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子一双吊捎丹凤眼,上挑的眼尾汇集风情万种,丰润红唇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肌肤胜雪,洗尽铅华,不似仙人而似勾人魂魄的妖。是了,这个人就是客栈花钱买他的桀骜少爷。
陈湛记得上次在客栈他穿的是一件紫色袍子,如众星拱月般引人注目,他到底是个不懂得低调的大少爷啊,只是今日并未见绿衣妙人跟随。
“小兄弟肤白如玉,这两种颜色均可尝试一下。我这里有这两种颜色的成衣,尺寸与小兄弟身材相符,不妨一试?”织娘打发完刚才那位大腹便便的客官,打量陈湛的身材粗略估算了尺寸,觉得他很适合前两天做得新款成衣,遂拿来举荐。
陈湛只顾着惊讶了,没时间理那只朱红色的妖。他很佩服这间铺子的老板,很懂得经商之道,如若这种商人都无法发财的话那才是老天有眼无珠。陈湛只震惊了一小会儿,恢复后忙道:“那好,听姐姐的在此一试,看看究竟是否适合这两种颜色。”他在前世就喜欢试穿不同类型不同颜色的衣服,他觉得不用花钱便能欣赏到不同风姿的自己很划算也很高兴,所以当陈湛换好丝衣站在众人面前成为焦点反倒是意料之中寻常之理,因为前世常常会造成这种效果。
明黄丝绸,薄如蝉翼,衬得皮肤晶莹剔透,如梦幻中的人物。精致锁骨在微敞的襟口中若隐若现,挑逗人心。细腰盈盈一握敷在垂自脚踝翩翩起舞的腰带中。原本藏于帽中的乌发被明黄发带系于脑后,额发斜斜分开散在右颊,微风一吹随风飘舞妩媚动人。沈逸说的不错,陈湛与他的口味相似,与他一样善于发现自身魅力并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来。无须他人知指导,只是一种本能。
沈逸承认他被眼前人吸引,没想到小乞丐摇身一变竟成了仙子,这个反差他有点接受不了。织娘乍见陈湛出来只是愣了愣神,原本就雌雄莫辩,经此一来,更是美得不可方物。织娘不是没有怀疑陈湛有可能是女扮男装,可是从头打量一番,没有发现可疑之处。陈湛没有耳洞,素面朝天,浑身散发的不是女子散发的香气而是很清爽的青草气息,举止潇洒,昂首阔步。声音虽清脆却不尖细娇气。就连胸部也是平坦无奇,不像是裹胸所致,裹胸布层层缠绕多少会显露出来不同之处。再说这身高比之女子也太高了些。他就是个俊俏小生,织娘最后得出结论。但是,沈逸毕竟是名神医,再加上久经风场,对女人的了解比对男人还要多一分。很快他便发现陈湛修长的颈部并没有象征男性特征的喉结,当然,至此沈逸只是怀疑,因为有的男性喉结并不明显。
在两人各有所思之时,陈湛却因为穿上了新衣无比高兴。原因有二,一是很长时间只能穿破烂溜溜的乞丐服;二是没想到他竟然把古代丝衣也能穿的那么有范儿。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就是自恋,毫无伪装的自作多情。
最后,陈湛将两套衣服都买下来了,剩下的钱为郝仁买了一身质量做工考究的布衣。考虑到郝仁过于低调的性情加之整天忙于运沙,他觉得还是布衣最适合郝仁。原本陈湛是想还还价的,可是那个朱红色的妖物一直在旁边盯着,他史无前例的没有还价。他觉得既然暂时回不去,还不如在这里好好享受生活,同时暗暗探查穿越的原因。他还觉得在尚未查明原因时,不可谈情说爱,避免诸如此类不负责任的举动。冥冥之中,他觉得在那个世界的自己还活着,虽然在黑暗彻底来临前他确实感觉到后脑的剧痛,不过那也不能说明真的就此一命呜呼。所以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无牵无挂的回去,他不属于这里。
“他就这么走了?”沈逸觉得不可思议,他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被人如此忽视的待遇,他有点接受不了。
整个买衣过程中,陈湛均是姐姐长姐姐短的与织娘聊天,而对一直在面前晃来晃去的朱红色“妖物”视若无睹。这不能怪他,他一直觉得沈逸像只迅猛的猫,他不想做老鼠,所以只能本能的逃避。
织娘抬手掩着嘴轻轻笑了声:“少爷,看来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你才能将这种鲜艳的颜色穿的不显突兀,美若天人呢。真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你、你、你。。。他、他、他。。。他有我这么匀称的身材嘛,瘦不拉几一支杆儿。”沈逸指指已经走远的明黄身影,又指指自己的鼻尖很是不屑,“我要回去了,绿漱估计又开始吹胡子瞪眼了,如果她有胡子的话。”
“你又偷跑出来,把那么多的病人留给绿漱了。少爷也该改改这种贪玩的脾性了。”织娘很是无奈的摇摇头,想到此刻绿漱愁眉苦脸的模样儿不觉甚是同情。
“你不知道整日坐着看诊,有多枯燥多累。再说长期坐着会使小腹堆积肥膘,身材走样,那多恐怖。”沈逸说到这里还挺配合的打了个寒战。
织娘低头抿唇轻笑,是了,少爷平生有三喜好。一对医术痴迷,尤其喜爱研究稀奇古怪的病种;二对美食特别钟情,到得一个地方首先就要品尝当地的名吃;三就是美人了,只要是美人他总要表现的犹如谦谦君子,柔情万种,即使是装的。此三好不分先后,同等重要。若在某种情况下,三者有所冲突,且看沈少当时的心意。
沈逸施展轻功很快便走出了织娘的视线,丝毫没有留意到织娘眼中的落寞。她与沈逸结识已有十年之久,当时她身处落魄潦倒之际,是沈逸助他一臂之力,她为此感激一生。织娘长沈逸五岁,现下已是嫁娶年纪,也有不少良家子弟上门提亲,不过她一直迟迟未应,个种缘由只有她心知肚明。她有时也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笑,他就像是没有中心的风,放浪不羁,不受牵绊,不可能会为她停留,可是她放不下啊,更不甘心,她终究无法违背自己的心。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已是到了饭点,街巷中漂浮着阵阵香味,勾人食欲。人群已不如先前密集,稀稀疏疏。以陈湛这个角度看去,他此刻正走向处于地平线的一轮巨大橘红夕阳。他不自觉的停下脚步,欣赏着行人走向夕阳,与天地融为一体,美不胜收。此刻,陈湛懊悔之极,若自己满腹诗书经纶,定要用最诗意华美的词藻描绘一下此情此景。
就在陈湛全神贯注陶醉于美景时,突然“扑通”一声落水声,使陈湛瞬间回神。他扭头便看到几个行人匆匆奔向河边,接着其中两人脱下鞋跃入水中。可能是河水较急,两人过了一会儿才顺利把落水人带上岸,累得两人气喘吁吁。陈湛走进一看,一名女子浑身湿漉漉的躺在草地上,脸色发青,旁边一个行人跪在地上连拍带掐了一顿也未见醒。
陈湛觉得这里民风真淳朴,不像前世众人围观无人伸出援手,不过造成那种冷漠旁观的现象也是有缘由的,凡事都不是无缘无故发生的。相比而言,现下虽然那名行人发现在尽自己所能后依然于事无补后有些手足无措,不过陈湛依然由衷的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