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桃花河上,梅家画舫在波光粼粼的水面悠然前行。
王希孟敷完伤药,惊觉上的伤口竟缓缓弥合了,他以为是夭夭施了妖法,连忙从将袖衣撕下裹在上,不让人看出端倪。
处理完受伤的,他便朝着章荀鹤走来:“章公子既然提出了赌约,想必也早已想好了比斗之法,在下别无他技,只善画道,不知公子想要比什么?”
“那在下就选诗词吧!”章荀鹤淡然一笑。
“吟诗作画的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比比投壶射物?”梅蕴圭顿觉意兴阑珊。
他的这番话,众人也只当没听到,就听梅灵上前说道:“嘻嘻,表哥既然将比斗之处选在了灵儿的一技阁,那诗画比斗的规矩和题目便有灵儿来制定如何?”
章荀鹤看了她一眼,只得无奈点头道:“说的也对,你的地盘你做主,这比斗的规矩理应由你来定!”
王希孟自然没有意见。
梅灵又道:“此次表哥和王公子既然是为讨夭夭姐姐欢心,题目由灵儿来出了,至于诗词和画作的优劣,便有夭夭姐姐来评断吧!”
章荀鹤一愣:灵儿啊灵儿,你这偏帮的也太明显了吧,交给桃花妖,肯定两场都是我输啊!
“此事不妥,非是在下不信任夭夭姑娘,只是若夭夭姑娘心生怜悯,不忍这王生为奴,违心说她更喜欢王生的诗画,本公子岂不是输的很冤枉?”
“那表哥你说怎么办?”
“规矩既然是灵儿定的,一事不烦二主,这比斗结果便也由灵儿评断吧!”
梅灵心有些为难:若是表哥的诗画都做的比王生好,到时我该怎么办啊?
“不如这样,论起诗画,在场的府学诸生也都有鉴赏能力,何不大家一起赏评如何?”卢湛出言提议道。
“好主意,晋卿的方法最为公允!”众儒生立刻赞同。
章荀鹤与王希孟也点头表示同意。
梅灵趁附和道:“既然结果由大家评判,不如之前的比斗也给大家一个参与的会如何?灵儿想了一个主意,表哥要比诗词,而王公子并不善诗词,王公子想要比画作,而灵儿知道,表哥的画艺也并不太精湛,你们二人可从众儒生挑选一人,表哥可以挑选一人代为作画,而王公子可挑选一人代其作诗,这样一来,众儒生也能参与其,方有趣味!”
“哈哈哈,梅xiǎo jiě可真是玲珑心思,此法大善!”卢晋卿顿时眼神一亮,击掌赞道。
为了让你表哥输,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善画作啊?
章荀鹤心暗自腹诽,却也没有出言反对。
想要折服王希孟,须得让他口服心也服才行。
王希孟选择卢晋卿代其作诗,而章荀鹤看向一众儒生,就连章季玉也是无奈摆,爱莫能助,显然他们都听过王希孟的名声。
梅灵环顾四周,轻声道:“身处在桃花坞,便应作一首与桃花坞有关的诗词,这诗便以桃花坞为题吧,比诗词既然是表哥提出的,灵儿猜想表哥必能作出佳句,要不,表哥你先来?”
“桃花坞吗?”章荀鹤心一动,他在阁踱着步子,假意沉思片刻,便来到了捧砚的侍女面前。
提笔书写诗题,章荀鹤神态镇定,继续写着下。
“桃花庵歌!”见章荀鹤写下了诗题,梅灵继续看着,不禁轻声念了出来:“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在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梅灵念诵完全诗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咦,表哥的诗什么时候写的这么好了?糟糕,就算有卢大哥代笔,王公子恐怕也要输啊!”
章荀鹤一篇数百言的长诗写罢,众儒生皆大惊。
“好啊,这诗写的真好,比上一首禅诗还要好!”
“确实是好诗,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此句有众人皆醉我独醒之意。”
“好一个桃花仙人,牧之的诗有仙气,真令我等追逐功名的凡夫俗子汗颜啊,牧之大才,我不如也,在下这诗不作也罢!”卢晋卿长叹一声,自认甘拜下风。
夭夭脸色苍白,王希孟却不动声色,给了夭夭一个安心的眼神。
他承认这位章公子诗词作得不错,只是书画一道,他确信自己能胜这章公子一筹。
章荀鹤淡然一笑,朝王希孟拱说道:“既然诗词一场在下侥幸胜了,那画作一试,便由在下出题可好?”
王希孟傲然一笑,表示并不在意。
章荀鹤的目光在王希孟和夭夭的身上来回扫了几次,突然吟了诗经的一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上一首既然是桃花诗,不如这画作也画一树桃花吧!”
夭夭的脸色陡然变得煞白,王希孟心一惊,有些为难道:“非得是桃花吗?在下恐怕是已画不出……”
“哦?”章荀鹤精光一闪,似笑非笑的说道:“莫非王兄是要认输?”
王希孟的话被堵在口,就听章荀鹤又道:“王兄请,若是王兄画不出桃花,不如就将心那一树投诸笔上吧!”
果然,这夭夭竟然是王希孟画出的桃花。
难怪之前总觉得夭夭对这王华的感情有些古怪,不止是倾慕,还有从属,王希孟对夭夭的感情就更是古怪了,原来他是爱上了自己画的一幅画……
没有法力,仅凭一只画笔便点化了一只妖物,这是异人啊。
异人,修士,武者,看来荧惑的降世,已经让这个世界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了。
“王兄请吧!”章荀鹤朝王希孟淡淡笑道。
众人也都看向王希孟。
王希孟举步走到画桌前,他用左拿起画笔,准备在纸上作画。
只是他的颤抖不已,还未落笔,一滴的墨水已经滴在画纸上。
“希孟,你没事吧?”卢湛眉头一皱,神色古怪的问道。
“没事!”王希孟的脸色有些苍白,强打起精神回道。
“公子,你画吧,一树生,一树灭,这本就是夭夭的宿命,跟随在公子身边的日子,夭夭已经觉得十分满足,纵然夭夭身死,夭夭也不愿公子为奴!”夭夭附在他耳边说道。
听到夭夭的话,王希孟突然从容的将画笔放下了。
只见他苦涩一笑,朝着章荀鹤躬身道:“呵呵,我输了,在下画不出桃花,愿终身为奴,只求章公子你放过夭夭。”
说罢,他心如死灰的跌坐在地上,一脸的颓然之色。
“公子不可!”夭夭凄声相阻,见王希孟仍是浑浑噩噩,她连忙爬过来跪伏着对章荀鹤哭道:“章公子,求你放过王华公子,只要你放过他,夭夭愿意侍奉在你左右!”
“表哥,你真是太过分了,此事我一定要告诉姑母!”见到二人这般模样,梅灵狠狠的瞪了章荀鹤一眼,气的哭出了声。
众儒生也都一起看向章荀鹤,目光有鄙夷,有责怪,也有可惜。
看到王希孟与夭夭的凄凉与绝望,就连一直支持他的梅蕴圭也有点动摇了。
额,事情怎么会到这种局面?大家都把我当成欺男霸女之辈了。章荀鹤心一愕:他从来就没打算收王希孟为奴,也没打算霸占这只桃花妖。
先前逼王希孟作画,不过是想趁看看他如何点化妖物而已,而这王生宁愿认输也不肯动笔,难道这其还有什么禁忌不成?
章荀鹤轻咳一声,准备将夭夭和王希孟扶起,却连夭夭只顾哭诉,而王希孟则是连睬都不睬他。
章荀鹤无奈,只得向一众儒生抱拳道:“唉,今日的事虽起因在我,但王兄应该对在下的意思有了误解。诸位可否先移步,在下有些话要单独与他二人说,希望能说清其的误会。”
众儒生见他神色诚恳,也都拱应下,准备离开,只有梅灵仍然有些气恼:“我不出去,我们在这里时,你尚且如此,我们若是出去了,表哥还不知道会怎么欺负夭夭姐姐和王华公子?”
章荀鹤无奈说道:“你就在门外待着,我在里面与他二人谈话,若是表哥欺负他们,你夭夭姐姐叫一声,你冲进来,表哥便任你打骂如何?”
“你自己说的!”梅灵仍然有点不放心,却也答应下来了。
见打发走了众人,章荀鹤这才肃然道:“你们都先起来,我有话要对你二人说。”
夭夭停止哭泣,看向了王希孟。王希孟则看向了章荀鹤,只听章荀鹤坦然道:“王兄想必是对在下有些误会,今日之事,本是偶然,在下乘舟归家,发现画舫之有股妖气,好奇之下便上来探寻。
我见夭夭姑娘与你待在一起,便以为是妖物要害王兄。在下强留夭夭姑娘,也是想要救下王兄,不想王兄与夭夭姑娘竟是两情相悦,在下好心反而办了错事。”
“你竟能看出夭夭的身份?”王希孟听他说着不由惊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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