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面前之人,一时想不起来
过了新年,到了正月初五,中午,安爱武来到窑厂,窑厂空空无人,走到苏红生的住处,红生正在静静的坐在床上看着书,眼里还含着泪,见有人来,急忙将书本放到枕头下,亲切地说,“安会计,新年好。”
“新年好,苏红生,看的是什么书?躲躲藏藏的。”
苏红生红了脸,不好意思的说:“男人看的书,女人不能看。”
“谁说的谬论,让我看看,有毒俺消消毒。”安爱武伸出了手。
苏红生将书坐在屁股下,“**,**,姐姐,饶了我吧!”
“红生,姐姐一不张扬,二不撕毁,三要一定完璧归赵,你还不相信俺吗?”
红生说,“君子一言。”
安爱武道:“驷马难追。”
苏红生拿出枕头下的书递给安爱武,爱武接过一看,是《第二次握手》的手抄本,当时的**,她坐下来静静的读:
一九五九年。深秋的北京,金风萧瑟。原本浓绿苍翠的香山,倏忽间便被熏染得一片赭红紫黛,斑斑驳驳。一辆棕红色华沙牌小轿车行驶在郊区一条沥青公路上,从公主坟地带自西向东进入市区,经过西单路口和西长安街,在**广场转弯,从刚落成的人民大会堂前驶过,从彩绘一新的正阳门和箭楼西侧驶过,自北而南驶上前门大街。这里行人如织,车水马龙,各种商店栉比鳞次,霓虹灯闪闪烁烁……
安爱武读得如痴如醉,忘记了他来此的目的,读了好大一会,才想到自己为何来此,于是放下书,对苏红生说,“我有一本《复活》,我们可以交换吗?”
苏红生说:“这手抄本我读几遍了,一言为定,什么时候交换,可不能信口雌黄。”
安爱武说,“明天的中午吧,明天的中午。”
苏红生说:“好吧,明天就明天。”
安爱武说:“红生,我想起了一件事,年前你爸妈来找你,你为什么不见他们呢?”
苏红生的阳光的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不是不愿见妈妈,而是不愿见爸爸。”
“你爸爸不是亲爸爸,是继父?”
苏红生摇摇头。
“和爸爸闹矛盾了?”
红生于是向她讲述了她与王圆圆的爱情,讲述爸爸毒打他的故事,眼里一直含着泪。他爱读手抄本《第二次握手》,书中大学生苏冠兰与丁洁琼的故事让他感同身受,让他扼腕不已。
看着流泪不止的苏红生,安爱武格外同情,同时也想起了自己的心事,爸爸非让她和公社革委会的儿子赵东风永结同心,可她总是讨厌赵东风,告诉他不会走到一起,越是远离,他越是死皮赖脸的纠缠,一见面对她动手动脚,赵东风整天赖在她家里不走,她总是千方百计的躲着赵东风,父亲劝他赵东风有着光明的前途,赵东风如何有男人的气魄,可她总是讨厌他不务正业,讨厌他花天酒地的生活,讨厌他依仗权势而养成的霸道。“为什么有qíng rén难成眷属,是不是这世界太现实太残酷,是不是人们太虚伪,太功利?这世界太古怪,爱的人难以走到一起,走到一起的人不能相爱,是不是人人太爱美幻,这花看罢那花好,这山望到那山高?人不如鸟,想飞到那山就飞到那山,人不如蝴蝶,想跟着谁飞就随谁飞,人不如云,向往那飘逸就向那飘逸。是这样的吗?也许不是,谁能说的清呢!”
安爱武想起了一件事,对红生说:“过年了,狄厂长让我给你送来二斤水饺,让你好好看好场子,过两天他要亲自来看你。我那办公室里有好柴禾,还有一个钢筋锅,走,跟我一块去,给你下饺子去。”
“那好吧,”红生站起了身,“谢谢你了。”他们来到安爱武的办公室,安爱武开开门,升起了火,火光照在他们脸上,暖洋洋的,谈天说地,十分快活,不知外面还站着个人。
外面站立着一个肥头大耳,身材魁伟的男人,他是公社革命委员会主任的儿子赵东风,看到安爱武和一个衣着破烂的穷小子又说有笑,心里颇伤心,皮笑肉不笑的说,“安会计,这样的浪漫生活真快活。
“吃醋了不是”安爱武头也不抬的答道。
“谁派你到此来的。”
“厂长派我来的,关你什么事。”
赵东风嬉皮笑脸的说:“在乎你,才关注你,不是吗?”
饺子熟了,安爱武给苏红生盛了一碗,自己舀了一碗,默不作声地吃起来,苏红生边吃边看面前的这个人,如此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