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从来都饱含戏剧性,那是上天有意无意的玩笑。
而什么是戏剧性?大抵可以解释为每一个转折,都让人措手不及猝不及防防不胜防出乎意料,甚至有的还莫名其妙。
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这就是人生。
青色法衫男子,骤然出现在光门口。姿态高傲,居高临下。冷眼看着张启善,眼神讥讽不屑。
张启善脸色尴尬,回头看了看王扶苏,低声问道:“打得过吧?”
王扶苏古怪的脸色顿时有点哭笑不得,不过还是点点头道:“还行吧。”
张启善平复心情,淡淡道:“那刘少以为如何?”
“把打人的手留下,你就可以滚了。”
张启善瞳孔微缩,冷冷看着高高在上的刘鸿闲。
“刘鸿闲,你别太过分了。”王扶苏皱眉道。
一时间,他完全不知道张启善是如何跟刘家结仇的。张王两家,皆是瀚海市的大家族,方方面面涉及的因素纠葛太多了。在不知道这淌水深浅的情况下,他不敢轻易淌水。
张启善自然知道王扶苏的心思,沉默片刻后,道:“我断了一只手,作为一名图书馆管理员该如果作业?还请刘少教我!亦或者,刘少其实是在打陈老师的脸,他昨天刚让我入院,今天你便打算废我一只手吗?视陈老师如无物?”
刘鸿闲目光一凝,冷眼看着张启善。
王扶苏同样神情讶异。他刚到没多久,所以没看到张启善骂门卫和刘鸿鸣窝囊废的猖狂,也没有看到那股子狰狞的气息。
此时,看着张启善如此扯虎皮,讶异之余,总有股子哭笑不得的感觉。
陈青云作为瀚海学院图书馆的老师,自然不是谁敢轻视的存在。特别是金丹期修为的王扶苏刘鸿闲,更是知道陈青云的深不可测。
张启善见刘鸿闲沉默,冷眼相对。心里顿时一松,知道自己押对宝了。
“看来,刘少也知道自己言语有失妥当啊。那就好,说明刘少对于陈老师也是颇为敬重的。等我见到陈老师,我定当替刘少美言几句。”
张启善眯着眼睛,笑道:“我呢,就先跟王师兄进去见陈老师了,不然,陈老师该久等了。”
“王师兄,我们走吧。刘少知礼懂事尊师重道,定当不会误了我们。”
王扶苏呵呵一笑,表情古怪看着沉默不语,面容接近扭曲的刘鸿闲。张启善这张嘴,这下可见识到了。明明只是刚刚练气的修行菜鸟,却能四两拨千斤,如此圆融如意。
两人并肩而行,踏上光门,与刘鸿闲擦肩。
刘鸿闲脸色羞愤,怒目瞪着张启善,仿佛择人而噬。
“小子,你给我等着,你不会一直这么好运的。”
张启善听到这里,反而呼出一口浊气。敢放狠话了,说明今天这关过去了,刘鸿闲真被唬住了。
他微微一笑,朝刘鸿闲点头致意,道:“嗯,刘少盖世无双,我等着。”
等在光门许久的王千灵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张启善满是好奇之色。
三人并肩,走如光门,来到瀚海书院的外院教学楼。
“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怎么敢掴那个门卫脸呢?”
张启善笑了笑,他对于身前这两个屡次帮了自己的兄妹还是很有好感的。玩笑道:“圣贤书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呢,想当君子,但觉得太累了。所以喜欢有仇当场报了,省得放隔夜味道变了。”
王千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俏皮可爱。
“是啊,我最讨厌吃隔夜饭菜了,味道都馊了。看来,君子确实很不容易啊,老是要吃馊的东西。”
王扶苏面容古怪,看着这个歪曲圣贤意思的张启善,那个依旧显眼的红巴掌印。提醒道:“刘家在瀚海市势力通天,不好惹,你自己可小心点。”
张启善收敛表情,点头道:“明白,这次还是要谢谢王师兄。若不是你,我估计少不了一顿揍的。”
说到这里,莫名笑道:“昨天也被你们救了,今天又被你们救了,这人情,可真欠大发了。”
“小事。”
三人来到教学楼后方的图书馆入口。这里,是一处刻画着阵法符文的门户。门户天青色,黝黑,显得厚重。上提图书馆三字。
王扶苏送张启善到这里,停住了脚步,从怀里掏出一块灵玉,道:“送你到这,我们就不送了,有空再来看你。还要带我mèi mèi去报道。这块灵玉你手下。注入你的气息,便可以留言,与我沟通。”
张启善沉默片刻,随即呼出一口浊气,接过王扶苏的灵玉,悠悠道:“反正也欠你们那么多,也不差再多欠点。谢啦。”
王扶苏哈哈大笑,道:“爽快,大男人就不该婆婆妈妈。我等着你与我一块上阵杀敌。“
双方告别,张启善踏入光门。
王扶苏面容严肃,看着自己mèi mèi王千灵,认真道:“千灵,不要对他动心。”
王千灵神情疑惑看着自己哥哥,她对于张启善确实好奇,但什么动心不动心的,感觉自家哥哥都是无稽之谈。奇怪问道:“为什么?”
“一个背负着使命前进的人,是很难为了谁停下脚步的。这样的人一旦爱上,对双方来说都是一种痛苦。”
“背负使命?”王千灵一脸迷糊?
“是啊,很重很重的使命,重到把他压的快直不起腰了。”
王扶苏一脸唏嘘。看着已经没有半条人影的图书馆门户。
图书馆内,琳琅满目,皆是闪烁着白色光芒的玉叶书籍。也有部分纸质的抄本,座落在一旁。分门别类,排列有致。
张启善初始踏入这里,便感受到整座图书馆内在的恢弘气势,气象万千。
整座图书馆为金字塔结构,共七层。底下一层便是现在张启善所在的位置,有学生在这里冥思苦想,打坐闭关。
张启善能感受到这些学生们强大的气息,最低修为至少也有金丹期。
张启善神情兴奋,喜形于色。
“来了,那就上来吧。”
一道洪亮的声音凭空传来,一张蒲团从上方漂下。旋转漂浮,立在张启善身前。
张启善福至心灵,往前踏上一步,随即盘膝坐下。蒲团缓缓升空,直上第七层。
第七层的玉叶光亮相对来说比下几层的暗淡,但却略显厚重,仿佛历尽沧桑的不可磨灭,大气磅礴。
蒲团带着张启善来到一处临窗而立的雅座上。一名布衣长袍的青年书生正对着一副棋局钻研,神情专注。要不是脚下蒲团的灵性,张启善都要认为对方心神投入到忘我的层次了。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图书馆外围的竹林与云雾,飘飘荡荡,宛若仙境。
“陈老师好。”
张启善毕恭毕敬,在蒲团静止后,起身执礼,鞠躬尊称。
陈青云神情专注于棋盘杀伐,仿佛不知张启善立于一盘问候。不言不语,继续在棋盘上自己与自己投子争杀。
十分钟过去,张启善不曾听到陈青云的回应,恭敬弯腰鞠躬,不曾起身。
二十分钟过
三十分钟
一个小时
棋盘上的黑白子几近布满,纵横十九道的杀伐气悠悠接近尾声。
陈青云悠然投子入棋罐,转头看向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小时,已经身体僵硬发酸的张启善。见他神情平静,不温不火,眉宇间有流露出些许赞赏。缓缓道:“免礼吧,坐下说话。”
张启善微微收礼,动作有些许僵硬,也不客气,便坐在陈青云对面的蒲团上。
“这一个小时,是对你的惩罚。可服?”
张启善面容平静,恭敬道:“启善明白,启善心服口服。”
“小小年纪,能如此稳重,确实难得。四两拨千斤用的不错,借势借力,也很有技巧。但在很多时候,一力降十会。才是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
张启善愣了愣,随即惊喜道:“学生多谢老师教诲。定当铭记于心。”
陈青云哭笑不得,笑骂道:“我才刚说完,你就开始打蛇上棍了。”
张启善依旧毕恭毕敬,此时,心里也颇为忐忑。如果能在瀚海学院傍上这么一位靠山,以后的学习生存,自然方便很多。
陈青云看着张启善的模样,摇了摇头,张启善的小心思,他又怎么会看不明白。
小人物想要成长,想要出头,除了要比别人付出更多努力外,关键还得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转瞬即逝的机遇。
“自古寒门多将种。你有四海之心,也有食牛之气。身上怨气滔天,不屈于天地。但是,刚过易折。还需要多多修心养性啊。”
陈青云脸色略微有些许失望。
“还请老师教我。”
“可会下棋?”陈青云仿佛答非所问。
张启善看着眼前盘根错节星罗棋布的混乱棋盘,黑白子密密麻麻,摇了摇头。道:“学生不懂。”
“还请老师教我。”
陈青云摇了摇头,指了指前方一处竹屋。道:“哪里,就是你以后的房间了。先下去吧。”
张启善面容疑惑。但还是起身行礼,道:“学生告辞。”
陈青云一人坐于棋盘边,神念早已遍布于整座图书馆,那怕在瀚海学院,也少有是他神念无法到达的地方。
所以,今天一早校道上发生的事情,他早已清楚,同时也存了几分 考察的心思。
对于张启善,他终究是褒多于贬。
“鱼得水逝,而相忘乎水,鸟乘风飞,而不知有风。”
“清净自然,自然清净,这也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