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一处僻静的馆子里“小二,热壶酒,要十年的女儿红。”开始慢慢蓄发的王战看起来更加精神了。
“这位爷,十年的女儿红没有,有八年的。”
“罢了,女儿红我只喝十年的,既如此就来壶你们店里自酿的酒吧。”
小二眼神闪烁了一下,将王战领到了二楼最角落处的包间。
“客官,您瞧这儿安静吧,您的酒放桌子上了。”将王战领进包间后,小二低声道:“那位爷马上到。”就立马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房间北面的墙竟向扇门一样的打开,进来一位体型偏瘦面容秀气的年轻男子。
“独酌好酒可不厚道啊。”后进来的的年轻人大步走来,一把抓住了王战的手:“六年未见,兄长一切可好。”
“你不太好。”
“兄长~”年轻男子声音微微颤抖:“那时你刚走,我觉得了然无趣,生活没有了盼头,甚至觉得生无可恋,可如今!”他正说着突然表情狰狞了起来:“我只想做人上人,再也不想受这窝囊气。”原来这年轻人就是当今圣上的小儿子沙银。
“你想当皇帝?”。。。空气中突然弥漫着紧张的味道,年轻人沉默了许久,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没错,我想报复,我想证明我自己,我不想当绿叶陪衬,我要当皇帝!与兄长一别六载,但这个世界上,我唯一不会骗的人就是你,包括母亲都不知道我的决心。”
王战没有说话,他抽身坐在桌前,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年轻人也没有说下去,他坐在另一边,静静地看着王战喝酒。
直到王战把一壶酒喝完,两人都没有说话。
王战喝下最后一盅酒,站起来道:“我会像六年前一样待你,至于这件事,日后再说吧。”说着往年轻人怀里扔了一样东西。
“兄长,这是?”
“银哥儿长大了,现在想当皇帝了,我身为虎卫少卫主和你交往已是不便,这是一位江湖异士送我的特制miàn jù,带上它,哥领你去京郊骑马。喏,这是你父皇赐我的易筋经,我幼时已学过洗髓经,况且我在少林时的一个师父曾说过,学了顶号的棍法在学这易筋经要逆天的,贪多嚼不烂,这本就给你了。保存好他,这是我和少林诸僧用命换来的。以后我不在的时候要学着自己保护自己。”王战说着拍了拍沙银的肩膀。
“好啊,兄长,再多跟我讲讲这些年你出去都见识到什么了!”
此时西城的一处私人乐坊雅间里,坐着一位丰神俊逸二十出头的少年,一位圆脸大耳神情倨傲的少年,还有一个一身腱子肉行为十分不雅的青年。分别是华门少门主华锦星,太子沙金以及曹门少门主曹豹。
一进屋曹豹就急道:“星哥儿,你听没听说过虎卫王城的义子王战习武归来,好像也是在少林学的,不知你二人谁更厉害些。”
华锦星愣住了,他抓住曹豹的衣领急道:“你说的这个王战从哪回来的?少林?”
“是啊,难道你不知道吗,虽然那家伙从小就在虎卫里待着,我们都没见过,但是他的光辉事迹我们从小就听过啊。”
太子沙金冷笑一声:“那小子那年侥幸打趴了七八个禁军,至今我都还记得父皇赏了他一件龙鳞软甲。”
“他不是侥幸,王战此人天资卓著,一身武艺高深莫测,即便我和他做了五年的师兄弟还是摸不透他的武功深浅,除了破阵在一处练习,他练无上棍法时威力巨大,我们可都不敢轻易靠近。你堂堂太子未来的皇帝,整个国家都是你的,将来他都得为你所用,你却偏偏惦记一件破衣服。”说罢华锦星又深深叹了口气道:“我初见他时只以为是重名,没想到竟真有这么巧的事情,那易筋经是我从他手中夺走,而少林众人虽不是我杀却因为而死,这个误会大了,若是不解释清楚。恐怕他不会靠向我们这边。”
“哼,若不能为我所用必杀之而后快。”沙金恨恨地说道。
而曹豹只关心他的武艺“听说他学的那本无上棍法是当年斗战胜佛所著,也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碰上了我不知他能扛几个回合。”
“噗嗤!”正心事重重的华锦星一口茶喷了出来,他忍住笑意道:“舅舅三个儿子里若论练武就属你最不刻苦,空有一身蛮力有什么用,你还是先打赢了我再说吧。”
“哼,就算我打不过他,有人能打过他。我曹家门下高手与云,我就不信治不了个毛头小子,不管怎么说,这小子不是我们这边的人,至少也要试试他的深浅给他点颜色看。”曹豹满不在乎华锦星对自己的奚落。
沙金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试探他武艺深浅这事就包在我身上。”
沙金等人散场后回到了东宫,他听闻王战方才被召见了,便急吼吼地找到沙禄“哎呀,父皇!您以前不是最爱组织我们比文比武的吗?这王战和星哥儿刚回来,尤其那王战,听说他学了一身高明的武艺,这京中凡是习武的人大都想一睹其气风采呢。”
“想瞧人家风采?朕看你们是想试试水吧,肯定没憋什么好水儿。不行不行,朕留着王战还有大用,不能任由你们几个损其锋芒。”
“父皇这话儿臣听不懂,既然父皇觉得王战可堪大用,又何必精心呵护,如果他连京城中几个公子哥都摆置不了,又有什么能让父皇入眼的地方?”
沙禄听罢犹豫半晌后道:“也罢,就依你这次,在乎闹任性,朕就给你提个蒙古公主当太子妃!”
太子金听了浑身一哆嗦,上次来的那位蒙古公主块头比他还大了一圈,那一手的老茧,拉弓如满月,这要是将来夫妻打起来,太子金不敢多想赶紧连声求饶。“父皇要钱可以,不可以要命啊。”
“滚蛋!”沙禄笑着骂走了儿子,心里也泛起一阵好奇,这王战的武功到底有多深。
“皇上,云门主求见。”说话的太监是沙禄的心腹,本命木桩儿,是太上皇沙杰身边伺候起夜的,因打碎一个小玩意触怒了沙杰被下令拉出去乱棍打死,正巧沙禄看到求情救下了他。正是那晚木桩儿将沙杰的宿处告诉了沙禄,才使得当晚的宫变如此迅速顺利,如今他已升至太监总管。赐名祥云,如今四十岁上下,正是得力的时候。
“宣进来。”
“皇上,治安卫昨儿抓了个女匪,那贼人甚是凶悍,抓捕中侍卫死伤数十人,事闹大了后就移交到刑部了。”
本朝的治安卫相当于后世的派出所和城管,碰到疑难大案无权审理决断的就上交给刑部判决。
“本没想着让陛下劳神,谁知这女匪说有天大的冤屈要面圣。臣本想着若是哪里来的神经病都说有冤屈要面圣,那要我们这帮臣子干什么。谁知一调查才知这女匪是从湖北来的。”
沙禄皱了皱眉头,湖北来的,武艺高强的女人,该不会是玄女宫那帮人吧,如果是还麻烦了。她光天化日之下强杀公人,不惩治不足以正律法。可是惩治了吧,又怕好不容易安生两年的玄女宫又闹事。
先关着吧,沙禄没说要见也没说要杀要放。云季马上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叹了口道:“臣还有一事要求告万岁,臣之长女,已双十有余,按理说她作为云氏一门的继承人,早该找一赘婿延续后代,可。。。来为臣小女提亲的人早已踏破门槛,这长女。。。除了些上不了台面的,竟无一个正经人来提亲,眼看着就要成老姑娘的,臣这第三代还无着落,可臣着急也没办法,和其他家族的人或者朝中同僚一提起此事都被委婉拒绝,这。。。”
“咳咳,哈哈哈哈哈,爱卿啊。”看着平日里一脸严肃不苟言笑的云季一副扭捏之态,沙禄觉得十分有趣。“要说云石这丫头,本十分优秀。作为女人她的相貌无可挑剔,但你们父女俩为了刑部的事操劳,石头这些年过问的案子不计其数,拷打的犯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如此凶名在外,又是招赘婿,难度自然大了些。不过,此事朕还真能替你解忧。你看最近学艺归来的王战如何?”
“皇上是说王卫主的义子王战?六年未见不知近况。”
“你整日里窝在刑部办公,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他在武学方面天赋异禀,这次学艺归来更是有所精进,心智成熟坚定,性格中也有一股猛劲,我看这诺大的京城能降住你家大丫头的只有他。”
“如此优秀的少年,王卫主能愿意吗。”云季苦着脸道。
沙禄忍住笑意道:“我们石头除了身上血腥气重了些,其他哪里差了,再说这王战当年犯了错,朕罚他去给你当了半年刽子手的事你不会忘了吧。这些年他闯荡江湖,身上沾的血未必比你家那个少,爱卿不要妄自菲薄。他无父无母,当年是朕和王城在京郊捡回来的,要说出身也算不得高贵,给你当个女婿也无妨。你家父女俩身份尊贵,也不算埋没了他。”
云季听沙禄说女婿而不是赘婿,登时有些慌乱:“皇上是说不叫他入赘我云家而是迎娶云石?”
“哈哈,云季啊云季谁说你一丝不苟不会拐弯来着。刚才还着急嫁不出去女儿,这时就看不上王战了?他虽是捡来的,可那王城膝下无子,带他亦如亲生。他二人身份特殊一个是虎卫少卫主,一个是云家少门主,入赘或者纯粹嫁过去都不妥当。朕早已替你想好了,云石将来还在云家忙活,而这王战还是要到朕这里听用。至于生下的孩子一个给你家一个给他老王家岂不美哉。你马上要捡到大便宜了,回去偷着乐吧。”
云季愣住了,他是刚知道王战竟成为虎卫接班人的事,如此一来权柄颇大,前途无量。心中大喜:“皇上如此抬举的人,臣倒有些好奇了。如此臣先谢过皇上替臣解决一桩大心事。”
“等会再谢,朕再替你解决一下你家二闺女的婚事。她也不小了,等她姐姐成完婚,朕便把她许给裕王如何。”
云季这次真的出乎意料了,裕王沙银的身份高贵无比,配自己小女按理说绰绰有余,可将来当皇帝的是太子沙金,他们兄弟相安无事还好说,做个三等王妃也是他云家高攀了,可万一裕王将来想要夺位,自己岂不是要被迫站队,还是站在希望渺茫的一边,可是有了虎卫这层关系,就算裕王夺位失败也不会连累太广,看来和王城这亲家是必须得做成了。
电光火石之间云季已想通厉害,他忙跪下谢恩。
“爱卿不必行如此大礼,那女匪还是审一审吧,刑你看着用,不要打死,让王战与你同去,此事就交于他和石头办,也让两个孩子提前接触一下,替朕查查她是不是玄女宫的人。”
云季退下后,从偏殿走出一人,正是云季未来的亲家王城。
“臣谢皇上恩典。”王城单膝跪下。
“本来也准备再知会你一声。朕倒忘了你们这帮习武的耳朵好使。”
“皇上过奖了,只是臣不知皇上为何要把虎卫和裕王联系起来。”
“裕王毕竟是朕的儿子。太子过于霸道,朕担心将来他欺辱裕王过甚,有你和云家护着裕王,太子必不敢太过放肆,只是你要记住,沙禄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金儿才是太子,不管什么时候虎卫不干政,只忠于皇帝一人,而且你不觉得华曹二门最近的势力有些过了吗。”
沙禄的意思很隐晦,不管将来谁当皇帝,至少现在都还是他一人说了算的。不能让太子太过有恃无恐,这样助长他的气焰未必是一件好事,至少在沙禄活着的时候,任何人不能来分他的权,挑战他的威。哪怕是他亲手要交付皇位的儿子,重用多年的大舅哥。
“臣谨记。”
“下去让战儿去一趟刑部,替朕审审那个女匪,也锻炼锻炼他,顺便接触一下他未来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