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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妍见这招不灵,只好继续哄她。
她这一哭,劫匪那边也有点晕:他们哭什么?有人死啦?
青锋朝她们俩打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小声说:“又有几匹马朝这边跑来。”他皱眉静气发功细听起来。秀官虽禁住悲声,泪水还是一双一对儿地往下掉。
劫匪还在喊话,青锋没再理他们,他告诉梦妍:“来的人听起来怎么像信使?”梦妍秀官都是一惊,“怎么会?这儿哪来信使?我们走的驿道荒凉几十年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商队了;你再好好听听。”
又等了一会儿,青锋肯定地说:“错不了。我们以前不是常常偷看商队经过吗,他们身上带的器物比一般人带的要多,有些东西别人没有。”
“嗯,几个人?”
“四匹吧。太远了,我也不太确定。他们跑的很急。”
“很急?”梦妍皱起了眉头猜够了。“不管他!爱谁谁!”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青锋完全可以肯定,来的人是信使,他都听得出他们的说话声。是俩男俩女,都很年轻,他们急赶着要救什么人。这太神奇了---不好,信使要来了,这些人一个也活不了。
“豆爷,别耍小聪明了。”青锋又朝他们喊话,“你快听听,商队的前锋就要到了。他们来了,你们一个也活不成。你劝劝他们,快逃命去吧!”
“算了吧,青锋!谁会信你的?”豆爷喊完心想,谁又信我的呢?我还得在心理上搅乱他们,于是又吼道:“今晚儿没有月亮啊,青锋,我看到了晚上你们还射谁?”
豆爷说着从背后拔出一双鸳鸯钺,一手一只舞动几下,意思是夜晚就是他这鸳鸯钺的天下了。那鸳鸯钺是由两把月牙形弯刀反向链接在一起的短兵器,每只有四尖九刃,杀伤力极大。
青锋回道:“你知道鬼眼儿的事挺多,但你怎么还不知道鬼眼儿晚上看东西看的更清楚?所以,到了晚上你们会死得更惨!”
虽然青锋说咧奴语不太溜,但每个劫匪还是听得懂的。他们没有听到什么马蹄响,可他们知道青锋是神听,他们开始人心惶惶了。有要逃的,也有不甘心的,大个子就是一个不信邪的主儿,他不能容忍这些财富就这么算了。他将柴刀往地上重重地一摔,大声喊道:“青锋,你要是个男人的话,我们可以面对面的谈谈。我没带wǔ qì。”说着就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来,他认为自己凭双手就能掐死这三个小崽子,只要让我靠近就行。他现在已经是这个村的英雄了。
“青锋,就我一个人。”大个子举着双手边说边走,进入了梦妍的射程。他只一个人,梦妍没有急于出手,她要看青锋如何处置,因为人家说了,他是来找青锋的。
“青锋,不要害怕,我没有wǔ qì,”大个子见对方没有射箭,越来越自信了。他认为鬼眼没有别的能力,他们只会射箭,只是箭射得好。
他走过了一百米,梦妍还没有动,只是冷眼瞧着其它地方。她甚至都没往大个子来的方向看一眼,这事好像与她没有关系,大个子叫板的是青锋,他也一直喊着青锋的名字,他要从心里上震慑住他们。
秀官有些紧张,她望望梦妍,再看看青锋。她怕他们两个人斗气,让大个子捡了机会。青锋只是坐在包袱上扭脸看着他,没有出手的意思,在青锋的心里早就判定兔子和大个子是必须得死的,他要为那些死去的人负责!他徒手而来,我也徒手对付他,我要让他死的心服口服!
还有三十米了,大个子心中一阵狂喜,凭自己功夫,掐死他们的时间会很短,何况自己后腰还别着一把小刀。
秀官心想,梦妍是希望青锋早些把大个子一箭射死,知道青锋老毛病又犯了,他准是打算和人徒手肉搏一场,显示一下自己的大英雄气概。但信使是绝对反对这么做的,信使讲究以己之长、克敌之短。信使骑射最强,干嘛还和你肉搏呢?
秀官始终是将箭放在弓弦上,没拉开,丁字步站立。她看着渐渐走近大个子心想,射二十米内的敌人一定要突然,不然你一拉弓瞄准,人家会躲开了,一箭射空,对方就有时间扑上来。
秀官身体开始移动了,她没有看大个子,她做了一个假装要离开的假动作,身子移动到青锋那堆行李处,然后忽然转身、拉弓、端平,并没有瞄准就射了出去!以大个子的角度,他只能看到秀官的半张弓和半边脸。一个漂亮的任意速射,‘嗖’,瞄都没瞄就将他一箭穿心了。
大个子连挣扎一下都没有,就轰然倒地了。梦妍没有回头,她知道射中了,暗自点头称赞,秀官这一射太精彩了。
大个子死了,所有人的希望也跟着化为乌有,他们又把目光集中在豆爷身上。豆爷心里一阵哀鸣,看那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竟如此干净利索地将大个子一箭穿心,那大个子的功夫是这一带数的着的,可惜了。
这时的豆爷感到远方有什么动静,他想起青锋刚才说的,有商队的前锋要来了,我就说鬼眼儿没有单独行动的吗。他快速伏在地上,真的听到急促的马蹄声朝这边而来,他心里一阵绝望,完了,一切都完了。这些毫不知死的人我根本救不了他们,还是先为自己着想吧,他朝劫匪们高喊:“大家快逃吧!他们真有后援!后援真的来了!”喊完他没有动,他想看看他们都往哪个方向逃,他不想与他们跑在一起,他认为自己单独跑机会要大一些。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这些人几乎都没跑,都看着他。他们自始至终都被豆爷今天怪异的行为搞蒙了,因为到现在他还站在林子边儿上,他说有人来却没见着人来?他说快跑自己却不跑?
又僵持了十几秒钟,驿道方向的劫匪忽然一乱,他们身后有四匹烈马一起冲出,马儿一字排开,马上的人装束与梦妍他们完全一致,都是大披风大帽兜,内穿皮质铠甲。他们一现身,不由分说,便立即朝劫匪们大开杀戒,随着‘嗖、嗖、嗖’的箭声响过,有许多人应声倒下。他们是骑在飞奔的马上射箭,这是劫匪以及青锋三人都望所不及的。
仔细看时,原来四人之中,有两位女将处于中间位子,左右两旁是两位男子。男人轻易不出手,他们只射手里有弓箭能还击的劫匪,有点像两位保镖,在赔主人狩猎。而两位女子旋风般地速度已冲入匪群。她们收起弓箭,头顶有白羽毛的姑娘,使出一把短柄长链的链子锤,她把链子锤在头顶摇了两圈,然后忽然向下一抡,正砸在一个向前逃命劫匪的后背上,‘砰’的一声,那人被捣得两腿朝天地翻飞起来。
一锤得手,那白翎姑娘又去追赶另一个劫匪,驶到近前时,那劫匪却猛地一转身,朝另一放向逃去。这姑娘掉转马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她外侧一只脚离蹬,脚尖勾住马鞍上的手把,身体完全横躺出去,瞄准已跑远的劫匪,抡起链子锤,对着劫匪的脑袋一锤横扫过去,‘噗’,脑瓢被击的粉碎,暴起一片血雾。
青锋看的明白,这样高难度的动作只能是常年生活在马上的信使才能做到,怎么这样一个纤细瘦弱的小姑娘,却使用这样一把生猛霸道的兵器。另外,这链子锤一抡,总会发出‘呜呜’的怪响,让人感到非常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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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锋正想着,忽听秀官喝了一声‘妙’,只见那白翎姑娘策马呼啸又赶上一人正要击杀,可那人突然扑倒在水草中,躲过了她致命的一锤。然而她将链子锤在空中悠了两圈,马已窜出十几米远后,头也不回地向后猛地一甩,锤柄脱手,链子锤箭一样直奔水中的劫匪,不偏不倚,锤头正砸在刚从水中探出来的脸,‘呯’,他的脸被击碎了。
她身侧的女子比她略壮一点,年纪也有二十出头。她头顶戴着一红一绿两根羽毛,双手能使飞刀。她那飞刀又重又大,简直像长矛的矛头,将白羽姑娘打不到的劫匪,用飞刀一一放倒。也有几个被吓昏头了的,竟往梦妍他们方向而来,也被梦妍三人一阵任意速射,一一击毙了。
剩下最后一个劫匪,竟是一位少年,他跑的最快,空着手,赤着脚,快跑入对面的丛林了。两位姑娘纵马疾骋,一转眼就追上了那位少年,红绿羽姑娘先到,他向下一伏身、一伸手,抓住少年后背的破衣服,用力向上一提,人借马力,再向上往空中一扔,瘦弱的少年竟像一只羊羔一样被抛向空中。身后的白羽姑娘拔出腰中的短佩剑,看也不看朝空中的少年掷去,‘噗’的一声,短佩剑贯入后心摔在水草之中。
梦妍见劫匪被扫荡干净,就小声对青锋秀官说道:“这是我们家族几代人第一次正式接触信使商队,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们要记好了,说错了我们会有灭族之灾,记住了?”两个人纷纷点头。
草甸子上没有再能跑动的劫匪了,大家纷纷查看劫匪有没有没死的。秀官很喜欢白羽姑娘那把链子锤,她记得那锤子落在什么方向上,她想先找到它,把玩一下,刚才那姑娘锤子耍得太漂亮了。所以她一路朝链子锤方向找去。但同时她发现白羽姑娘也骑着马朝这边而来,人家也看见了秀官。怎么办?我得快一点。
然而,欲速则不达,秀官在经过一个劫匪身旁时,见他还没死,还在痛苦的挣扎,他后背中了一箭,血映红了附近一片水草,他的双手拼命地抠着草根,嘴里都是泥吧和草。秀官可不怕他这鬼样子,这孩子从小胆子就大,她跑到他跟前,单膝跪压在他的背上,将露在外面的半截箭一把拔了出来,之后,将箭尖再对准他的心脏部位,用她自己前胸的铠甲往下一压箭尾,‘咯吱’一声,箭被重新压入劫匪的后背,刺入心脏。劫匪像泄了气的皮球,立即软了下去,停止了躁动。
白羽姑娘和另一个姑娘见了,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意思是这小姑娘这么小,弄死个人这么像玩泥巴似的,够狠的!插完那箭,她又拔了出来,拎着箭又朝链子锤方向快步跑去,这支箭应该是梦妍的,信使从不轻易放弃射出去的箭。
有尸体的地方就该有链子锤,当时秀官看得很清楚。她在那片区域中找到了那具尸体,尸体在水里,大约有半尺深,附近的水草都是红红的一片,看不到水底。秀官双手按着膝盖,弓着身子看着水下,并且用脚趟着。哦!秀官踩到锤子把。秀官一阵欣喜,伸手提了起来。那是一根四十公分长的金属制的锤柄,亮亮的。下面是一米五长的一截细链子,链子最下端是锤头,一个中号苹果那么大的锤头。
“别动那锤子!”白羽姑娘远远地朝他喊道。“快放下!”
秀官心想:我一路找过来就是要看看这锤子,小气鬼。秀官将锤柄高高举起,锤头正好垂在她眼前。她看到锤头是个小怪兽的造型,像个猴头还是豹头?随着链子锤头哗哗地往下流水。可随意扔出的链子总会缠绕上劲儿,现在秀官提着它,锤头就会卸链子的劲儿,锤头就会反方向地转动起来,好像这锤头有三张猴脸,一张接一张地转过。
“快放下,听到没有?”那姑娘喊的声音更大了,明显不愿让人动她的东西,同时催马快速朝秀官飞驰而来。梦妍青锋听到喊声也同时朝这边看,听声音知道事情很严重似的。
这时的秀官看清了怪兽的蓝靛脸,它两只眼睛似骷髅头的两个空洞,嘴吧像一张怒吼的豹嘴,血和水正从眼睛、嘴巴里哗哗地流下来。
随着锤头的转动,秀官看到这锤头一圈共有三张兽脸,除了嘴巴、眼睛的大小不一样以外,其余都一样,都是在流血水。锤头越转越快,那三张脸慢慢地成了一张脸,那嘴也忽闪忽闪地动了起来,越看越像一只咆哮的怪兽,正朝她扑来,那流着血的大嘴一下子吞噬了她。
秀官忽然觉得自己被抛进黑洞之中,这里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包括自己的手脚、身体。她非常着急,忙呼唤梦妍青锋,可是好像没有声音,自己也听不到。难道我只有一对眼珠子?错了,眼睛也没有,我什么也看不到。我死了?
梦妍青锋看到的秀官是将链子锤慢慢地放下了,最后‘哗’的一下声丢入水草之中。她仰望着天空,静静地发呆。他们差不多同时赶到了秀官身边,梦妍连声叫了好几声秀官,秀官呆呆的,什么也听不见。
“别叫了,她听不到。”白羽姑娘有些温怒,在水中捞出链子锤,迅速地在水中涮了涮血水,然后装到一个皮袋子里。
梦妍急忙问道:“她中邪了?”
白羽姑娘淡淡答道:“她不会有事的,你把她弄到干净的地方去。”
梦妍抱着秀官将信将疑,最后还是青锋催促,才趟着水往营地走去。
白羽姑娘扭脸看着与她同行的青锋问道:“你们被围多久啦?”她边说边看着青锋,两人的目光对视了一下,都有惊异的神情,似曾在哪见过?论容貌青锋不是最俊俏的,但他冷酷孤傲的气质,深邃凝重的眼神,让姑娘为之一震。
“我们被追赶了三个多小时吧,围没有围多长时间。谢谢你们为我们解围!”
那姑娘又说道:“信使的事、大家的事,你们不用客气。”这姑娘没有了刚才那种狂野发飙的杀气,脸上恢复了端庄典雅的气质,神情略有些羞涩腼腆。
“她这是怎么啦?你快说说啊?”梦妍听他们客套有些心烦,不客气地问道。她猜出秀官是和刚才看的东西有关,她可能失魂了,难道她们会法术?“你们把她怎么啦?!”
另一位姑娘往前跨了一步,对梦妍高傲地扬了一下脸,说道:“你该问问她自己;我们碰过她吗?”
梦妍本想发作,她什么时候容忍过别人这么和自己说话。可又一想不行,秀官确实不该动人家的东西,这怨不着人家。另外那姑娘说她能治好,还得求人家。她立即挂了个笑脸,“她要是能说话我就不着急啦,还请你们帮帮忙吧。”她边说边转身叫青锋,让他把秀官抱到行李那边去。
四个人边走边相互做了介绍,白羽姑娘叫蓝莹,另一位叫七街,那两位正在扫荡战场的男人,年轻的那位叫千里,另一位年长的叫季丹。他们四个人都是苍鹰家族,一个非常有名望的、战斗型的家族,现在他们四个人给双峰驼家族的商队做前卫先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