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院子外有了几个人窃窃私语。大概是听说他们家又有生意可做了,来了几个大财主。也有人极小声说这俩月没见他们偷着孩子,怎么有订货的啦?
又一个说:“我看他们不像是做那生意的,你们看他们那六匹马,全镇子也没有这么好的马。”
另一个说道:“你懂什么?大公骑的马你见过吗?瞎说。”
“你们快闭嘴吧,我的老爷们,公府的人来啦。”那人边说边指。
“哎呀,那人怎么像公府里的人啊?”
“是啊。他怎么在这儿啊?天都要黑了,”
“他们在这一片转了好几天啦,不知道谁家又要倒霉啦。”
这句话让青锋警觉起来,或许是则也的警觉,感染了青锋。则也告诉青锋:‘那两个穿紫色长衫的人我认识,他怎么会在这儿出现?’
‘那人是谁?’
‘他是我们府上的听差,一直在公府里做事,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
‘你没听他们的对话吗?他们在这一片转悠好几天啦,难道是等我们来?不会吧?是的话也太神啦?’
一转眼的功夫,则也说道:‘我查过了,公府里的人确实有八个在这一带。他们现在还都分散开的,多数是守着路口,我们这儿只有院外的俩个。怎么办?’则也有这能力,它可以在一秒内查一千遍也不会太忙,鬼魂的时间概念与人类不同,它们不会受时间和距离限制的。
青锋把大致的情况说给梦妍秀官听,梦妍说:“不会是针对我们的吧?我们从人类的视角看,谁会知道我们来这儿是干什么的呢?”
“怕就怕他们没按人类的角度看我们。”他们笑起来。
敏儿妈妈见他们说说笑笑,没有再给钱的意思,于是吓唬他们道:“你们不拿出五十枚金币来了,我现在就喊人啦。”
“你喊吧,公府的两个人就在院子外面,不,他们,已经进来了,你一个子也得不到,而且还得把你打残废。”青锋说完,朝窗外指了一下,敏儿妈妈一看,真见公府的两个人正往屋里看。她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动弹不得,上次她也应该没少挨打。
院外的两个人观察的差不多了,果然一前一后地进了屋子,问他们:“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还穿着铠甲?你们来这儿干什么?”
“我们是诊病的医生,你们有病吗?我可以给你们瞧瞧。”
“医生?你是看什么病的医生?带一大堆兵器看病?”他们看到地上放着好几件兵刃,连烤面包的叉子都寒光闪闪。
“我们是鬼眼医生。你们又是什么人?”信使只能翻译成鬼眼。
两个人道:“我们是公府的差人,奉命盘查一切可疑行人,你们三个把行李物品收拾一下跟我们走一趟凤菊公府。”
青锋知道麻烦来了怕也没用:“太随便了吧?你们抓人既没有公文又没有令牌。谁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嘿嘿。”那人一声冷笑,“你说的那种东西连我们都没见过。你们还是乖乖地跟我们走吧,别说是带你们走,就是就地杀了你们也无所谓,赶紧跟我们走!”这两个人边说边拔出腰刀。
三个人依然围坐在灶坑边儿上吃东西,拔刀这样的动作对他们来说似乎是舞台上演的戏而已。青锋咽了口吃的,才说道:“那你们也不看看我们是什么人?就是你们说的鬼眼儿,我们在任何一个国家也不会受到盘查。”
“鬼眼儿?还真听说过。不过,我们凤菊镇可很久没有什么鬼眼儿商队经过了,你们在这没有任何特权,快跟我们走吧。不走的话,我们一刀一个,就地结果了你们,带死的活的都一样交差。”
青锋问则也:‘他们说的可是真的?还是吓唬我们一下?’
‘我以前在府中也听过这类的事件,反抗他们的后果都很惨,即使他们杀错了,父亲也不会处罚他们。父亲之所以护着他们,也是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不会说他们乱杀无辜的。不过,看今天他们的架势,像是接到什么命令了。你瞧,他们又来了两个人,进院子啦。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青锋把他们的话说给梦妍秀官听,问怎么办?梦妍道:“我们不能跟他们走。如果我们被投入监狱,没有人知道我们被困在这儿了,也没有人会来搭救我们。如果今天我们三个人是分开走的话,一个人被抓了,是可以跟他们走一趟的。如果没什么事就回来了,如果放不出来,外面的人可以想很多办法营救。现在竟只有下下策了。”这下下策就是杀出一条血路。
青锋有些犹豫:“动手也不能在这动手,这样会连累敏儿一家的。”
梦妍轻蔑地撇撇嘴:“这样的人渣早死早干净。一会儿我杀起性来,随便也把这两个烂骨头也砍了。秀官你看什么?快吃!”
‘怎么会成这样?’则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那两个公差见这三个外国人乌里哇啦地说个不停,没有理他们的意思,气得用刀尖指着青锋,让他们马上收拾行李。他们早注意到他们的马匹行李很值钱,这些东西是不能扔在这儿的。
灶坑边儿上的梦妍秀官还是一个劲儿地往嘴里塞东西吃,那个会说咧奴语的青锋慢吞吞地站起来。两个官差这回看得清了,见他鳄鱼皮的铠甲皮战裙,铠甲的重要部位都有铁甲相衬,腰悬一把精致短佩剑,右手腕是袖筒箭,弓箭就在斗篷下盖着,破甲刀、葵花盾就在脚下。最让人寒气逼人的是青锋的一双鬼眼儿,经常shā rén的人据说都有那么一股煞气,使两位公差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
青锋指着两位女人说道:“她们吃完就走。”
那两位官差见自己的同伙还没走进院子,就只好同意了,站在一边看着他们。
现在敏儿的家人早吓得魂飞魄散,瘫在那里如泥塑一般。
秀官终于吃完了,擦擦嘴,把吃剩的一大块烤肉、面包卷在一块布里,系在腰上。她看着刚刚进来的两位公差,忙问梦妍:“我杀哪个?”
“我们先跟他们走,路上再动手。”梦妍发出了最后的命令,她把兵刃挂在身上,“老规矩:人不杀我,我不shā rén。”
四个公差两人提着腰刀,两人架着弓箭。他们先到了院子,看着青锋他们搭上行李拉着马,看样子会和他们一起走。
这时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前面引路的两个公差点燃了一个灯笼,压后的两位也打了一盏灯笼。青锋他们三人摸着黑走在队伍的中间,他们不用照明走的很平稳,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这一带是镇子的郊区,住户本来就稀少,走一段才有一户人家。前面领路的两位公差,将他们引入了一条更加偏僻的小路上来。
则也来到青锋的肩头说道:‘青锋,这不是去镇子的路,他们是不是要下手了吗?’
“我知道,我早听他们小声嘀咕了。”青锋没有用心灵与则也沟通,而是直接用信使语言轻声回答了则也的问题,这样梦妍秀官也同时知道了。“他们还要等另外几个人来了再下手,在一个叫什么墓地的地方与那些人会合。”
‘我知道那地方,一会儿我们还要往西绕一段,半小时就到那里了。哦?那儿已经有三个人等在那里了,也是公差。’则也说话当中就去看了墓地几次。
“不许说话!”后面的公差嚷着。现在只要青锋他们还跟着他们走,他们还不想撕破脸,他们要等时机。
青锋没听他的,继续说道:“他们改主意了,不想把我们押到公府了,想在墓地那个僻静地杀了我们,然后私分我们的东西。”
“他们不是专抓我们?”梦妍问。
“不是。我们是碰上的。”
“为什么要抓外乡人?”梦妍又问。
“不知道。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只是执行命令。”
“谁的命令?”
“以昂大公子。”
“不许说话!”听得出那公差非常紧张。
又走一会,则也告诉青锋:‘墓地里的人在挖坑啦,他们都是紫衫官差,还备了弓箭,我看你们还是跑吧;不然就先下手!等他们会合了,你们太冒险了,别逞能。’
青锋一想,祂说的有道理,非得等他们先下手了我们再还手吗?还有那个必要吗?那样的话,我们有能力全身而退呢?这七个公差可不是丫儿河谷的山民。于是他头也不回地说道:“梦妍,我们在这儿动手吧,这里没有灯光,对我们有利。”
“咦,青锋,这可不是你的风格,我们要是杀错了人呢?”
“错不了。等走到前面那片没有人家的路段就下手。”
“好吧。”梦妍心里一阵高兴,青锋终于有了主张。
“梦妍,还是你发xìn hào,喊到三我们就动手。”
“好。”不用商量,梦妍知道她和秀官是对付后面那两个。
走在最前面的两个公差,一个打着灯笼按着自己的腰刀;另一个双手捧着弓和箭,他们走的快一些,不愿让青锋靠得太近。他俩边走边小声嘀咕,以为别人听不到他们的交谈。后面的两个公差也打着一个灯笼,没有灯光照射,他们连走路都相当困难。而青锋他们走夜路时却从没有打灯笼火把的习惯。他们的视力极好,根本用不着辅助光源。梦妍就更不用说了,夜晚就是她的天下。
这一片远近都没有了人家的灯光,四周漆黑一片,梦妍轻声说了句:“一。”
“你们再说话我就放箭啦?”后面的公差不想让他们交谈。
没有人回答。青锋悄悄地摘下马身上的破甲刀,提在手上。他与前面的两个公差有七八米的距离。
“二。”梦妍喊的声音不大,和正常说话声差不多。她轻轻推了秀官肩头一下,两人立刻一伏身,向左右两边草丛隐去。青锋也放了马的缰绳,提着沉甸甸破甲刀,朝前面两个公差小步冲去。他知道‘三’应该在什么时候喊,这是无数次训练的本能反应。
“三!”随着三的响起,青锋的肩头已撞到提灯笼公差的后背上,将那人一下子撞得飞扑出去。青锋同时猛地回手一刀,正砍在另一人的咽喉处,‘咔嚓’一声,人头飞起,身子一时还未倒下。
梦妍那边,她和秀官同时朝后面的两个人扣射弩箭,两个人的目标太明显,他们提着灯笼着亮了自己。只有十几米的距离没有任何悬念,两人一声不吭地死去了。
被青锋撞倒的那个人一咕噜跳了起来,拔出腰刀,‘唰唰唰’地朝身后连劈几刀,边劈边喊,祂以为青锋一定会扑上来。青锋觉得好笑,这人一定是突然失去了灯光,什么也看不清才这样,本能地乱砍乱舞。青锋蹲在原地没有动,看他扑近了才往后移了移。那人终于被自己同伴的尸体拌到了,在他的脸即将触地的时候,青锋横扫一脚,将他踢到路边,昏死过去。
则也无限哀叹,‘我本不想报仇了,怎么这事情越来越麻烦。’祂劝青锋:‘你们到此打住,现在就回去吧,我的事你们已经尽力啦。’
青锋回道:“现在走肯定不行。墓地里不是还有三个人呢吗?不解决了这三个,我们走到哪儿都会有人追杀,那样会死更多的人。”
“有进步啊,青锋。”梦妍觉得现在不用费口舌了。“把这个家伙弄醒,我们问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不怕他不说,就怕他什么也不知道。”青锋又踢了他几脚,那人才清醒过来。
那人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抓人,凡在西面来的陌生人,都要缉拿回府,死的活的都行。我们凤菊镇是个小地方,这几天我们才捉了二十几人。”
“你们一起来了几个公差?”青锋问道。
“就我们四个。”公差用力甩了甩头,他还很晕。
“前面是不是有埋伏?”
“没有,没有。就我们四个。”
‘他撒谎,青锋。’则也马上告诉他。
“我知道,”青锋用脚后跟狠狠地跺在他的胸口上,‘咔’的一声,他的胸腔被踩塌了。
三个公差在墓地一边挖坑一边小声合计着,“一会儿他们来了,我们什么也不说,我们一齐下手,不用他们四个给xìn hào。”
“嘎四,听说这三个鬼眼儿很有钱?”
“你快点挖吧,干点活磨磨蹭蹭的。”
“嘎四,女的咋处理?”
“咋处理跟你有啥关系?”
“我听到马蹄声了,别挖了,他们来了。”
“是啊,那不灯光吗?”
他们停下了手里的活,一人持弓搭箭,蹲在一边;另外两人提刀,闪开一块空地,灯笼就坐在新挖的土上,等着那些人马走近。
“老六,怎么慢?你们走哪去了?”嘎四在问。
青锋走在前面,他想快点接近他们,没有回答。则也说你得回话,不然会过早暴露。青锋说:‘我回什么话?’‘什么都行。’
“你们押的人呢?”嘎四见一前一后走来的两个人都穿着官袍,戴着大檐官帽,认不出是谁。中间马上也有一个戴大檐官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