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明大仙回到郞荡山望天洞,山鸡精格格多上前问道:“老祖,今日前去,收获如何?”
圣明大仙不想在手下面前显露自己吃了竹虚的暗亏,就没好气地答道:“真气人!这个竹虚,守口如瓶,不管你怎么问,就是不开口。”
“老祖可探出些什么来?”
“原先我们的估计应该没错,尽管竹虚没承认。”
格格多见圣明回来的时候有些气喘,又问:“老祖跟他交手了?”
“嗯,”圣明大仙答道:“竹虚有些能耐,可也不是我对手,但今日我且放过他,免得把他逼急了,到时毁了丹药,我就白费心机了。”
格格多献计道:“硬夺不行,老祖何不想个办法智取?设法打探竹虚的仙丹藏在何处。”
圣明大仙听了,沉思了一会儿,道:“只有是这个办法了,正面不行,就只能是智取了,容我仔细想想才好。”
一连几天,圣明都呆洞里不出,他除了调理元气外,主要是苦思应对竹虚的计谋。
而妙仙观的竹虚,经过几天休整,身体已恢复得差不多了,他一直担心圣明回来逼他仙丹的事,没有出现,想着这事应暂告一个段落了。
这天,竹虚做完晚课,照例到太清殿去叩拜他的本主,殿上供奉的太上老君。竹虚跪倒在老君像前,虔诚祷告一番,祈求本主保佑,正待竹虚叩拜祷告完毕想起来的时候,神座上传突然传来了一道他熟悉的声音:“竹虚,你可知罪?”
竹虚听到这把声音,心里一猛的一紧,抬头一看:神座前,现出了他竹虚日是思夜念而又不敢面对的本主,太上老君!竹虚心里又是激动又是害怕,连连叩头,嘴里不停地道:“竹虚知罪,竹虚知道错了!望老祖原谅竹虚,念竹虚之前一直侍奉左右,未曾出错,饶了竹虚这一遭吧。”
老君看着地上拼命叩头谢罪的竹虚,冷冷地道:“如不是念你以往勤事有功,你还能等躲得到今日?”
竹虚叩首泣道:“竹虚知道老祖仁慈,是竹虚心里有愧,才出此逃离下策。自离开老祖,竹虚是日夜挂念老祖,时时捶心悔恨,竹虚早已是诚心悔改,求老祖原谅,重新收纳竹虚吧。”
太上老君并没立即被竹虚肺腑泣告所打动,依旧略带威严,道:
“自你逃离天宫下凡,见还能循规蹈矩,不曾作恶,我姑且放过了你,可重归我门之事,目前言之尚早。”
竹虚叩答道:“竹虚知道!还望老祖给竹虚悔改机会,只要有机会,竹虚愿意等!”
老君道:“你日夜祷告于我,你的心意,我是知道的。前些日子,我观看了跟那个圣明大仙对打斗法,总算是没丢我的脸。”
竹虚一听那天老君在云上观战,心中不禁一悸:“幸好当日没有败给圣明,否则真是在老君面丢脸了。”竹虚问道:“竹虚谨记老祖教诲,宁死不敢有辱本门。老祖,可知那圣明道人是什么来头?”
老君道:“他本是西方菩提祖师座前圣灯,经千万年修炼成的仙,本领非凡,你能不当场败给他,已属难得。”
竹虚明白道:“原来如此!”
太上老君又道:“幸好你没被他言语所骗,交出仙丹,否则一旦他得到了仙丹,服食后,他的仙道修为就得到极大提升了,难以zhì fú了。这也是我这次所见最感欣慰的。”
竹虚道:“可小的手中真没有仙丹,他即便拿住了我,也交不出来的。”
太上老君听了,微微一怔:“你没有仙丹?是吃了么?”
竹虚叩道:“小的当初确实是吃了仙丹,可仙丹药力实在厉害,竹虚受不了,为不被丹药继续伤害自己,最后还是给吐出来了。”
太上老君又紧问:“那仙丹呢?你不是带走了吗?”
竹虚答道:“小的吐出仙丹后,元气伤得很厉害,还没来得及调理元气,就听到宫里人报老祖回来,由于害怕被老祖你责罚,小的就急忙逃离了天宫,仙丹什么的都没有拿走,当时见自己受不了仙丹的药力,也没想到要偷走仙丹,不信老祖可以找玉虚问问,他当时也在场。”
太上老君听了,马上问道:“你说的可是实话?怎么他就一口咬定你偷走了仙丹呢?待我回去宫里再好好审问就知道了。”
竹虚答道:“句句属实,竹虚不敢欺骗老祖!”
老君紧接着道:“哪怎么玉虚还一直是说你偷走了仙丹?”
竹虚听了,心里一怔:“不是说当时就把玉虚给逐出八景宫了吗?怎么玉虚还在?不对了,玉虚和我明明吃了仙丹受不了吐出来了,玉虚不可能不告诉老君的,怎么老君好像是不知道这事似的。老君如果要找我,也不可能拖到现在才来问啊,莫非……”想到这,竹虚有些不敢再想了,已逐渐平静的他,隐约觉察到此事有些不对劲。
“竹虚,怎么不回答?”太上老君见竹虚怔在那,催问道。
竹虚连忙答道:“是,老祖,竹虚在回想当时情形。竹虚确实是没偷走仙丹,这个玉虚可以证明。玉虚是你身边最年长又最信得过的童子,你可以叫他下来跟我对质,一问就清楚了。”
老君沉吟了一下,道:“那个当然!我只不过是先来问问你,给你个申辩的机会罢了,容我回去问清楚玉虚再作定论。”
竹虚一听,心里明白了:“哎呀,这个老君是假的!我差点就上当了!”想到这,联系早前发生的事,竹虚也大概猜到神座上的太上老君上谁假扮的了。竹虚忍住心头怒火,心生一计,继续道:
“老祖,有一事想求老祖给竹虚看看。不知是那天喷火过度了还是给圣明的法宝打坏了,那根吹火的宝贝现在使不出火来了。”
竹虚边说边拿出腰间的吹火棍,对着太上老君就比划着,突然间,一团三昧真火从管口冲出,直喷向神座上的太上老君!
那太上老君正端坐神座上,居高临下地盘问着地上跪着的竹虚,以老祖的身份凌驾着竹虚之上,根本没想到此时的竹虚已心生杀念,竟敢对老祖起了杀心!竹虚当然不敢对自己的老祖有异心,实在是对这个假的太上老君起了疑心,因而突然发难,先下手为强,趁对方毫不防备之际,突下shā shǒu,务求一击即中!
突见三昧真火直扑自己,那太上老君慌忙闪避,狼狈之中现出本相,原来这个太上老君正是圣明大仙所变。圣明见过太上老君,又有七十二般的变化,又在神殿这样的环境上,他很容易地骗过了竹虚,只是对老君的一些情况不了解,后来说多了,才给竹虚识破。圣明之前见识过竹虚吹出的三昧真火的厉害,又是在毫无防备之下遇袭,所以这一次圣明虽说避过了袭击,可逃脱的姿势,却是非常不雅。圣明避开真火,跳上大殿半空,对着竹虚哈哈大笑道:“大胆小竹虚,竟敢对老祖下毒手?”
“我呸!你这油泡火烤的破灯精,也敢说是仙,真是笑话!想冒充我的太上老君,你也差得太远了吧!”竹虚指着圣明大仙骂道。
圣明还是哈哈一笑道:“我还真小看了你这个竹虚童子!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起了疑心的?”
竹虚道:“你如果不是说才问过了玉虚,我还不会起疑心。”
“此话怎讲?”圣明追问。
竹虚道:“因为当时玉虚跟我一样也都吃了仙丹吃不下,天上传出有一个给逐出的道童,就是玉虚!而你却说玉虚还在宫中,是因为你不是太上老君,不知道逐出去的道童就是玉虚,你这么说岂不是露馅了?而且玉虚只是个刚收的小道童,根本没有道行和法力,何来是年长的道童!”
圣明苦笑一下,道:“最后我还是中了你这个竹虚的道!”
说罢,圣明大仙跳下大殿,一摆手,对竹虚道:“竹虚道友,请慢动手!我们可谓是不打不相识,你既然说没有偷走仙丹,现在看来,我是该相信你了。唉,之前我们之间应该是有些误会了,不如我们一起参详一下这件事?”
竹虚道:“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圣明在浦团上坐了下来,对竹虚道:“我没骗你,我确实是西方菩提祖师座前圣灯修炼成的仙。”圣明尴尬一笑,又道:“当然,我上去上天庭求封个仙号,天门守将不让进,说神仙不是随便能封,一言不合,就与他们动起了手。后来……”
“后来怎样?”竹虚追问。
圣明有点不好意思在答道:“后来,后来太上老君刚好经过,收了我的宝贝,把我逐回下界。我一气之下,就给自己起了个大仙的称号,见这附近的郞荡山不错,把它作我的修炼之地。”
竹虚听了,“呸”道:“那你还只是个精!在常人眼里,如果行为邪恶,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妖精了,我竹虚还不至于与你们这些妖魔鬼怪的为伍!”
圣明生气道:“我虽你们眼中的精,可我是受菩提祖师千万年说教熏陶,日夜浴油含火而炼,吸天地精华、祖师灵气修成的精,自问早是洁净仙身,只恨天庭不予我名分。我虽聚众,但不奸邪,门下不收作恶之徒,我也不屑与杀生修炼的妖魔鬼怪为伍。道友虽为仙童,若然你凡间为恶,行事异端,也是一妖,无异于世界一切妖魔,上天不也称你为妖?妖魔鬼怪的界分,只在其行径,而行径选择,在心。”圣明倒是讲得有些道理,毕竟他是从菩提祖师那里出来的,品行确实不同一般的妖精。
竹虚闻其言,也反驳不了,细想之下,也觉有道理。稍后,竹虚道:“圣明道友既然已有仙家之身与广大的神通,何缘还求仙丹相助呢?”
圣明一脸正色道:“太上老君的仙丹,不单各界的凡人妖魔想求,连神仙也想得到,毕竟是增进修为的大补丹药,说没贪图之心,那是自欺欺人了。不瞒你说,我这一身修为,怕是未到上天所说的仙,仙自通仙道,我未到这境界,所以也想求得仙丹之助。”
竹虚见圣明说出了心里的老实话,自己何曾不也是有过这种念头,才被迫下的凡。可自己手上也没有仙丹,帮不了圣明,故道:“那你找我也没用,我们之间是白白耗战一番了。”
圣明苦笑了一下,道:“我当初是认定仙丹在你手,上天传言道,仙丹于未达修为者有损,你既偷仙丹而无恙,推算你的仙丹尚未服用,所以才引出后来这些事的,望道友见谅啊。”说完,圣明对竹虚拱手揖了一下。
竹虚也是苦笑叹气道:“不单是你,其实我也才得知天上有这等传言,说我偷走了仙丹,我明明是当时就吃了,元气受损而吐掉了,只身出逃的,何曾偷了仙丹,唉!”
圣明道:“竹虚道友,我们不妨把话挑明来讲,你当初也是有偷吃之念,后背了偷丹之名,难道你不想真能吃到这仙丹吗?即便现在不敢想了,可你偷丹之名想必也很想除去吧。不如我俩大家对此事一道参详参详?仙丹药力强劲,我们以两人之力分服应该可。到事成了,大家共享仙丹,一同登仙不是更好?”
竹虚听了,细想一番,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未必不是道理。唉,当初我就不知是怎么了,听了玉虚之言的鼓惑,竟做出了偷吃仙丹之事。既然已是这样,迟早天下都知我竹虚是个偷老君仙丹的人,背负空名,还不如查清此事,如真有窃丹者,我们找他出来,夺回仙丹。”
圣明问道:“道友可有头绪?仙丹可真从老君处偷出了?”
竹虚道:“听天庭传出老君处少了丹药,该是被盗去不假了。”
圣明又问:“能取仙丹的除你们,还可能其他人等?”
“平日难说,管事与其他当值童子也可进丹房,但这一炉仙丹,是三千年一炼,老君特意吩咐的,当日是我与竹虚当值,也就是我俩请出的丹和存放的丹,也正是那个时候,我们偷吃了仙丹,没吃成,老君就回来了,整个过程,只有我跟玉虚接触。如真少了丹,不是我,就一定是玉虚!”竹虚边深思回忆当事情形边,边说道。
圣明听了,心中又燃点了仙丹的希望,他进一步对竹虚道:“你如此肯定?”
竹虚点点头,道:“当时我带不走玉虚,玉虚道行实在太浅,非仙童之身,不能私自出宫,他只好等老君处置了。我怀疑玉虚对老君撒了谎,一定是他有意收起了仙丹,见我已逃,就推到我身上,说是我偷走了仙丹,老君一时没能察觉,就以为我偷的丹。一定是这样,玉虚,没错,一定是玉虚!”说到这,竹虚理清了整个事情,只有这样,才合他背负偷丹的情理。
圣明听了分析,也有些兴奋了,道:“玉虚既然有意窃丹,必然是打定了这仙丹主意,离开老君的天宫后,想必要尽快服用,好早日成仙,怕就怕仙丹他已服用了。”
竹虚摇摇头道:“照理就不会,那么短的时间,玉虚的修为远未达到受纳丹所需的修为功力,他一定在勤修猛炼,到自认达到这个化丹修为了,才会服用。之前偷偷的服用,已差点要了他的命,他不敢再轻易冒险了。没猜错的话,仙丹,还就在玉虚手中!”
圣明听了竹虚那么肯定的分析,高兴道:“丹在就好,我们就把玉虚他给出来,逼他交出仙丹,我们一同服用。”
竹虚有些疑虑道;“问题是当时老君把玉虚逐出天宫,不知把他放逐在什么地方。”
圣明道:“一般也就逐回凡间,天上下来的,大多也是为妖,我们就查一下哪里有新近出现的妖精。”
竹虚道:“那个玉虚该不会再为妖精了,他之前就是赤练蛇修炼成的妖精。一次机缘巧合,本该受死的他被老君遇上,念其为妖不曾作过什么大恶,就救了他,除去他的妖精之身,赐了人道,收了他的妖法妖力。经过老君的教诲和修炼,玉虚不再是以前的妖精,不会为妖作恶的。”
圣明皱了皱眉道:“那就得费一番周折了,不好找。如果是妖精,在妖界找个妖怪,还容易些,不是妖怪了,范围就大了。”
竹虚一连说了和听了几次的妖字,突然灵光一闪,道:“猜到了!”
圣明一喜,忙问:“在哪?”
竹虚道:“提到妖字,我想到玉虚原来为妖,他修炼成精之地,也就是老君收他的地方,应该就是逐放之地!”
“继续说来听听!”
“你说,老君慈悲,既然没对玉虚有太严厉的惩处,那么逐他回去,就不会随意流放,从哪来,回哪去,是正常的做法。所以,玉虚应该回了他的出身地!”
圣明一听,大呼正确,道:“你说得不错,理应这样!那你知道玉虚修炼之所?”
竹虚想了想道:“据说当年他是在东南沿海之罗浮仙山修炼的,也是在罗浮地界遇上老君的,具体什么地方,我就不得而知。”
圣明高兴地道:“知道是罗浮山一带就足够了,慢慢找,总能打探出他的行踪来,到时见机行事,设法弄出仙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