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有意躲避沈逸,陈湛第二天忙完客栈的事便出门了。说来也怪,陈湛竟然没有穿他昨日买的新衣,这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前世他可是会迫不及待的穿上新衣找林招男显摆显摆的。
只见陈湛一身粗布麻衣,挽着袖口和裤腿,额上勒一条灰黑相间的麻绳,高绾起头发,一副短打的装扮。他的目的地是河堤运沙场,他如今一手提着一兜衣服,一手拎着宫保鸡丁水晶饺正是去看望郝仁。且随我一同跟在他的后面去见见郝仁的工作场所吧。
运沙场说白了就是做苦力,工资一日一结。陈湛在众多苦力工中一眼便看到了郝仁,他没有立刻扑上去,四处搜寻了一块隐在树荫中的石墩,拍了两下便一屁股坐下了。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幕,一粗布麻衣的少年坐在石墩上目不转睛的看着河堤上辛苦劳作的另一粗布麻衣少年,无声无息不声不响,天边的太阳却一点点的西沉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大地再次笼罩在落日余晖中。郝仁他们也暂时歇息片刻,陈湛早就拿着盛着凉开水的大海碗等候在一旁。郝仁见到陈湛时眼中满满的疲累之色瞬间被兴奋的光彩取代,俩人隔着人群遥遥相望,无语,微微一笑便已将所有的感情容纳。
陈湛自那次破庙中未见到郝仁中间又去了一趟,当时郝仁已经在运沙场开工了。陈湛知道男人是很要面子的物种,以前都是他依靠郝仁,如果让郝仁反过来依靠他,他死都不会干,这就是男人那该死的自尊心作祟。
他所能做到的仅仅是尽可能地考虑郝仁的感受,鼓励他,支持他,努力原本的亲密关系。不管事情作何发展,他知道郝仁在心中的地位无法被任何人取代,心中始终有一小块地方被他占据。郝仁不仅是他来到这个时空第一个见到的人还是竭力助他的恩人,没有郝仁他不确定他能否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以一个乞丐的身份活过炎炎酷暑。
狗蛋,你可知道,即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要陪在你身边,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我都会觉得我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狗蛋,你可知道,我万分感激上苍在你最无助的时刻让我陪在你身边,你可知道,在破庙里的那段日子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时光。狗蛋,你可知道我每天在外面乞讨回来,看到你在破庙像个小娘子等着,就觉得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狗蛋,我很害怕。。。。。。
相聚总是短暂的,陈湛卯足了劲儿欺负郝仁,打打闹闹,幻想等他们有钱了,要开一家饭店,郝仁做掌柜,陈湛做大厨,使劲做饭,用力赚钱。。。。。。
回客栈的路上,陈湛在一个小巷中看到四个小童正在接歌谣。有一个小童因为没接上来歌谣,正在啪嗒啪嗒的掉眼泪。陈湛见此,拉着郝仁便走了过去。
“哥哥这里有一首新作的歌谣,你们只要与我合力唱完这首中华民谣,便重重有赏。赏什么呢?”陈湛抱着胳膊低着头来回走了几步,看到正好有一个卖糖葫芦的路过,随即说到,“赏你们每人一串糖葫芦,好不好?”
“好~”四个小童,连同刚才还抽抽搭搭的那位异口同声的答应着。
小孩果然很容易满足,啦啦啦,好长时间没热身了。陈湛心想着便把裤腿跟袖口挽的更高。
“好,你第一个,记住你的词。朝花夕拾杯中酒。”陈湛指着最右边的小童说着。接着,第二个。。。。。。。
“少爷,那不是客栈里的厨子吗,怎么在这里唱这种古怪的歌?”绿衣女子很是困惑。
因久久等不到回话,绿衣女子转头看身旁的白衣男子。发现自家少爷只是一味的笑并不发一言,眼睛依然亮的耀眼。虽然少爷易容术高超,面目少说也换了十几张,可是现在这张用于出门行走的面容着实惹人厌。打心底,绿漱是不欢喜少爷这幅蜡黄面容的。即使如此,那人依然一脸满不在乎自称这蜡黄的药材可以有美肤的作用,还一再怂恿绿漱也来尝试。后来因绿漱严词拒绝最终不了了之。
“绿漱,你可知道为何我要助这小子吗?”沈逸缓缓开口,眼睛一直注视着不远处又唱又跳的人群,心想这小子果然可以轻易吸引人群的注意。
“我只知道少爷绝不是因为佩服他的厨艺。”
“这小子上次的比赛,厨艺并不见得极好,我感兴趣的是他撒在面粉中的粉末。若早知道他日后不再做福寿面,当初我真该尝一尝是何滋味。”沈逸看着不远处相当活跃的人儿一丝不苟的回答。
“经少爷这么一说,确实很奇怪,他为何不挂福寿面的牌子,要说,福寿面是他的成名品,按理说应该更容易聚集人气。”绿漱很是不解。
“这就要归咎于那个神秘的粉末了。”沈逸抬头看了看夕阳,伸了个懒腰,正好看到陈湛在给孩子们分糖葫芦,“哈~少爷我发现生活愈来愈美好。”
古代的糖葫芦,山楂肉厚味美,就连糖稀的色泽也是诱人之极。当陈湛一边咬上第三个山楂一边在心中大发感慨时,沈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手中的糖串抢了过来,徒留下陈湛在原地久久回味酸甜滋味无甚反应。
当沈逸咬下第四个山楂,正准备咽下肚时。陈湛转过身,看到那张蜡黄的脸,眨巴了两下眼,伸出食指颤巍巍的说:“你、你为什么抢我吃的?”
“你的格外香甜。”沈逸优雅的吃完最后一个山楂,掏出镶金锦帕斯文的擦擦嘴,啪一声打开折扇,斜觑着陈湛。
陈湛舔舔嘴唇,咕咚一声咽下一口唾沫:“你、你吃饱了么?”
“怎么?你还想请我吃不成?”沈逸很感兴趣的一挑眉。
“沈兄既然想吃,在下肯定要好好招待。”说着一本正经的自袖中掏钱,掏了一顿恍然大悟,“沈兄,今儿真不巧,没带银子,改日一定备好好酒好菜登门谢罪。”
沈逸憋着笑,拿扇子指了指陈湛的胸口:“钱袋好像是在此处吧。”
陈湛抽了抽嘴角,心中骂道:奶奶的,竟然被他看到了,这小子到底什么时候来的?无法,他只能把手伸到怀中摸索:“哎呀,果真在此,可是。。。。。。空了。”
沈逸憋得脸都红了,这技巧也太拙劣了。“好了,改日做东,你只要赏脸就当弥补了。”
“理当如此。沈兄慢走,恕不远送。”
收工后,陈湛草草洗漱后便往床上一躺,思绪纠纷,乱麻一般抓不住头绪。一会儿想到前世的床铺比现在的不知道要宽敞几倍,一会儿想到前世的身体是否还存在,父母还好不好,林招男少了我这个死党斗嘴会不会无聊,一会儿又想现在生活基本稳定该是想办法寻找来到这个时空的原因了,一会儿思绪转到郝仁身上,总觉得那天及时带着粉末赶到的他有点奇怪,好像身体不适,一会儿又想到沈逸,觉得他不简单,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思绪终止在何处,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