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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大个子早看见了,从他们的打扮上看,他也猜到了可能就是大家传说的鬼眼儿,因为他们身上还有铠甲呢。他不耐烦地回道:“谁知道豆爷的话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他说鬼眼儿是走遍天下的玩意,可我活了几十年,怎么一个也没见着;再说啦,鬼眼商队不是几十人一支吗?他们不就三个人吗?赶紧把弓箭拿出来,快点!”
两个人猫着腰把弓箭取来,重新找了一处潜伏点,藏了起来。
青锋三人越走越近了,大概五十米了,梦妍告诉青锋:“青锋,只要他们有拉弓瞄准的企图,我们就马上消灭他们!青锋?”
青锋无声地把右手举了起来,伸出一根拇指晃了晃,又指向右侧,意思是说:明白!我干掉右边的一个。同时他的马往右边靠了过去,把左边的位子让了出来,留给身后的梦妍。这时的梦妍已经来到左前侧,秀官和梦妍并行了。这是他们平时常演习的科目。
大个子望着越走越近的七匹马着急地说道:“兔子,他们的身子总当在马头后面,只露着眼睛怎么办啊?”
兔子想:人家骑在高高的马上越走越近,我们趴在地上可不越来越仰视人家,渐渐地失去机会。“他们披风下有小弩对着我们,千万别下手。”
“哦!我们只射人吧,千万别射马,那马也太好啦。”
兔子道:“你想马想疯啦?他们早看见我们了。还只射人?我们现在用不着拉弓,站起来快了都得马上死,你信不信?”
“是呀,我们只有一张弓。”大个子开始抱怨那把长长的破弓。
大个子抬头细看,青锋离他们最近了,正直勾勾地望着自己,青锋梦妍怀里都立着一个葵花盾牌,马两侧的弓箭和破甲刀都挂在那里。可在他们厚厚的披风下,膝盖上方有一个大包,大个子猜想那应该是一把弩箭。土匪们要想射死身穿铠甲的人,最好是在十几米以内的距离上,远了根本就射不透薄钢片的铠甲。
再近一点时,他们已经看清了,来的人身上、马上挂的都是兵器,全身铠甲,比官兵的还好,而且gōng nǔ剑盾样样齐全,他们就是人家常说的走遍天下的游商---鬼眼儿!他们自称自己是信使!
“他们真是鬼眼儿!”兔子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看法。他的心里矛盾极了,一生中遇到最好的一次猎物,然而又是最危险的一次。
他们的距离不足二十米了。人家骑在高高的马上,自己蹲在荒草里,如果还不暴露的话,那他们也太瞎了。大个子也没动,小声说:“我们回去找豆爷吧?”这回他们一致的看法了,他们根本对付不了人家。
他们俩的功夫虽然在村里是数的着的,但对外硬克硬的时候,还得靠群狼战术,恐吓永远是首选的战术。听他们说的意思,豆爷应该是他们这帮乌合之众的领袖。
“等看准了再送信也不迟,也许鬼眼儿商队还在后面。”他们的兴奋劲儿已经过去了,心里细想:这宝马、货物、měi nǚ、孩子,白送shàng mén的好事,怎么可能?是掉队的吗?前面肯定没有过人啊。要等等看后面有没有大批商队。
“大个子,备茶。”兔子打了个手势,示意大个子按计划行事。这个计划就是先看情况,如果行人太弱就冲上去,直接把他们咔嚓了,然后抢走财物;如果没有胜算机会的话,就骗他们喝点**茶,麻翻了再下手;如果**茶用不上了,那就得回村里喊人啦?
大个子依计行事,他没再傻傻地看马、看行李。而是转身去柴堆里摸mí yào,悄悄地放在一个破茶壶里,用黑乎乎的手在壶里搅了搅。
青锋看着这两个人一高一矮,高的自然就是大个子,他瘦长脸,年近四十岁的样子,头发有些花白,一身破旧青布袍子,腰里扎一根烂绳子,一脸的穷酸相,后背别了一把破柴刀。另一个肯定是兔子了,又瘦又小,一双贼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尽管如此,这两个人手脚利落、动作敏捷、目光精锐,一看就知道是练过的。
只有十米远了,兔子却被梦妍的美貌镇住了,他的眼睛再也离不开她了,他原有的计划和担心全都无影无踪了,他用手拄着长弓,站在原地呆在哪儿了。他敢保证,他们全村的人加在一起也没见怎么漂亮的美人儿了。
大个子在青锋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就端着一个破茶碗迎来上去,大声说道:“远方的朋友!你们从哪儿来呀?快下马喝口水吧。”他见走在前面的黑马没有停下的意思,就想强行在马头前面挡一挡,想探探虚实。
马上的青锋并没有勒住马缰绳的意思,他的大黑马乌云闪电依旧哐当、哐当地往前走着。他的身子紧紧地裹在披风里,大风帽依然遮住了大半边脸。大个子只能见到他古铜色的脸膛,瘦削的面颊,粗直的鼻管,还有那坚毅冷酷的嘴唇---他年纪虽小,表情却这么冷酷!这时那匹大黑马的马头快要撞到大个子身上了。它全身纯黑,一点杂毛也没有,黑得闪着亮光,连眼睛、睫毛全都是黑的。它正虎视眈眈地瞪着大个子,似乎在问:你是什么东西挡我的路?
大个子忙侧了一步,不得不闪开了,这一招不灵,马像是没看见他似的还往前走。大个子忙用双手把破茶碗举过头顶,又说了句:“喝口茶吧,我的朋友!”
这时大个子看到了青锋的眼睛,顿时吓了一跳。那是一双银灰色又泛着蓝色光环的眼睛,他也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他的眼睛好像是一个巨大湖泊,中间的瞳孔像是一个漏水的黑洞,所有的水正往黑洞中狂泄。水的颜色有蓝有灰,如云似雾般地翻腾着、滚动着。他感觉自己正随着云雾奔涌,心神也被拉了出来,自己的一切正源源不断地奔向他的眼中的黑洞扑去。
青锋的披风打开了,他伸出了左手,朝他的茶碗上一挥,“啵”的一声,两枚铜钱落入茶水中,沉底了。听到水声,大个子一激灵,心神似呼又回到了自己的身子。
他看到青锋手腕上,有一套精美的金属护腕,是一具蝎子造型袖箭护腕。蝎子头上有三个细眼儿,每个眼儿里都有一根飞针在里面。大个子低头看见茶碗中的铜钱,心里暗骂:这个鬼眼儿可能不懂我们的语言,把我当成要饭的了。没等他想完,青锋的乌云闪电已经从他眼前走了过去。
秀官走在第二位,她上着软铠甲,腰配信使短剑,下穿皮战裙,足蹬一双嵌银花的皮靴子。盾牌抵在自己的胸腹部,腿上挂着一把精致的小弩,弓和箭壶横在马鞍上。她也有着一双银灰泛蓝色光环的小猫眼儿,正炯炯有神地望着大个儿,只是她用手捏着鼻孔,脸都憋红了。大个子忙把脸转到下一位梦妍身上,他不敢再看他们的眼睛,他怕自己的魂儿被勾走。
梦妍的驼绒袍子披到马屁股上,身上直接穿着一身皮铠甲,身边挂满的弓箭、盾牌、破甲刀、短剑,全亮在外面尤其是右手握着一把小钢弩,放在她的膝盖上。兔子和大个子两个人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好的铠甲、兵刃。她的铠甲上、腰带上、靴子边上,都是镶满了贝壳、银饰。
梦妍的小皮帽子更为特别,有棱有角的只盖在头顶,帽子顶端插了两根红色的羽毛,帽檐四周装饰着名贵的宝石,显得整个人都那么的高傲富贵、有气质。她一潭秋水般电眸正紧紧地吸着兔子和大个子,他们的魂早被梦妍勾走了。接下来是四匹驮货物的马,它们都是首尾相连,大包小果横七竖八地挂满了全身,一匹一匹地接受兔子两个人的检阅。马队都走出十多米了,两个人才合上嘴。兔子扭脸看看大个子,见茶碗里有铜钱,伸手想捞出来,被大个子没好气儿地打开了,吼道:“干什么?这是我用命换来的钱。”说着将两根手伸到茶水中,压住铜钱,“哗”地一下将茶水泼了,拿起铜钱,仔细用衣服擦了又擦,看了又看,然后收好了这枚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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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找了棵最高的树爬了上去,极目远望,看后面是否有什么大队人马。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到,然后他告诉大个子:“你跟着他们,我回去报信。”
大个子不放心兔子说不好,嘱咐他:“你千万别跟豆爷说他们是鬼眼儿,说了不但他不能来,别人他也不能让来,他这辈子最怕鬼眼儿了。”
兔子说:“你别在那啰嗦了,我就是怕你说露馅了我才自己回去的。”
青锋听到这儿知道一场生灵涂炭在所难免了,不如刚才杀了他们俩个。一时手软,接下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这是我的错吗?
梦妍秀官她们也能听到他俩的谈话,因为没走多远。于是秀官问道:“青锋,他们在嘀咕什么呢?”
青锋回道:“他们要回村子报信去了。”
“他们不是土匪吗?怎么还有村子?”
“可能全民皆匪吧。”
秀官以为青锋胡说,便又嘲弄他道:“他们有不有谈到我啊?说那个小奶奶好漂亮啊!”
没等青锋回答,梦妍抢着说道:“他们说了,说那个个小的,最好是架在火上烤着吃,特嫩!”
兔子骑着没有鞍子的马一路狂奔,不到半个小时就冲进了村寨,很快就找到了正在喝闷酒的豆爷。他简单地说明了情况,没说他们是鬼眼儿。开始时豆爷特别兴奋,边听边告诉人快去找几个关系好的一起去,自己换衣服,找兵刃。但听着听着他起了疑心:一个大姑娘带着两个半大孩子,七匹马,四大驮马的行李,出来送死的?如果是真的——你们俩不早干了?回来找我和你们分财产?鬼都不信啊!?
豆爷世代为匪,年轻时闯过江川国、大泽国、镇海郡,见过大世面。在外面当过雇佣兵、保镖,给信使商队当过杂役。最后积攒了一些钱财,才回到老家。闲着没事又跟着乡亲们当起了劫匪。他功夫出众,胆量过人,而且经验丰富,手段也非常残忍。他打得一手好镖,在他镖下不知死了多少冤死鬼。他还善使一对儿鸳鸯钺,对付三五个人是不在话下。
但可惜是,这村子里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人可以用,不是素质太差,就是能力太低,还有最致命的就是人人都是私心太重,根本组织不起队伍。时间久了,他也懒得搭理他们。村寨里的人大都赤贫,农忙时下地干活,闲着时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如果有外地人打此经过,被他们捉住了不死也得扒层皮。对外抢劫是整村子人最津津乐道的事。
豆爷停止了装扮,眼睛紧紧地盯着兔子问:“你再说说那些人穿什么衣服?什么样的马鞍子?”
兔子有些支支吾吾,不是说没看清,就是说和我们一样。豆爷又问:“看不清?你不是和大家逗乐子吧?他们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你不说你们给他们倒茶了吗?怎么会没看清?”兔子有些恐惧地回避豆爷的追问,他想起了梦妍那吸魂的电眸。
有些人早飞跑出去通知他们的亲朋好友去了,再说兔子一进村早把好事告诉了他的好友,因为抢劫是按人头数分赃的,这次你通知了我,下次有好事我也不会忘了你;豆爷的女人袋盐催促他再快点,说已经有人开始往村口跑了。
豆爷见兔子就是不说实话,急了,冷不防抽了兔子一记耳光,将兔子打了个趔趄。没等他站稳,豆爷向前一近身,一只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别看豆爷比兔子还矮半头,可他五短的身材是孔武有力,豆爷想让他死一只手就够了,另一只手都是多余的。
“你想害死整村子的人?是不是?”豆爷在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了。
兔子忽然感到眼冒金星、手脚无力,知道死亡就要来临。他的身子渐渐失去了知觉,意识也开始模糊了,他的喉头快要被捏碎了,脑袋反应也慢了下来,之后求生的**占据了第一位,问什么说什么了:“他们-就是-你说的-那种人---眼睛是-杂瓣的,好几种色儿---”
“什么兵刃?”
“弓箭、盾牌---破甲刀---皮子铠甲。”
“皮甲上压着花儿?还是镶着银花?”
“都有-两样-都有--头上-插羽毛。”
“红的?”
“是的。”
豆爷将兔子推到在地:“我真该掐死你,你回来报什么信?大个子最好是自己死啦。”
袋盐双手捧着豆爷的鸳鸯钺,战战兢兢地问:“他们是你常说的鬼眼儿吗?”
“是。”豆爷感到大祸临头了,眼神异常凄凉。
袋盐又问:“鬼眼儿要是死了一个人,就会杀光整个村子的人,是吧?能是他们吗?我们这有几十年没有鬼眼经过了。”
豆爷点了点头:“你说的都对。几十年没有人经过是因为我们咧奴以前连年内战、民不聊生,所以没人来做生意。”
兔子缓过气来,他刚爬起身子,豆爷暴吼了一句:“滚出去”,飞起一脚,将兔子踹出门外。然后让袋盐把门关上说道:“现在消息已经散开了,谁也阻止不了这些财迷。我们村子就要大难临头了,袋盐,你一定得按我说的做,才能保住咱们一家老小的性命。”之后他小声耳语一番,然后环视了一下自己的房子,恋恋不舍地接过一对鸳鸯钺,大步走了出房门。
这时他的院子里已经有了十五六个人了,大约**匹马,只有豆爷一家的马备有鞍子。他们都在等豆爷发话,听他安排。而另外那些腿脚慢的、没什么能耐的,早匆匆上路了,他们懂得笨鸟先飞的道理,如果不自作主张,他们永远也分不着赃,这就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豆爷先说了:“我们面对是鬼眼儿,就是我常和你们说的那些鬼眼儿,他们肯定有商队,再小的商队也得有四十来人--”
院子里的人一听不干了,七嘴八舌地嚷着:“豆爷,你就别吓唬我们了,他们一共就三人,一个大姑娘,外加俩孩子。哪有什么四十人的商队呀?我们都听到了,你是不是想吓跑大家自己骑马去追啊?”有人开始哄笑。
“抢他们会有多大风险,去的人可能都会死,不去的也可能会受牵连,所以大家要有个准备,到时候可别怪我没和大家讲清楚。”
大家听了有些不耐烦,他们没一个退缩的,也没一个回家安排后事的。这时跑来看热闹的人更多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越聚越多,他们心里只想着快去抢钱!豆爷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动,就开始点了四个弓箭射得好的,让他们骑上自己的马,抄近道到丫儿河谷的大草甸子上,埋伏起来,阻止他们通过。然后又派两人去一个至高点,看鬼眼儿后续部队离这儿有多远,其他人随他在原路追赶,大家约定在丫儿河谷那片空地上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