样快,而且是服毒自杀
似乎有些蹊跷。
是不是应该派人去查一查总该给阿五一个交待吧
宇文化及在一旁冷哼一声:“哼,柳述只怕是听说汉王兵败的消息才心灰意冷的吧”
杨广的心冷了下来。
刘青躬身报道:“柳述是在行走途中突然毒发身亡。事出突然,地处荒僻,押送的兵士只能将柳述的尸体就地掩埋。这一场大雨连绵这么多天,尸体恐怕腐烂严重”
杨广冷冷问道:“你们大理寺的人怎会如此疏忽,竟会让他身携毒药”
刘青嗫嗫嚅嚅地低声回道:“终归是皇亲国戚,士卒也不敢过于为难,也没想到他竟有寻死之意柳述又是极机智之人,所以是属下疏忽,罪该万死”
他惶恐地跪下,心里暗骂:这该死的柳述,这点苦、这点委屈都受不了。凭着兰陵公主与皇上的交情,熬一熬不就过来了
说句实话,他刘青看在柳述曾扳倒杨素的份上,实在没有太为难他。他跟随的是宇文化及,乐得看杨素的笑话。
偏偏这个娇滴滴的附马就给他捅出这么大个娄子
他哀求地瞧了瞧宇文化及。长安人给宇文化及取了个外号叫“轻薄公子”。这位“轻薄公子”在皇上面前永远都是循规蹈矩、道貌岸然,但一离开皇上的视线便是另一张嘴脸:骄横暴戾,不遵法度,经常带着随从纵马狂奔于长安的大街小巷之中。
闹出过多少事
他刘青可没少为他料理后事。
宇文化及轻轻咳了一声道:“皇上,当时楚国公曾预言不出一月必胜,臣还认为是口出狂言,没想到皇上洪福齐天,竟然真是如此可喜可贺啊”
皇上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喜色:的确,当务之急是彻底击溃杨谅,永绝后患。柳述自杀,也是咎由自取。
不管先帝对柳述曾有怎样的安排,死了,便是死了,一颗死了的棋子就不成其为棋子了。
他不置可否地挥挥手,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他高大雄健的身影缓缓行走在空旷寂寥的大殿之中,无比尊贵,无比落寞。
他心中暗暗叹息:与阿五之间的结再也无法打开了。
那个甜糯淘气的小阿五再也回不来了。
乐平公主得到消息时正在院中看着静训打捞荷花。盛夏之后又连天暴雨,这满池的荷花瞧着瞧着就衰败了。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这段时间,不管是烈日当空还是狂风暴雨,乐平公主几乎天天去柳府劝说杨五娘,天天都碰了软钉子,到最后,连向来沉得住气的她都有些恼羞成怒:这样子的一根筋,有父母护着自然无妨。可如今,几个兄弟杀的杀,囚的囚,还不懂得审时度势、明哲保身
到了此时,她心底倒有几分同情皇上了:谁摊上这样一个刺头都头疼。杨广也算给了阿五机会。
也只能长叹一声“生死由命吧。”。
就如这满池荷花,有的经风历雨后仍能傲然开放,有的却残败凋零与污泥为伍。
命运固然弄人,但何去何从,却取决于个人。
阿五这算是择善而从还是一意孤行
但孩子却不懂悲风伤月。于她们而言,姹紫嫣红固然美丽,残花败柳同样可爱。静训站在池塘边兴致勃勃地指挥下人们打捞水里的荷花和花瓣,时而跑到杨丽华身边叽叽喳喳地报告她的新发现。
“祖母,你看你看,那花瓣好美丽啊,多象母亲的那条石榴裙的颜色哦”
“祖母,祖母,那上面有只蜻蜓,祖母祖母,我要那只蜻蜓,哎呀,那蜻蜓怎么飞走了”
杨丽华这才慢慢敛了愁容,笑眯眯地瞧着静训兴奋得发红的小脸:车到山前必有路,也许转机就在下一个转弯处
何必愁苦得忽略了今日的美好
她一边“好,好,好”地应着,一边乐呵呵地听着,突然她眼角处看见她的贴身侍女阿竹神情黯然地匆匆进来。
她的心沉了下来。
服毒自杀为什么会选在这个时候
是不堪流放途中的辛苦屈辱
是因为杨谅兵败,他再无出头之日
是皇上授意皇上缘何如此心急
戚家村与此事可有关联
她心思百转,一面赶紧往柳府去了,一边吩咐下人:“赶紧去高府通知高夫人。”
高夫人自然是杨英儿。杨勇在世时与柳述甚为相投,两家过从亲密,杨英儿也很喜欢这个五姑。柳述这次出事,究其根源还是当年的储位之争。
于情于理,杨英儿都不能袖手旁观,高家,都该加以援手,哪怕他们自己亦是如履薄冰:高颍虽复出为太常卿,高表仁两口子却被劝留在长安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