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论道医儒求真知,一修道德一修身(下)
但听屋内一片笑声,巫素搂着严馨面红耳赤,点头示意。严馨看了看巫素,又看了看李山,见李山摸着胡子,洋洋得意。便对着李山竖起大拇指道:“爷爷,好手段!”厅内一听词语,顿时哄堂大笑,无不笑弯了腰,李山也被说的面红耳赤,幸亏年老还算把持的住,不太能看的出来。有的人从凳子上笑的掉了下来,气得李山吹胡子瞪眼的看着,那人又笑着爬上凳子,只是止不住笑声。巫素是又羞又臊,搂着严馨只把头往下埋,严馨盯着巫素咯咯直笑,巫素也是满面通红,门外不知殿内发生什么事情,但听笑声一片,心想师傅们今儿是疯了么?一个个目瞪口呆。
但听李山开口道:“你年少却见识不浅,玲珑锦绣只需稍加雕琢,必然是女中豪杰,只是今天想要认我二人做亲,可要过了我这一关才行,别的不考,就考我二人刚才所争之事,你作何结论?若是答得好,我就认你这个孙女,要是答不好我可是不认的。”庭上听罢,都说‘不行,你不认,我们认;这样一块美玉你还挑三拣四?馨儿别听他的,跟我走,我教你武功,到时候看他这张嘴还有多能说。道理嘛,怎么讲的过拳头。你说是不是?’说的李山悻悻而归,坐到了凳子上,眼睛却直直的盯着严馨,以他眼光自然能看出此女外惠内秀,必然见识独特,听追风而言便知其江湖阅历非凡,加上她聪慧异常自然能说出惊天动地的话儿来,心里自知必然有戏。再加上有巫素从旁守着,量别人有多大的胆子也是不敢近身去争的。巫素自然是搂着严馨,并告诫她说:“你可想好了,看看他那夸夸其谈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个男子汉,是也不是?他徒弟能有个好?谁没个七灾八难的?”李山瞪了瞪巫素,扭头不看,低声说道:“还有这样拉关系的,要不是怕你又使什么这个粉那个沫的我能不争?”
严馨耳聪,听到了嘀咕,偷偷的笑着,便若有所思的走了几步,用手托着下巴细细的想了想便道:“爷爷这话问的,小孙女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细想而来两者缺一不可,都很重要,若要比谁更重要,反倒有些本末倒置了。世间之事何曾有过强弱,何曾有过高低?五行造世尚且相生相克,更何况一技之长?凡有一技以养身,或读书、或学医、或学艺、或有琴棋书画、诗歌茶酒、纵使驯兽养花、刺绣杂耍。也是无高低贵贱之分的,在世当有所担当,上可赡养父母,下可足养子孙,岂言谁有能,谁又无能?”李山巫素听罢默默无言。严馨又说道:“刚才爷爷奶奶争论,让我想起一个人,一件事来,且听孙儿细细道来,战国之时有张仪多被人辱,读书之人多鄙夷其狡诈无信,而今以女儿只见却有不同,细想之,有谁在他之处境替他着想过?孙女以为他却有忠义智信于世间。张苏之志,纵横之术,一喜而天下安,一怒而天下乱,此等豪气纵观国相古来几人?况时势不同,天下纷扰,求生尚且不及,却舍本求末探求以人性,妄想以人治,一人坐揽天下权,一言道尽奴隶事,岂不可笑?天下安则人性和,天下乱则人性贼,此人之本性,求生之道而已;未有听人心乱而天下治者,也未听说人心和而天下乱者;故有商鞅变法于秦,张仪入秦为相。便知当时天下何来信义,想张仪事秦知恩图报岂言无义?但凭三寸不烂之舌以横破纵岂言无才?入魏仕相,不忘旧主岂言不忠?为何关云长身在曹营心在汉便是千古美谈,张仪便要受人唾骂?入蜀戏楚、因黔囚楚,险异常为,岂言无勇?那一个不是为秦而战?此等良相却要受人诋毁,可惜之极。”李山听罢,不住点头,欢喜异常。
严馨有道:“若言医道,人皆言‘医者大仁’有普度众生之心者言为医,无此心者便为贼。若论救国与救人而论,二者并无差别,亲人得病无疑于救国,岂不知国便是家,家既是国。想馨儿小时得了一种怪病,高烧不退,药食不入,口不能言;全家焦急万分,遍请良医,终不得治,如此三日,形容亦变,一日忽来一赤脚医生,施展雷火神针,两日见效五日便好,全家人无不视他为神医,奉上谢金送银,他却一概不收,只拿些衣物饭食,多是干粮馒头。药钱尚且不要,如此医德,言传身教,救病救心,苍生便感其德,人性自然和顺,岂又比那医国之人小么?医者之德在于救情,任谁都想亲人身体健康,人有情方为人,人无情与禽兽何异?故世间人情如有眷恋,皆医者施药救病完人之天伦,皆医者之功,德教传人不亚于圣贤之书。”说罢默然不语,低头思索半天。而后结论道:“是故,事无大小,人无贵贱,行无高低,皆是可用之事,其区别无非人心而已,贤者追其志,愚者追其利;志如高山长久而千秋万载,利如流水无痕而不过瞬息。”
众人尽皆点头称赞。巫素也是叹息不已;漠然道:“无怪今人鄙夷医人,医为金迷,但求眼前利益何曾苦心钻研医道,千百味药或不熟记于心,医病能得多少利金却滚瓜烂熟罢。如此医人于技便难有精进,何以治人?若为医者能于外修技,于内修德,何愁我医道不盛,被人所鄙?本是修习治病救人之术,却为人所恶,当真可惜、可叹!”说罢满眼愤慨,愁容满面,想那医道衰微,天下苦病多已,想之哀叹不已。
李山安慰巫素道:“茫茫天下何曾全是痴迷金银之人?医道茫茫不贪财者比比皆是;何必一棍子都打死喽,古来贤医何其多,清白为官几何人?若论取财不义,医者不过以技谋身而为官者却是以权谋财,若论可恨,其后胜前者千百倍了。真是:‘一代名臣千古颂,奸臣魑魅金满屋。’你我不过躲此清闲,逍遥自在岂不更好?何必如此!”巫素恶狠狠的说道:“要我说,那金满屋的人我也用两句诗来概括:‘雄黄巴豆天南星,犀角黄岑吴茱萸。’”李山看了看她默默道:“这是诗么?怎么全是药名?”巫素怒道:“有意见?”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李山,有股要活吞了这个老头子的架势。李山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好诗好诗!用的恰到好处。”
严馨听到二人言语,便‘嘿嘿嘿’笑着指着其他首领说道:“难怪,山爷爷能娶到素婆婆,你们都不学着点儿!一个个都听的跟榆木疙瘩似得发愣,看看人家山爷爷反应多快,刚才还争的脸红脖子粗呢,一转眼就统一战线了,倒是苦了我这个小人儿了。唉……我说了这么多合着就是给两位老人调停来的,也不知道这和解酒我能不能喝的到喽。唉……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说多了都是泪啊。”边说边指,又是摊手,动作滑稽,甚是可笑。
众人听罢哄堂大笑,如雨点倾泻一般,也都明白了过来;顿时厅内炸开了锅,几十年前的旧账多被揭了出来,有笑骂薛霸难怪当年追不到人家就是嘴太笨的,也有笑着闹其他人的;薛霸也被说的面红耳赤,坐立不宁,侧坐在凳子上将头转开,权当没听到他们的议论。羞得站在殿中的李山与巫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盟主也用手绢捂着嘴笑,不过毕竟是盟主,率先安定了下来;咳嗽了几声,众人渐渐安静了下来,好多都笑的眼睛噙着泪,忙用手擦拭,还不停的哼哼两声,强咳嗽两声止住笑。盟主开金口如金石玉言甚是好听,严馨一听他说话,便直勾勾的看着他;但听他说:“我看这么个活宝,二老认个孙女,也未尝不是一件人生快事,不知二老意下如何?”这么一说,还没等李山巫素开口,薛霸便抢着说:“盟主忒偏袒李老头跟巫丫头了!馨儿的悟性如此聪慧,我还要将那三十六路的快剑式与二十一手的快刀式传授与她呢,怎么就偏偏要给他当孙女?我不服。”其他人也跟风说道,‘就是就是。’严馨倒是听到薛霸对李山与巫素的称呼觉得甚是可笑,捂着嘴巴偷偷的笑。盟主还未开口,李山便抢到说:“嘿嘿……众位眼红了吧!二十年前你们就这么眼红,就要你们眼红。哈哈哈哈……”说罢自顾自得笑,气得众人无言以对。
巫素‘呸’了一声:“都这把年纪了,还是这般厚颜无耻,胡子都一大把了,就不能变变。”李山听她一说,腼颜站着,再不吭声了。说着向盟主打一稽首又说道:“多谢盟主成全,老身感激不尽。”又向众位头领打一稽首:“众位师兄弟,盟主为何让馨儿当我孙女,想必各位都已心知肚明,老身在此感念各位成全,对于馨儿学艺,她愿意找你们那位就找那位,我与李山绝不干涉!”众头领满脸歉意,都说道‘在下失言’薛霸走上前来,悻悻而答:“对……对不住啊,没想到这一层不是。你别见怪!”巫素恨了他一眼,又笑道:“谁跟没脑子的人计较!”原来这巫素年轻时的性格却与严馨相似,都是那嘴不饶人的主,也就只有李山学识广博能与她辩驳。她这一句话,顿时缓和了殿内气氛。李山赶紧找个台阶便下对着李山骂道:“李老头,你怎么忍受这么多年的?”李山吹了胡子骂道:“要你管!”
正此时但听殿外急报,吵嚷不已,盟主宣进!
正是那:
古来医儒是一家,高低贵贱何分家。
小女巧言玲珑意,快意人生莫等闲。
欲知来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