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图利用我的那事有没有关系”
萧律一板一眼道:“参与这个项目是他自愿,他若不想去,我绝对不会逼他。不过,任清是个成功**很强的人,在他眼里,出成绩比其它任何事都重要,他本人是非常愿意去的,而我只是给他提供了一个机会。就像方才说的,他的品格尚需静心修炼,而在修炼好以前,不适合再次出现。”
那就是与我有关系了,我无声总结道。他不想让任清再在我面前出现,又清楚他的成功**,所以便为他找了一个无法拒绝的天涯海角。
这一刻我只想哆嗦。看来,萧教授从前用在我身上的种种整人手段都不过是毛毛雨罢了。腹黑男果然是最不能得罪的,不然被他卖了还要对他感恩戴德。我在心里默默为任清上了一炷香。
“对了,”我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方才任清说,你不能吃辣”
“不是。”萧律优雅地夹起一些米饭,“只是从前口味比较清淡而已。”
“那就是不喜欢吃了那你为什么还要吃这个”我放下筷子,“你等等,我去给你买点别的。”
“夏镜,不用。”他叫住我,“我最近吃了几次,觉得辣也不错。”
“真的假的”我不买账,“吃几次就改口味了你可不许骗我。不对,上一回你明明一口都没吃的,我还是去给你买点别的吧。”
“不骗你。”他肯定道,同时夹了一块吸饱了辣油的面筋,“夏镜,听说有人喜欢吃,我便试了试,觉得确实不错。所以我现在也喜欢吃辣了,真的。”
“真的”我将信将疑,“你要是骗我,我可就不还债、也不给你干活了。”
“好。”他的眼睛弯了弯,“我保证。”
我终于放下心来,开始大快朵颐。只听萧律清淡含笑道:“吃上麻辣香锅心情好了”
“唔,”我含混应了一声,“咦,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因为都在脸上写得十分清楚,”他慢悠悠地放下筷子,“想不知道恐怕非常困难。”
我暗暗瘪瘪嘴,只听萧律继续道:“夏镜,电话里你是妹妹”
我直接被嘴里剩下的半口饭噎住:“你咳咳,呃你怎么知道”
“你的手机有些漏音了,所以听到一些对话,有个女生叫你姐姐。”他仔细研习了一会儿我的表情,“夏镜,我无意窥探你的**,但是如果你心情不好想找人说话,我愿意听。”
低头默了片刻,我酝酿出一个没心没肺的表情,打算拒绝他的好意。实在不是多么正能量的故事,我不觉得自己有勇气说出口。
“没什么,郁闷一下也就过去了,其实你不提我都忘了,我”预备好的说辞刚念到一半,我便没法继续下去。因为萧律看向我的目光里全是了然,他显然清楚我说的都是谎话,只是不愿戳破罢了。
我突然生出些异样的感觉。自从昨天他从天而降开始,我每次看向他的时候感觉都与从前很不一样。也许因为他救过我的命,所以从此之后便拥有了我无条件的信任,否则,就好像我对他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正如这一刻,我原本一个字也没想对他讲的,可是开口却变成了:“萧律,你是独子吗有没有兄弟姐妹从小一起长大”
他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僵硬奇特。但他很快恢复了过来,平声答道:“有,但是我们生活相对**,所以我其实该算自己长大的。”
这种事完全算不上稀奇。我点点头:“是啊,咱们这一代人大多是独生子女,许多人还盼着有兄弟姐妹,可是,像你我这样的家庭却是例外,兄弟姐妹往往一大堆,可真正算是亲人的却没有几个。萧律,你猜对了,电话里的那个女生确实是我妹妹,同父异母的妹妹。”
我很怕从萧律眼里看到同情。其实在大多数人眼里,我其实该是招人羡慕嫉妒恨的,哪里还用得着同情但萧律不一样。他也生活在类似的家庭中,他一定能懂。
可奇怪的是,有时我常常希望别人可以摘掉有色眼镜,客观地给予我一些应得的同情,可是在萧律这里,我则莫名奇妙地不想被他同情。
而他恰恰没有。他只是用清冷却又温暖的眼神将我笼着,然后轻声问道:“他们对你好吗”
“其实还好。”我想了想道,“我母亲去世时我才两岁,所以连她的样子也记不清。听家里的老人说,父亲对我母亲感情很深,母亲去世让他受了很大刺激,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的确,在小时候的记忆里,大部分时间我连父亲的影子也见不到。母亲去世后没过多久,父亲就娶了方姨。大家都说,他娶方姨只是为了找个人来照顾我而已。方姨是个标准意义上的贤妻良母,她确实将我照顾得很好。然后就有了夏影,就是我妹妹。”
“然后呢”萧律深深望着我,“有了妹妹,方姨对你还好吗”
“其实仍是可以的,”我笑笑,“但总归不能有对夏影那样好。你知道,一个家的气氛总是由女主人营造的,尤其在男主人不见人影的情况下。方姨待我不错,但是在她营造的家的气氛下,我是一个外人。”
萧律看向我的目光里充满了安慰:“夏镜”
“我真的一点也不怪她。”我摇摇头,“她已经待我不错了,其实我也算是她带大的。造成现在这种后果的人不是她,是我父亲。他待她还好,但是不爱她。而方姨待我,就像父亲待她一样还好,但是没有爱。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但我总隐约感到,从前并不是这样。”
萧律皱起眉眼:“你是说,方姨是在察觉到你父亲不爱她以后,才慢慢改变对你的态度的这是什么一种报复”
“其实我也不确定,也许只是我的错觉。”我耸耸肩,“方姨大概一直知道我父亲不爱她,但从前她或许还是有所期待的。印象中,小时候方姨待我和夏影是差不多的,不论表扬还是打骂,总是公平合理。但是我们稍稍大了一些后,父亲就明确表示,家里的一切都会由我继承,他会保证方姨与夏影一辈子荣华富贵,但是他的一切最终都会归在我的名下。所以自小,他便将夏影当作富家小姐来养,但是对我却是当作继承人来养。从那以后,事情似乎就变得不大一样了。”
“你的父亲”萧律顿了顿,“看来他确实很爱你母亲。”
“应该吧。”我冲他牵牵嘴角,“虽然我一直不大明白他爱的方式。他既这样爱她,为什么不能自己好好照顾他们的女儿,却要找别人来照顾而别人照顾的到底怎样他又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觉得因为爱母亲,所以便一定要把夏家的一切交到我的手上即使我很不想要也非得接受不可哪怕那与我的理想背道而驰、哪怕那会让我活得痛苦,他也还是在所不惜”
“所以,”萧律总结道,“你就与他势不两立了”
我摇摇头:“开始只是些争执而已。父亲当年是尊重母亲的理想的,所以我想,他只是在母亲去世后将表达爱的方式引入了歧途,他总有一天会清醒。可是后来,他偷偷改了我的高考志愿。那时候我终于明白,他永远不会尊重我的理想。他宁可我痛苦四年、痛苦一辈子,也还是要摆布我的生活、用我的人生去纪念他的爱情。萧律,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念经管学院么这就是原因,而且,这也是我放假不回家的一部分原因。”
“一部分原因”萧律略抬了抬好看的眉头,“那另一部分原因是什么”
“另一部分原因是,我不想要的那些,夏影全部想要。可是父亲不会改变主意,她也永远不可能得到。所以从小她就恨我。她总说,我们明明该是一样的,可我平白夺走了本应属于她的一切。因此,她要报复。只要是我的东西,她就要全部抢过去,或者据为己有、或毁灭丢掉。”每次想到这里,我都觉得很是好笑,“其实,在那个家里,真正势不两立的不是我与父亲,而是夏影与我。”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任帅哥终于被我送到南极去了这一更主攻夏影,下一更主攻萧教授的情敌~萧教授这一次真的要受刺激了
、第二十章陆泽哥哥
萧律良久没有说话。最终,他默默夹起一块我最喜欢的小香肠,放到我的碗里:“夏镜,她都对你做过什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嘛,”我不满道,“为什么势不两立就一定是她欺负我,而不是我欺负她”
他抬眼反问道:“不是这样么”
“是。”我很是丧气,“你猜对了。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是总说,我也是豪门么”他笑意温柔,几乎掩盖了暗暗肆虐的伤痛,“夏镜,我虽没有同父异母的妹妹,却有个同母异父的姐姐,和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你的性格我是清楚的,再加上方才那通电话,自然可以猜到你的境遇。相信我,夏镜,我都明白。”
同母异父加同父异母我目瞪口呆。这却比独独同父异母还要来得劲爆许多。不是这样么他母亲究竟嫁过多少次豪门换个夫人不算少见,但是夫人在豪门之间换来换去这就比较值得顶礼膜拜了。
这一刻,萧律之前种种非同寻常之处在我的脑海中汹涌回潮。他出身豪门怎么长成个废寝忘食的科学家那些时时莫名疼痛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说过他没有家还有排斥与人接触的心理问题对,就是那个多半由童年精神创伤造成的精神洁癖
“我呃,你”我几次试图开口,却都有些找不到重点。
“不要担心,我的问题都已经过去了。”最终还是他安慰了我,“夏镜,我现在很好。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她都对你做过什么”
“能有什么,”我自嘲道,“不过是栽赃陷害的小孩子伎俩罢了。只是那时候年纪小,被人欺负了还要承受污蔑,就觉得天要塌了。加上父亲常常不在,大家都看方姨脸色,委屈自然就要落在我的头上,长此以往,难免有种沉冤不得昭雪的凄凉之感。”
萧律沉默了一会儿,又给我夹了一块香肠:“这些事情你父亲不知道”
我把两块香肠一块放进嘴里:“他知道又能怎样他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至多能叮嘱两句,或者主持一时公道。可然后呢大多家事还不是要方姨来管再说,方姨表面上的贤惠无可挑剔,她又没真将我怎样,父亲还能说些什么其实归根到底,主要还是我自己没用。”
“什么意思”萧律皱了皱眉,“你怎么没用了”
“因为我不仅笨得很,还脾气直,而夏影比我聪明太多,”我长叹一声,“她生来自带我一辈子也学不到的诸多技能。比如她是妹妹而我是姐姐,本来就是我该谦让。比如她很娇弱而我很彪悍,一定就是我欺负她。比如她会表演而我却不会,往往最后她在哭诉而我在愤怒,那结局自是不言而喻。好在我又神经大条,能过的也都过去了。”
“能过去的”不愧是高智商的科学家,萧律一下子就抓住了这段对话的重点,“夏镜,不能过去的都是什么”
我与萧律对视了一会儿。他的眸色深重幽黑,带着难以抵御的穿透力,仿佛可以直接剖开我的内心。
我顿时生出一种无法抵抗的感觉:“年纪越大,我越觉得那些争斗很没意思。况且在财产问题上,连我也认为父亲不够公平。我对夏影讲过,我们毕竟血脉相连,她想要的我几乎都可以让给她。不过后来发生的事证明,我太天真了。”
“她不相信你么”萧律轻声问道。
“不,恰恰相反。”我冷笑道,“她相信了。她相信我是真的不在乎那些财产,所以即使将它们抢了过来,也不会伤害到我。于是,她便把目标转移到了唯一能伤害我的那一样上面。然后她成功了。再然后我终于明白,有些血缘之情真的不值得留恋。我惹不起,所以躲了,再也不想回去。”
“是什么”萧律平静的神情变得有些刻意,“夏镜,那唯一一样能伤害到你的,是什么”
我放下筷子。我从未想过,自己会与莫非之外的人提及这段过去。或许在我心里萧律是不一样的,他获得了我无条件的信任,而且我相信他能懂。
“萧律,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与你提过一个从小看着我长大、长得也好看的人”
萧律静静看了我一会儿。我以为他是不记得了,正要提示,只听他轻声问道:“陆泽哥哥”
我被他吓了一大跳:“你怎么知道”
他平静道:“电话里你妹妹一直在提这个名字,你听到以后脸色变得厉害。”
“我的手机漏音已经漏到这个份上了”我如临大敌,“你说你听到一些对话,究竟是听到了多少”
他垂下眼:“差不多都听到了。”
我哀鸣一声。只听萧律继续问道:“他是谁”
我叹息道:“我家园丁长的儿子。”
“你喜欢他”
我定格了半晌,然后问道:“萧律,你有没有喜欢过谁”
萧律的表情就像被瞬间冻住,诡异非常。
我被他唬得一愣,随即了然窃笑道:“如此看来,一定是有了”见他愈发僵硬,我不再拿他开涮,“切,我和你说了这么多,你却连这个都不告诉我,真是小气鬼。不说算了,我说就我说。哎,我都不问了,拜托你别这么紧张行不行看得我浑身发毛。”
他换了个坐姿,不带半分语气地问道:“你很喜欢他”
我垂下头:“这个说来话长,陆泽哥哥与我,哪里是喜欢两个字那么简单的。”
“怎么不简单”
“我母亲是个画家,尤其喜欢画花花草草、还有田园风光。陆叔叔与母亲是老乡,又是专门摆弄花草的,所以特别聊得来,关系也很好。方姨进门后,其他人都很看她脸色,而陆叔叔却一直对我非常照顾,还总让陆泽哥哥陪着我、帮助我、保护我。一般人都不会懂这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不过萧律,你能懂的吧”
他沉沉凝视了我片刻,认真点了下头。
我对他做了一个感激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懂。像咱们这样的家庭里,男主人当了甩手掌柜,女主人必定一手遮天,而下面的人则会揣度圣意。虽然方姨看上去对我不错,但是日子久了,不论是她与父亲的关系,还是夏影与我的关系,大家都看得清楚。所以,她真正想给我看的脸色、想对我做的事,根本不用自己动手,底下人便全帮她做到了。”
萧律的眉头再次蹙了起来,像是要发问。我做了一个制止他的手势,继续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每当我与夏影有什么冲突,或者发生嫁祸之类的事情,从来没有人会向着我罢了。不过我终归有继承权上的优势,所以他们倒不敢害我,只是也不敢对我太好,更不敢为我说话。”
萧律沉默地望着我,又向望着别的地方。他深黑的目光有些空,似乎陷入某种沉思或者回忆中。这些事我很少回忆,更少讲与谁听,可匣子一朝打开,竟还有些停不住。
“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如外人般生活在关系复杂的家庭中里,本来就是很没安全感的。一旦有事发生,所有人便会立刻将你撇下,那感觉更是非常恐怖。这时候,随便一个人的一句谎话,足可以让你全盘崩溃。反之,若有人肯一直无条件地相信你、帮助你、保护你,情况则会完全不同。”
“他就是这样的么”萧律收回目光,将焦点凝在我的身上。
“那是自然。”我得意道,“不论发生什么事,陆泽哥哥永远都会站在我这一边。哪怕所有人都不相信我,他也一定会相信我。哪怕所有人都躲着我,他也会上前保护我。”
“是吗”萧律的眉弯了弯,可是他的眼底却没有太多笑意。
“真的我给你举几个例子你就知道了,”我怕他不相信,忙不迭解释道,“有一次夏影的手被抓伤了,她一定拉着佣人说是我弄的,连父亲都让我对她道歉。而陆泽哥哥捉到了抓伤夏影的那只猫,还找了几个目击证人,才还我清白。还一次,夏影将我从楼梯上推了下去,下面的佣人都不敢上前,只有陆泽哥哥冲过来把我接住。为此他还扭伤了脚,单腿蹦了一个多月。
“还有一次,母亲生前最喜欢的一支象牙簪子丢了。刚听说的时候,连我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陆泽哥哥就飞奔进我的房间一通检查,然后在我的床下发现被掰断了的簪子。结果,嘿嘿,陆泽哥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簪子放到了夏影的床底下。夏影那时的样子,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哈哈哈”
“夏镜,你还真是神经大条。”萧律好像非常无语,“发生过这样的事,你还说夏影没对你做过什么你还说方姨待你好”
“呃,这就是心态问题了。”我辩解道,“很多事说大大说小小,至少我没缺胳膊没短腿,心智还被练得无比强大。至于方姨,我也不知道她是否指使过夏影。但至少,她没像传说中后妈那样毒打或者不给饭吃,且父亲待她又像个外人,所以我也不能指望她如何对我。我真心觉得,大面上过得去已算不错了。”
我好像还是头一次看到萧律哑口无言。我觉得自己很是厉害,于是更加兴高采烈:“不过,我能有这样健康的心态,还是陆泽哥哥一直安慰我、照顾我、相信我的缘故。如果没有他,那我现在恐怕不是心理变态,就是死于癌症。萧律,你现在知道陆泽哥哥对我有多重要了吧”
“所以,你确实很喜欢他。”这一次,萧律用的是陈述句。他的目光有些沉,内容很是晦涩,让我一点也看不懂。
“其实我也不确定,所以才问你有没有喜欢过谁。”我认真与萧律讨论起来,“除了陆泽哥哥,我没有与哪个男孩子走得近过。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没有人对我有他那么好。我没有母亲,父亲严厉又不在身边,唯一的妹妹成天琢磨怎么害我。对我来说,陆泽哥哥才是亲人二字的真正含义。我一度觉得,陆泽哥哥对我来说就像空气一样,是一定要有的,哪里会想喜不喜欢这个问题”
“一度觉得”萧律慢慢将这四个字咀嚼了一遍,“那后来呢”
“后来啊”说到后来,我有点想笑,同时又有点想哭,“后来我突然,发现家门口总有些羞答答的女生,她们甚至让我捎给他粉红色的信件。我偷偷打开看过,她们都说喜欢他。直到那时我才突然意识到,陆泽哥哥居然已经那样好看,活脱脱出落成一代女性杀手。对,我就是在这个时候惊觉,自己已经错过了调戏他的时机。”
“为什么”十分出乎意料,萧律竟没有理会我的玩笑,却很严肃地问了这样一句。
真是毫无幽默感。我暗暗翻了个白眼,答道:“因为我不敢了。我突然认识到,陆泽哥哥并不会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