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刀没有命中shā shǒu的要害,刘青山心中就已然知道这场厮杀的结果。
谁都不会料想到在这种生死一念的时候,这名shā shǒu还会迸发出如此惊人的爆发力。上半身来不及躲闪,身子又被伤势死死限制,那么唯有用极为恐怖的腿部力量以及强大的反应力才能让身子腾空而起。
从而导致刘青山的这记绝命一刀偏离了方向,狠狠得刺进了shā shǒu的大腿股上。
shā shǒu一时间运动太过频繁,身上的伤口总是刚有愈合的迹象就再一次裂开,不过好在只是旧伤复发,并未引发新创。但是这种持续过程的失血,也处在极为危险的状态之中。
但是那shā shǒu似乎并不在意,仿佛这种失血对于他来说并不能算是大事,又或许如今在他看来,刘青山已经是他刀下冤魂,自己又怎么会在意多流几滴血呢?
刘青山知道大势已去,但既然手中依旧握着利器,又有什么理由坐以待毙?
七星宝刀尚且还饮着鲜血,就又再一次掀起狂风向shā shǒu刺去。
那shā shǒu看着刘青山,怂耷的眼皮微微一撇,右臂向前一探,巨钳一般的手掌豁然张开,随意一合便将七星刀死死的掐在了手掌中。
或许shā shǒu也没料到这把刀的来历,刀刃虽然被阻,但是刀势未断,阵阵寒气在shā shǒu掌中肆意吹刮,割开无数细小的伤口。
shā shǒu没料到如此,长眉一挑,二话不说,左拳瞬间轰在了刘青山的面颊上,然后抬起脚就是一记鞭腿踢在了刘青山的小腹。
这一系列动作可以说是杀心大起。任何一记招式都足以让人瞬间昏迷,失去任何反应的。更不要说这位强横霸道的shā shǒu。
刘青山的脸颊肿出老高,眼睛被挤成一条细线,嘴里一阵一阵涌着鲜血。最为要命的是腹部吃的这一脚,这种撕心裂肺的内痛与皮肉之苦有着本质上上的区别。
飞出十余米的刘青山,佝偻着身子躺在地上根本起不了身。好在刘青山穿越而来的这副身子骨还算硬朗,否则肯定会当场昏厥过去。
但是下一秒,刘青山突然意识到或许趁早昏死过去,受到的折磨也会少些。
“啧,可惜了你这一身的才华。”
一只高筒靴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一阵阵剧痛之后,刘青山就再没有了任何知觉。
shā shǒu走到近前向着刘青山面门踢的这一脚,彻底将刘青山踢昏死过去。
他看了看飞到远处的刘青山,眼中流露出强烈的赞赏。
或许这将会是他此生唯一一次对少年痛下shā shǒu。
又或许自己不下shā shǒu的话,被杀的那个人就有可能会是他。
他起身掸了掸身上的枯叶,用手撕去袖上一块布料将大腿的刀伤捆绑好,然后再草地中翻找了半天,才取出那个熟悉的酒囊,开盖向嘴里灌了起来,却发现多数的酒水先前已经敬给了自己的“老伙计”。
一声低骂之后,将酒囊摔在地上,于是缓缓向那柄插在地上的环首刀走去。
“也难得,我纵横西凉、北地十余年,还头一次被你这般年纪的少年所伤,而且还伤的如此严重。”
那名shā shǒu提着刀,走到了刘青山的近前,一只手倒抓着刀柄,只要他轻轻一撒手,这把刀便会贯穿了刘青山的身体。
大河咆哮得越来越凶,阵阵怒涛声如同千万只野兽在林间奔腾。
“取了你的性命之后,张某会听你的建议,暗中了解董贼的意图,一旦他有任何篡逆的举动,我便会投身讨伐董贼的队伍之中。”
shā shǒu的眼神中有些动容,似乎他从没像这般诛杀过一个少年,他也知周黎这个人虚伪狡猾,但终究是有过一命之恩。
那么既然要断去恩泽,便从这一刀了解吧。
手中的刀柄越来越松,可突然在一瞬间重新握紧,shā shǒu再一次紧紧盯看林中的一个方向。
“谁?”
“住手!”
两道厉喝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shā shǒu面无表情,一双眼睛眯成了细线。不远处的林中飞奔而来的是一匹骏马,骏马之上骑乘着一名乌黑宝甲的中年军官,他浓眉大眼,显得硬气十足。
中年军官的身后还坐着一人,那人shā shǒu识得。正是先前他想飞刀了其性命却被刘青山拼死掩护,嘴中逃走的另一名俊美少年,季文。
他很好奇,为什么这个少年既然已经成功脱困了,还要再回来?
shā shǒu提着刀,毛皮大氅在身后左右摇摆,然后笑了笑。
“既然已经逃跑了,为什么还要再回来?”
季文躲在那名军官的身后,颤抖得露出小头,看到shā shǒu浑身上下满是血迹,又看到刘青山此时躺在他的脚下一动不动,心中慌了神,惊出一身冷汗,眼中顿时湿润了一片。
“你你把他杀了?”
shā shǒu眼中阴晴不定,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坦然回答说道。
“难道你真觉得他会打的赢我?不过他还没死,只差了个收尾,你却又回来了。”
季文听见,心中立马一喜,心想总算还是赶了过来,还好不算晚。
可那shā shǒu继续说:“不过,这种伤势怕也再救治不过来了。”
季文方才落下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儿,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是抑制不住,哗的一下落了下来。
“二叔,他到底还是没有”
季文趴在那骑马的中年军官背上,泪水顺着软甲流入衣衫中,转眼就湿了一片。那中年军官被着沓得不行,连忙怨声道:“小呃祖宗啊,你看那小子还没断气,或许并没有这位兄弟说的这么悲观,回去寻个好些的大夫或者还能救回来。”
季文哭声一顿,连忙说道:“那你还不快带着他去看大夫呀。”
中年人摇头苦笑,脚跟轻轻一磕,引马前去。
“慢着!”
马一停,中年人朗声道:“兄台何事?”
shā shǒu低声说道:“我且还没问你为何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却自来。你就想在我的眼皮底下拉走我的猎物?”
那中年人一笑,拱手作揖,恭敬说道:“在下,陈留郡,蔡睦。此番也并不想做为难,只是自家小侄烦的紧,吵着让我来救那位少年,都是走着菩萨的路,还望海涵。”
那shā shǒu闻言,诧异道:“哦?陈留蔡家之后?”
蔡睦正色道:“正是。”
“若是名门之后,想必你一定很能打咯?”
shā shǒu眼中流露出异样色彩,如同在看着某个感兴趣的事物。
蔡睦仔细看了看他,苦笑道:“兄弟何必这般挖苦我?乱世当道,有些防身之术罢了,况且看你这伤势着实不浅,总不能让我再与你过上两招吧?我看这样,你随我一同,找个大夫,看伤要紧。”
的确,shā shǒu小腹处的断矢还在留着鲜血,更为恶劣的是他大腿股上的刀伤仿佛并非寻常wǔ qì割开,伤口处仿佛还有残存的刀气,根本没有任何愈合的趋势。
这种伤,若是在别人眼里,已经算是非死即伤,为何在这个shā shǒu眼中依旧可以看到强烈又炽热的战意呢?
那名shā shǒu收回神,略微仔细想了想,然后低头再次看了看昏死中的刘青山。眼中的神色很复杂,一时间根本捉摸不出什么。
这小子究竟是谁?这条命可真他娘的硬啊!
良久,shā shǒu摇了摇头,沿着大河来到了那匹已经死去的战马身前,缓缓说道:“罢了,打到这种程度,我依旧没能杀死这个小子,或许也算是天意了。”
他一只腿弯曲着,好让伤腿可以倾斜从而俯下身子。他一手抓着战马的前蹄,猛一使力将战马整个扛在了肩上。巨力轰然下压,shā shǒu腹部的箭伤再次破裂,血流如注。
蔡睦看在眼里,也觉得一种难言的痛楚不由而来,连忙想要制止:“兄弟”
话刚出口,却被shā shǒu冷言打断。他一步一步沿着上游走去,地上洒下的鲜血刚一落地便被岸边的水浪冲洗干净。
“如果那小子,还能醒的过来。你就告诉他,我会在讨贼的路上等着他,有缘再见。”
真乃当世豪杰!
蔡睦看着有些发呆,这种事情这活了半生也未曾耳闻,脑子里如同一团浆糊,连忙问道:“兄台你这么重的伤势,为何还要扛着一匹死去的老马?”
那shā shǒu背着身子,影子被月光拉的老长。
然后吐了一口血痰。
“当年我鲜衣怒马,它尚且风光,如今落魄狼荡,总也要给它找个好的去处。”
蔡睦呆呆得看着shā shǒu的背影,一股极度强烈的惭愧由心而发。
蔡睦神情木讷,半晌后,连忙问道:“还未问壮士大名?”
那道背影一瘸一拐,闻言突然愣住,仰头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过去,总算又可以畅快说出这个名字了。
“张绣!”
北地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