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让你来干屠宰?”在车间门口,林昊然遇到了一身灰蓝色工作服的袁洁,头上戴着一顶女工圆帽。林昊然听mèi mèi说过,袁洁父母单位和屠宰厂是兄弟关系,很多事情捆在一起相互bàn lǐ,袁洁就来屠宰厂干小集体。工作也不重,屠宰车间小仓库管理工具,也兼学磨刀。袁洁本来不太好意思和他说话的,但听说他分配进屠宰车间,还是吃了一惊,也顾不上考虑男女回避原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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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工作不分贵贱,我这一把力气,在那都中。”林昊然苦笑着说起了大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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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华主任让你去采购上呢,那为什么要到屠宰车间呀。”袁洁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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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昊然当然不能把齐胖子整他的事给袁洁说,就胡柴道:“因为咱家妹子在屠宰车间啊。我这个当哥的,不得来照顾着点,万一有人欺负我妹怎么办?我得揍他。”林昊然满嘴开火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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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彤咋在这……”袁洁说到这,突然明白过来,林昊然说的mèi mèi是指她,她的脸蓦然一下羞的通红了:“死昊然,都发配杀猪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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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èi mèi,我该车间级安全教育了,找谁去?”林昊然欣赏着姑娘涨红的俏脸,笑着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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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是先别报到了,现在档案还没上提,还有机会,我去跟我爸妈说说,让他们找找关系,给你想想办法,去罐头厂看看中不中。”袁洁真心实意地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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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我就从屠夫做起吧。”林昊然答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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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洁还想说点什么,这时车间里有人喊道:“袁洁,刀都准备好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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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洁吐了吐舌头,应了一声:“师傅,我马上就去。”然后转过脸对林昊然道:“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拿东西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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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拿?我和你一起。”林昊然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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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洁道:“那就一起走吧,我去磨刀房,你如果杀猪,以后本来就得配合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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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车间,张洪波正在收拾案子,看见林浩然,就跑了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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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死胖子,就会坏人的事,尤其是华主任安排的事,他一定反对。” 张洪波听说了林昊然的事情始末,过来替他打抱不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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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傅,李师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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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中年男子走过来,白白净净的,和屠宰车间穿脏兮兮工作服的人截然不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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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傅,林昊然找你,要进行车间级安全教育”,李建生是屠宰车间安全员,袁洁刚好遇见,就喊了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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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洪波见李建生过来,就对林昊然说:“今天猪不多,估计上午都杀完了,下午事不多,中午别回家吃饭了,到时候我找你,咱们几个聚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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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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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说,中午等我。”说完张洪波就忙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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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生走了过来,看见林昊然和袁洁站在一起,就抱怨着:“这缺德玩意,咋把孩子安排这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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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生也在家属院居住,虽然和林昊然不熟悉,但也算认识,就替林昊然打抱不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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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昊然道:“李师傅,也别这样说吧,咱就是屠宰厂,不杀猪干啥,啥工作不也得有人做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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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傻呀。”李建生道,“正式工还有几个杀猪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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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不也在屠宰车间吗?”林昊然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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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一样吗,我是安全员,也不干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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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傅,屠宰到底哪样不好?”林昊然虚心请教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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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累差,屠夫让人听着就粗鲁,你见过几个屠夫当官的?”李建生问道,那个时代出息不出息也主要看有没有一官半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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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还真不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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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屠夫辛苦,老婆都嫌你身上臭。像你这样的小年轻,如果做屠夫,找老婆就只能找乡下的了,有城市户口的闺女你除非找个瞎的、瘸的,有点残疾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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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倒不一定吧?”林昊然有些不服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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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生见林昊然不相信自己的话,觉得有点失去面子,她扭头看见袁洁在一旁,便指着袁洁现身说法道:“小洁,你愿意嫁一个屠夫吗?做个杀猪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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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傅,你乱说什么呢!”袁洁羞红了脸,呸了一声就跑了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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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昊然笑眯眯地看着袁洁苗条秀丽的背影,对李建生说道:“李师傅,这么说来,我想让袁洁当我媳妇是没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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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戏,除非跳出龙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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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回家继续学习,考个职工大学啥的,换换工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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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差不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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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生见林昊然知道上进,不由得生了几分喜爱之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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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我先给你把安全防护用品,劳保领领,然后给你份安全资料,你在我屋里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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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亲自带着林昊然去厂大劳保库去领了工作服、钢包头翻毛牛皮鞋,蓝色迪卡布工作服,还讹着保管员给林昊然发了全套的劳保用品,包括毛巾、肥皂、香皂、洗衣粉之类。这些劳保用品是每季度初的时候发一次,现在六月了,林昊然已经错过了季度劳保用品的时间,按照规定是不能领了,只能下季度领取,这季度本来就算学徒,先借着用。可是,任何规定都有变通之处,李建生和仓库保管员孙翠花的关系是非常好的,李建生一说,保管员就给林昊然把四五六三个月的东西拿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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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肥皂不用领这么多,换几块香皂吧。”保管员孙翠花好心好意地建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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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用那么多香皂,不用换了”林昊然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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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管你自己啊?屠宰工发的肥皂多,不换点香皂,让你妈和你mèi mèi用。”屠宰工人就在劳保上受照顾,发的多些,一般用不完,就两块肥皂一块香皂兑换。保管员孙翠花也是老人,就用长辈的吻对林昊然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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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小昊,跟我去车间办公室学习去。”领完劳保,林昊然用一个纸xiāng zǐ抱着,李建生对林昊然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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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学习就是走过场,装订好的安全册子,kǎo shì还是跟厂级安全教育一样,最后抄抄dá à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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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生把林昊然安排停当,就去车间检查安全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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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昊然看了一会安全条例,觉得枯燥无味,就拿起桌子上的报纸翻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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