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姨娘的期盼感激的目光中,程瑾瑜慢悠悠的推开门,刚刚推开门的缝隙,就渗出温暖的热气,让麻木冰冷的脸颊微微恢复知觉。屋内青桌绿椅,画椽雕梁,粉壁素彩,书桌上铺着一张纯白的宣纸,一根沾染墨迹的毛笔在纸上飞快的勾勒,桌后的程父坐在一张刻有金色花纹的椅上,面色阴沉,空气中流溢出浓重的压抑。
“父亲……”
“你还病着,过来干什么?”
程瑾瑜对父亲十分恭敬的说道:“我是来为庶妹求情的,她还年幼凡事不知轻重。”
话音刚落,屋里响起一声钝响,程父脸涨得更红,将笔往桌上一砸,墨迹迸溅上画布上,将整个画的格局打乱,在沉重的动作下,连桌上的墨砚跟着震了震。
“你要是说这件事情,就回去修养吧。”
“父亲……”
“回去。”程父将桌面上的茶盏拂去,碎片和茶水迸溅掉落在她的脚边,赶人的意思为明显。
“父亲您误会了,我不止单单为了庶妹而求情,也是为了程府的名誉来求情,过几日我及笄礼时候,我是四王爷未过门的王妃,来的必定会有一些对我们关系疏浅,但权势滔天的大人物,若是被他们瞧见,我们程家对待一个庶女,让她生着病还来参加我的及笄,必定会惹人说着闲话,若是不叫她来参加,也会有人说我们姐妹关系并不好,平时候就算了,如今我们这门亲事谁家都眼红着呢,树大招风。”程瑾瑜缓缓将地面上的碎片拾起,扫入到一旁的墙角处。
程父听到这番话,他凝重冰冷的脸色渐渐融化,思忖几秒前后利弊,他语气也变得温和许多,缓缓站起来,充满赏识之色,“瑜儿你长大了,不愧是我们程家的女儿。你说的有道理,这件事确实是我欠考虑,这样吧,叫门外的那人进来,这次惩罚也就算了,如果再有下次决不轻饶。”顿了顿又怜爱的对她又道:“晚上我再叫人为你送去几个暖炉。”
“谢谢父亲,也多亏父亲栽培瑾瑜,我这就将门外的妹妹请进来。”
她看着父亲缓和的模样,心里不禁冷笑一下,转了个方向,朝门口说道:“妹妹进来吧,父亲已经不生气了。”
程沁画听到这句话,在赵姨娘的搀扶下,困难的走到屋里面,看着父亲沉重的脸色,她心中一慌,毫无知觉的双腿不由自主的跪在地上。
“多亏你嫡姐救了你,以后不许再‘犯错误’,站起来吧。”程父重重的说道,话语里也包含着另一层含义。
程沁画知道自己被那个嫡女救了,不甘心的站起来,看着父亲话语中的含义,知道父亲反悔答应她的事情,她想要出口质问,但是看到一旁的程瑾瑜,又将话语吞回腹中。她好不容易央求父亲给她一次机会,让她尝试着能不能虏获王爷,就这样失败了,都怪那可恶的嫡女,面目可憎的使坏,害得父亲反悔。她即使在现代社会中,被那个原配撕扯打架时候,也没有这样屈辱难堪和尴尬过。程瑾瑜就是这幅高高在上的模样,让她不爽的厉害。
但转念之间,敛去脸上的痛楚,微笑轻柔的福了福身,为姐姐恭敬的说道:“这次多亏了姐姐,是沁儿刚刚不知深浅,冲撞了姐姐,希望姐姐不要在意。”
虽然面上微笑着,但拳头紧紧握着,指甲深深的嵌入肉中。抓着姨娘的手掌,微微颤抖着。
“妹妹说哪里的话,我这个姐姐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你刚刚醒来,什么事情都不清楚,都怪你身边的丫头,也不知礼数害你被父亲骂了,这不,我找了几个丫鬟,从此服侍着你。”程瑾瑜很有嫡姐的大,完全看不出恼怒,笑盈盈的扶起她。
呵。哪里是不知深浅,简直是知道分寸了。她将父亲和庶妹的目光交流一一尽收眼底,长舒一口气,如果是她前世一定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可是如今的她今非往日。
程沁画站起来见到程瑾瑜为她找的几个丫鬟,脸色瞬间煞白,那几人分明是刚刚在嘲讽她的几个下人。她恼怒的猛地抬起头,见到对方还是那幅关怀她的模样,刚想发作,被一旁的姨娘按住。
赵姨娘温柔妩媚的拢着头发,给着一旁的程沁画使着眼色,目光不断往在身后坐着的老爷身上飘去。沉默一会,见程父没有任何反应,她圆滑的笑道:“都亏小大姐,不过沁儿从小自由惯了,有一个丫鬟就够了。”
“赵姨娘哪里的话,沁儿如今可不是当初那幅痴呆的模样,若是被外人知晓程家二小姐只有一个丫鬟照顾,知道的会知道是沁儿自在惯了,要是不知道的,可不知道会说程府些什么难听的话呢!更何况,沁儿过几年也要出嫁,也不能寒酸的让人眼皮浅的遭了闲话。”程瑾瑜说完心里冷哼一声,这赵姨娘果然是疼女儿的,不过这几个丫鬟可不是程沁画有选择的。
。
程父听到她说道有关于程府名誉的事情,眉头皱起,拧成深深的‘川字’痕迹,语气流露出一丝烦躁:“瑾瑜说的有道理。”
赵姨娘见老爷也说话了,话锋一转恭敬的说道:“那劳烦大小姐了,还为沁儿废了心思。”
程沁画见姨娘同意这几个丫鬟跟着她,急得团团转,但是也没有法,明知道这几个丫鬟以后不能让她有着好果吃,也得把这几个暗箭收入囊中,这股窝囊气让她无比烦躁。原本一个愚蠢的古代人,怎么会有这个心思,难不成这个人真的是针对她的?可是……她望向对方的眼睛,清澄的双瞳中溢满关怀,丝毫看不出有任何谋算她的想法。或许是她想多了?不过得尽快解决掉这个麻烦,有这个人在身边,她纵然有着任何心思,还没有实践就被她打断了。
程瑾瑜看着庶妹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哪里不知道对方的心思,唇角的弧愈发温柔,如墨般的双瞳里笑意愈发浓重。这才刚刚开始,对方就焦躁的无法应对,以后接二连的事情,定会让她焦头烂额。
她可是个瑕疵必报的性格呢!程瑾瑜冰冷的指尖捂着嘴唇,打着几个呵欠,大病初愈,还耗费心力,原本养足的力气瞬间消失。余光瞄到身后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的高大伟岸的男,她心思一动,身不由自主的摇摇晃晃朝后倒去,正巧被身后的男抱在怀里,她虽然身后的盔甲咯的她发疼,但还是无比的安心的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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