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三年了,我打开窗,看窗外树上的鸟,从这里飞到那里,嬉戏,玩耍,阳光下,它们的翅膀透着光泽,漂亮极了。
但若有人过,一定啜笑我没见识,几只麻雀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是啊!几只麻雀而已,
只是几只麻雀,
到处,
都有的东西。
人群中不知何时喧嚣了起来,我急忙关上窗。一会儿他们就散了吧!
今天晚上就是我的坐台日了,说是坐台还不是卖,像个货物一样,坐在上面,多人评估你的价值,再热闹起来,竞相出价。
其实谁早谁晚还不是一样,出不起价,就退出。
而这一晚对妓子来说是最难熬的,因为毕竟出了那么多钱,还是得值价不是而且还是第一次,在这里的人,又有几个是正常的
来了三年,我看了两次了,今年是我自己。
我也只能认命了吗?
对啊!
“公子,妈妈叫你去一趟。“
“嗯“
出门,左拐,上楼,右拐,
停,开门,关门。
“妈妈“
“你来了“
懒,庸俗。
“嗯“
“这几年,你倒是安分了很多。“
“多亏了妈妈的栽培“
说点奉承的话,总归是错不了的。
“嗯,这话我爱听,不过“
她的团扇拍在了我的肩上,身上的脂粉味浓厚,强迫我看到她的眼睛,她要看到我是否真的听话。
“要是再不听话,三年前那次,我到时不介意再来一次。“
我把头小心胆怯的低下,像是害怕,但也确实害怕。
声音也微微颤动,身体轻幅度的抖动,像是害怕极了。
“知知道了“
“妈妈“
“知道就好,反正也不过是贱卖而已。“
“你说是是不是“
“是“
我快速的看她一眼,让她看到我的胆怯,再低下,像极了一只,小兔。
或许更像是一个戏子,只不过,他们演的是别人,我演的是自己,一步不好,一生都毁了。
“嗯“
“下去吧!记得好好打扮一下,今日来的可都是贵客。“
“伺候的好了,自然有你的好日子。“
“是的,妈妈“
嗓音微哑,像是刚才的刺激后还未恢复过来一般。
出门。
我的鼻子终是舒服了许多。
她该放心了。
回房。
母亲,愿你在天上一切安好,记得不要来看你的孩子。
黑夜降来,歌舞升平,喧闹,浮华。
台下的左边那个衣着华丽的胖子,手边搂着美人,喝着美酒,还一边看着台上的我,他的眼神太过**,忽视不得。
右边一个青白着脸,纵欲过度,但眼中的狠色,忽略不得。
匆匆一瞟,看室内一片繁华,糜乱。
安心弹琴,不要在乎他们。
最后一滑,一按,音停。
没有谁在乎弹得是什么,他们在乎的是,这张脸。
“竞价开始。“
哄闹。
嗯!有人。
正面,座位略向后一点,黑衣,简洁,没有一丝多余的东西,面色偏白,俊俏,但整个人很冷,在台上也感受得到,他的眼里是势在必得。
今晚,我是他的,但他不是要上我的人,他是替别人来的,至于是谁,暂时还没有思绪。
我不认识的,但又有事找我的。
跟我的身世有关,是宫里的人吗
不,他没有要杀我的心思,而且衣料和做工虽然精致,但不应出自皇宫。
近日,好像新出来了一个魅衣坊,不过里面出的都是些女人的衣服,款式倒是都很新颖。
具小道消息,好像是找回来的三皇子的夫人办的,日进斗金,让当初不少想看笑话的人都闭了嘴,太子一党也该是气的不行。
后面的主子就是她了吧!
我对他一笑,他付之以冷傲。
看来调教人还是差了一点啊!
“周公子出三千两,还有没有人出嫁更高的,还有没有人“
“三千两第一次“
“三千两第二次“
“三千两三次“
“成交!“
卖出去了。
进了房间的他什么也没做,就坐在那儿,喝茶,淡然,看也没看我一眼。
若是他们怕是已经着急了吧!
我坐下抚琴,琴声总会让一切更静,更舒服。
这时候一般什么也不会想,让琴声消弭一切,乱糟糟的人,事,物,情感,变淡,变无。
第二日,他走了。
他们都羡慕我的好运,但他们哪知道,下一步我该走的就是悬崖边了。
那人求得一定不小,但既然找shàng mén了,就一定抓到我的把柄了,想来,我的玉佩,一定,在她手上吧!
常胜将军李逵出去打仗一年了,也该回来了。
他日日来,跟妈妈说好了,来也只喝茶,我也只弹琴。
他今日喝茶慢了很多,怕是有消息了吧!
“来了这几日,这茶,你也该喝够了,叫你主人来吧!“
“你知道“
生气了
“嗯,他在等你。“
他走了,她要的是聪明人。
我该离开了,母亲。
她来了,果然是她,王位之争是该开始了,皇帝已经老了,而作为新被找回的皇子,即使有了皇帝的支持,也做不了太大的事了。
毕竟一些老臣都是支持太子的,而新来的,连秉性都没有弄清楚,又有几个感贸然投靠,所以必须拉拢,手段什么的,恶心的都让女子背了去,最后登上皇位后在一脚踹了就是。
隐于幕后,真真是个小人,但女人又是那么好对付的
“这玉佩,只要我交出去,你立马就会被绞杀,你信不信“
直接挑明吗?
“我要做的事是什么“
“拉拢朝中旧臣“
“内应“
“差不多,这次的主要目标是将军,他是太子的一大助力,必须拉拢。“
“不止我一个人吧!“
“对,还有天葵园的艳华。“
“万一他不吃美人计这一招呢“
“皇帝站在我们这一边。“
“嗯“
离开了这里等待我的却并不是真正的天空,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看天,井里的青蛙好不容易出来了,又掉进了另一个井。
热闹,依旧是热闹,似乎哪里都是,便只有在回忆里才只有冷清与孤寂。
母亲说我的情淡泊,但这样更好,才能更好的活着,活得无忧。
我的琴也是一样,冲淡了艳华的舞,琴声里什么也没有,但就是这样,才不愿相信,仿似一场空,所以在意。
听完后什么感觉也没有,但听的时候又愿意停下来听,听完后也什么也没有,知己是找不到的,他们只会感叹乐曲高妙,回味无穷。
说些鬼话,其实没感觉,啥都没听出来。
将军也不过是个庸人,从我进来到落座到琴声完了之后一直看着我,眼神更是比楼里的要**百倍。
恶心,什么也不懂,
莽夫。
最后只我一人进了将军府,艳华被淘汰了,但自也有人要她,美丽的人儿都有人要。
他纳我为妾,进了门。
什么也不是,这里的莺莺燕燕多了,我必须和那些莺莺燕燕一样讨好他,但他却并不配合,对他好反而还有气。
我煮的燕窝,他倒了。
心血来潮做的衣服,扔了。
经常在他附近晃,他嫌烦,被禁足了。
但若说是没有好感的,他又去做了很多无聊的事。
陪我吃饭,一顿也不曾缺过。
院里的花,是我爱的芍药,其实说是我爱,不如说是母亲喜欢,而幼年,我早已习惯了它的味道。
衣服也都是最新的款式。
每日在我房里,就寝。
看我时眼里满是在意,时而愤怒。
该是知道我来的目的的吧!
但那又怎样,死不了,和目的达到就是。
此刻,我在书房,找一些东西,一些对他不利的东西,得快点,他回来就晚了。找到了。
有什么抱住了我,熟悉的气息。
“再找什么要我帮你吗?“
声音蛊惑,诱人,但我只感到一阵阵寒意。
我以为他总会做点什么,但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粗暴的吻。
然后留我在这儿,一个人静静的想,我错了,对吗?
他生气了吧!
阡陌,你终究是不忍,不然怎么会漏出破绽,怎么会直接进来,不过是想试试他是否真心。
结果却是显得自己卑贱了。
他还是来了,不与我说话,我道歉他也不理,只低头吃饭。
就寝,今晚他什么也没做,但我并不舒服,躺下很久都睡不着。
次日,也依旧如此。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我终于忍不住了。
“你到底要怎样!“
他一个眼神看过来,我安静了。
阡陌,不要忘了你终究是一个妓子,还是男的,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妾。
一点点脾气是情调,但却不是没有尊卑立场的借口。
“妾身,失失礼了“
“将军自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地板很凉,在这里三个月后,我又找到了当初的感觉。
眼泪,随之而落,慌乱的想把它捡起。
他手抚上我的脸,很糙,轻轻地为我失去眼泪,但眼泪还是要落,不知他看着会是什么心情。
“阡陌,别这样,我知道你在假哭,而且你没必要低贱自己。“
“你想要那个位置吗?我可以帮你。“
他在我耳边低生说道。
知道了,皇子又怎样,还不是一样做了人家的妾,以后他还会有妻,不管他要还是不要。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想卷入其中。“
“那,以后就跟我了好不好?“
小心,忐忑不安与期待。
“好啊!“
这算是我第一次主动吧,吻他,对他的动作做出回应,每一次冲击
翌日醒来时,他已不在,身上早已清洗干净,穿戴完毕后,正好赶上他回来,一起吃了午饭。
他倒是不再像往昔那般阴晴不定,好哄了许多。
我弹琴,他听,很认真的样子,虽然不懂,也绝不不懂说懂,倒是比很多人要诚实的多。
琴声,兵戈声,交加。
但这一次,唱的人声音清晰许多。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以酒,以敖以游。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诉,逢彼之怒。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觏闵既多,受辱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摽。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君儿,若是以后你喜欢上了一个姑娘,你一定要好好待她,一生一世疼爱她,若是不能,就记得不要去招惹人家。让她过她自己的生活。“
“若是,你喜欢上了一个男子,那你一定要远离他,不要让他伤了你的心,“
母亲,是你在提醒我吗?
不该沉沦。
早间我又弹琴的时候,又好似忆起,母亲,是有留给我东西的,我的功法已起作用。
母亲,你又猜中了。
我突然吐血,把他吓了一跳,他焦急的脸依旧很好看。
醒来,我似一个薄qíng rén般说。
“放我走吧。“
“什么“
“不,你在开玩笑的对不对?“
强颜欢笑。
“不,我想去看我的母亲,她应该还活着。“
“那,我陪你去好不好。“
“她不会想见你的。“
他没有吭声,似是很不服气。
“放我走“
我哀求。
他倔强的不肯,把头偏向了一旁。
我想起我曾做过的事,算是报应吗!
“逵,我啊!很喜欢养鸟,它们长大了,想飞了,我就折断它们的翅膀,你说,我现在像一只折断翅膀的鸟不“
“想飞也飞不起来。“
“别说了“
他嗓音沙哑着,但我还是得走,我要冷静一下,去寻找我的母亲,和dá àn。
许久,他才又说。
“你多久走“
妥协了。
“我想现在就走。“
“不行,你的伤还没好。“
“我不走,就永远好不了。“
“什么意思“
“母亲或许会知道。“
“她就这么对你,要不要我带人帮你找。“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说完后,不搭理他,不去看他,就不会做不了决断。
他沉默着,我也没有说话。
但僵局终归是要打破的。
“你还会回来的对吧?“
像是在低喃,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只是想要好好想想,这样的情,我真的能把握住吗?
“嗯“
浅浅的,似有似无。
第二天,他没有来,我走的时候,也没有看到他,但落在身上的视线错不了。
我走的干脆,利落,什么都没有带。
派来接我的人,是母亲的下属,我晚来了一步,母亲已经去了,她的墓建在芍药旁。
我来了,母亲,愿你在下面一切安好,不要想念我,也不要挂念你的孩子,他已经让你失望了。
“少主,这是公主要我交给你的。“
是功法的下半卷,和两句话。
愿言思子,不暇有害
是希望我平安。
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是希望我,远离这段情爱,母亲她希望我能飞得更高一点,远一点,不要像她。
学了下半卷之后,情况好了许多,但每年一次心上人的心间血。
若他不爱你,武功全部作废,母亲,你让我学这个,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去看了母亲生活的地方,在楚国的皇宫,这里也有她爱的芍药,皇陵里有爱她的父皇,她的兄弟不怜惜她远嫁他国,反而要做推她于死地的刽子手。
我去看了,那个招惹过母亲的人,他已有贤妻美妾。
我的母亲早已被他忘怀。
母亲,当时的你是否如现在的我一样呢。
我的出走,致使曾帮过我的大娘,死了,这只是警告。
而离开的这几个月,将军府早已不是我爱的将军府了,他娶了妻,很漂亮,纤腰,玉手,芙蓉面。
当真是好极了。
他还依旧对我,但已经不一样了,我找到了上一次他与楚国皇帝通信的信件,交给了她。
我回来,但终究是要走。
他拦不住。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以酒,以敖以游。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诉,逢彼之怒。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觏闵既多,受辱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摽。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曾经他一直想听我唱歌,但我五音不全,只这一首唱的好,以前不想唱,现在唱了,他也无法理解,莽夫。
他有了妻,再没了借口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