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玉虚做完早课,顺便检查一下近期过来学习的道士的功课练习情况。自纯阳观开光以来,要求拜师学艺的游方人士、来求听课学道问药的居士信士都不在少数,但玉虚一直未真正收徒,只是与各方人士抱切磋学习的态度对待。玉虚吩咐今天负责打扫杂务的道士搞好观务卫生,自己就走出山门,对着山谷,又要再体会一次罗浮美景胜意,吐纳一番。
望眼远处,见幽谷深远,群山连绵,奇石怪峰,起伏逶迤;眼前是风涌云烟,乍往乍回;鹰击长空,或翱或翔;观溪涧出峡,听松涛振谷;凌霄云鹤徘徊,撼崖湍流急冲;飞瀑如白练挂壁,浮云似丝带缠峰……数不尽是罗浮美景,说不清是罗浮意境,千百年来,正是这里的仙山灵气,吸引了无数的问道修仙。
玉虚每天都会这样面对这座仙山,静心细细品味,每次,都有一种新的意境体会,这也是一种意的修炼。
这时,玉虚正要深深地提气呼吸,就听到身边传来向他打招呼的声音:“佘道长,佘道长!”玉虚定神回望,见一男子从山下刚赶到这山门外,远远见到玉虚,就忙打招呼。待男子走近,玉虚认得,这正是当日留宿那家的刘大力,他也只是对刘家说过自己的姓佘。
玉虚见大力急急忙忙的,便知其有事,问道:“你不是刘家大力吗?当日开光一别,已快两年光景未曾面了,平日倒是见过老太太来过二三次。今日这么匆忙地来,可有急事?”
刘大力想必是一早赶山路过来的,这样爬上半山腰,难怪他气一时还喘不过来。大力定了一会,对玉虚说道:“佘道长神算,我来确是有急事相求,请你务必帮帮我!”
玉虚说道:“你我情分,有事直讲得了,不用客气!你不用着急,进去喝口清茶竭竭再慢慢说来。”
大力摆手说道:“道长不必客气。小儿早前得了急病,高热不退,已连请几个郎中看过,都不见好,一直不能查明原因,病情反反复复,终日哭闹不停。我们束手无策,直看得让人心疼,我老母见小孙儿这样,前日也都急病卧床了。我实没别的办法,到道长你这,想请你帮忙去看看小儿是否中了不洁之物还是真得了什么病,还望道长见怜!”说完,不住的作揖。
玉虚扶住了大力:“你不必多礼,救死扶伤本是出我们家人的本分,况你们刘家怎说也有恩于我,见有事不相助的,非我玉虚所为。是你小儿树根病了?”大力忙说:“不是!我们去年又生了一个,叫青峰,这次是青峰病了。他就在你到来我家的大半年后出生的,而今刚满一岁。”
玉虚听了,掐指一算,点点头:“原来这样。行,你稍等等,我去拿个药箱就跟你回去。”说完,玉虚急忙回观,拿上药箱和用品,吩咐管事看管好观内事务,就出门与大力一同赶回刘家。
两人的体力都不错,加上救人要紧,下午时分,大力他们已回到家。进门的时候,青峰妈妈正抱着青峰不停地安慰,青峰辛苦得一直在哭,哭声已很微弱,呼吸困难。大力母亲躺在床上,见玉虚来了,想挣扎起来行礼,被玉虚按住:“婆婆不用多礼,就躺着吧,我先看看青峰,再来给你看看。”说完,转到青峰妈那,接过青峰,把他放平床上。
说来也怪,哭闹不停的青峰,此时却渐渐停止了哭闹,安静地躺在床上,任由玉虚给他把脉。诊了一会脉象,玉虚眉头紧皱,他一时也断不出青峰得了什么病。脉象时起时伏,虚弱不定,不似正常小儿感冒发烧咳嗽惊风,问过也没喂错过什么。玉虚四周察看一番,也不见有什么异常,玉虚就给青峰作过驱魔法,画了几道符叫大力贴去。一番动作过后,玉虚再到青峰的前面,轻轻扣着青峰的小手脉搏,运转体内真气,轻轻的往青峰体内送去,让自己的纯阳真气调理青峰体内已凌乱的气脉。考虑到青峰年幼,玉虚不敢往他身上送去太多真气,怕他承受不住。之后,玉虚从药箱中取出一丹,开水给小青峰服下。一番治疗服药后,青峰渐渐睡了,听他的呼吸,也比之前顺畅hé píng多,脉象也已趋正常。大家这时才稍稍放下些心来,大力递给玉虚一杯山茶,让赶来看病还未停歇过的玉虚休息一下,润润喉咙。青峰妈已去张罗晚饭,趁这个时间,玉虚给大力妈把了个脉,告诉大力,老人家主要是操劳忧心过度,并无大碍,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大力听了,提着的心放下了大半,玉虚给大力妈开了些宁神补气的药,调理一下,有助恢复。
天色已晚,刘家留玉虚住了一宿,明日再走。这晚,玉虚向大力他们讲解一些道家日常养生之道,传授了吐纳调气方法,叮嘱他们平时有时间多练习,有助身体调节和健身强体;这些方法,有时间也可以向其他村民传授。当天晚上,青峰的病情已趋改善,烧退了不多,呼吸也不见气促气喘了,这一觉,青峰睡得很香,大力一家也是这段时间来难得的一晚安稳。
第二天清晨,玉虚给青峰把了一次脉,感觉小青峰的身体应该开始好转,病情是不会再有太大的问题,给青峰服多一次药后,玉虚叫大力他们放心,青峰的身体很快会好起来的。玉虚给大力留下两天青峰服的药,在大家的答谢声中,玉虚离开了大力的家,回他的纯阳观。
过了几天,大力专程来到纯阳观,来答谢玉虚道长治好了他的儿子。同时,大力村里的村民听说纯阳观里的主持道长的医术高明,几可起死回生,三几下功夫,就把当地医生治不好青峰给治好了,就硬是要跟大力来纯阳观,找道长看看病。玉虚用的是真气探脉打通经络,施以针灸,结合从老君那里学来的丹术,从罗浮山采来妙草仙芝配药,治好了不少前来诊病求医的人。这样一来,一传十,十传百,方圆百里的人,都知道纯阳观有个玉虚道长,他的医术很高明。
从此,来纯阳观找玉虚看病的人,越来越多。玉虚就在来道观专门开设一间诊室,帮大众治病。玉虚在罗浮山站稳了脚跟,他将要准备下一步的计划了――收徒。但玉虚也不是那么的着急,道家讲求顺其自然,不强求,他知道,该来的事,自不然的会到。
这天一早,玉虚到山后的那个市镇,就一陈姓大户新屋落成做场法事,午饭过后,玉虚离开陈家,赶回自己的纯阳观。当玉虚穿过市镇近郊的一条小巷,听到从旁边一家传出女子的哭叫和哀求声:“三爷,求你了三爷!放过红英吧,她还小,欠你的我们会还的,请不要带走红英,再给我们宽容几天,再不然我陈金妹给你家打工还债……”女人一直哭求,但里面的男人并不应承:“借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没有借钱不还的道理吧。三爷我也是体谅你们没钱还债,养家困难,才帮你养个女儿,你呢,一则可以消债,二则又少养一个,生活也不会那么困难。你倒好,不体谅我的苦心,还把三爷我说是成强抢了你女儿的恶霸似的,有这个道理吗?”陈金妹哭道:“不是这个意思!三爷,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实在不能给你啊。”又听到那陈金妹的骂道:“你这死赌鬼!你要赌,怎么你不押自己的命去赌,要拿我们的女儿去抵押,你还是人吗你!现在人家shàng mén来要人了,你倒一声不哼,你不配做别人的父亲!”接着那三爷又说了:“你们家的事,你们慢慢说去,人我可就要带走了。不过你放心,你女儿在我这里,包她好吃好住,养得肥肥白白,我还指望她日后给我挣钱呢。”三爷的话,充满了得意淫邪。那陈金妹一直没停止过哀求,中间,依稀传出小孩的哭声:“求你不要带走我mèi mèi。”可那三爷,好象不予理睬,一时没了他的声音。突然,玉虚听到三爷一声叱喝:“放手!”接着传来女的惨叫声,这时传出另外一外男人声音:“不要打,三爷!别打了……。”
听到这,玉虚忍不住,冲了进去,低叱道:“无量天尊!住手!”
见有人多事进来喝止,那三爷乜起眼问:“你是何人?这是李家自己的事,不需外人去管!”
玉虚说道:“行天下,无理不通,去哪都得讲个理字,你shàng mén抢别家儿女,就已伤天害理,人人得以管之!”
那家男子见有人进来评理,赶紧扶起倒地上的女人,两人看着玉虚,眼里充满希冀,望能出现转机。屋子的角落,还躲着两个十岁八岁的男孩,一脸的惊慌。
玉虚见那三爷四十左右光景,中等身材,一身绫罗绸缎,油光满面的,面相有些尖酸刻薄,眼中透出猥琐的淫光,左手抱着女婴。见到三爷这副模样,玉虚心中充满厌恶之意。
三爷盛气凌人地对进来的玉虚说:“欠债还钱,对!现在李二郞欠我足足十两银子,叫他把钱还上,我立马走人!”
李二郞一听,大声叫冤:“我借你不到二两,怎么就成了十两呢?”
三爷恶狠狠地说:“二两?二两是本钱,都过了这么久了,不用算计利息?利滚利的,早不止十两了,见都是本家人,才收你十两!十两?我都少算你的了!我催过你几次,你每次都不是推搪就是躲避,这次我直接来跟你要人!”
那女人听了,眼睛极度怨恨地盯着他的男人,那李二郞是歉疚悔恨惊惶集于一脸,说不出辩驳的话来。
玉虚看着三爷说道:“为区区十两银子,就夺人儿女,拆人家庭,你于心何忍?”
三爷冷笑道:“我不是开善堂的,不懂你们的善心,不要跟我说大道理!有钱就还钱,没钱就以人抵债,很公道!”
玉虚想了想,轻蔑地看了看三爷,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对那三爷说:“不就是要钱吗?这是十两,还你!拿上你的银子,把孩子放下,走人!”
三爷有些不解地看看玉虚,又看看李氏夫妇,犹豫了一下,把女婴交回女人手里,迟疑的接过玉递过来的银子,狠狠地李二郞说道:“今日之事,算你好彩数!以后怕是没那xìng yùn了。”三爷心有不甘地一跺脚,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停了一下,回过头来,盯着陈金妹冷冷说道:“好好对待你女儿,可要给我养好了!就你老公那赌性和命,女孩迟早还是我的!”说完,“哼”了一声后才盛气步出李家门口。
三爷一走,李氏夫妇一下跪在玉虚面前,多谢玉虚的搭救之恩:“多谢道长仗义出手!否则我们真不知如何是好。道长是我女儿红英的救命恩人啊。”
玉虚扶起李氏夫妇,说道:“区区小事,无须挂齿,你们请起。”
玉虚打量了这对夫妇,男的三十出头,不象劳作之人,倒有些游手好闲的样子;女的不到三十的样子,长得倒是挺标致的,就是家里贫穷,衣着十分简朴。玉虚看了看他们的家,也是十分简陋,两个小孩,衣衫不整的,一看就不是小康人家,玉虚暗叹,如此家景,还不好好干活挣钱,还要借钱去赌,这种不思踏实干活而想不劳而获的,迟早还是一无所有,别给那三爷说中了。
就在玉虚感怀之际,听到陈金妹叫道:“红英,红英!你醒醒!别吓妈妈,你醒醒啊!”
玉虚走近一看,见女婴眼睛紧闭,昏厥了过去,对大人的呼叫没有反映。原来刚才三爷抢人的时候,大人的动作和声音,一下把孩子给吓得昏死过去了。
李氏夫妇一下手足无措,刚抢回女儿的喜悦还没有过去,女儿的昏厥,又令他们陷入了慌乱之中。
玉虚看到这情形,劝住二人:“先莫惊慌,让贫道看看。”说毕,玉虚伸手拉住陈金妹怀中女婴的手,轻搭脉门,定定神,屏住气,玉虚感到女婴的身体,感觉还有一丝细微的脉搏,心跳微弱,呼吸不顺,身体的气运转不通畅。玉虚对正一旁瞪大眼盯着自己的李家夫妇说:“别急。容我给她治治,只是岔了气,应该有救。”听到儿女还有希望,夫妇二人拉住玉虚的手,拼命求他救一救他们的女儿。
玉虚叫陈金妹放小红英到床上,自己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分别在红英的大椎、关元、气海等几个穴道施以针灸,然后,玉虚轻捏红英两只小手手腕的内关,运转体内真气,轻轻地往红英体内送去。通了经络的红英身体,遇上玉虚传来的真气,犹如虚谷纳水,一下子通到身体四周。感到送出的真气差不多了,玉虚慢慢收住自己内力,放下红英的小手。过了一小会儿,只见红英的脸色渐渐有了些血色,呼吸逐渐增大,突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见女婴哭出了声,玉虚知道她醒过来了。李家夫妇见女儿哭出声来,重新有了气色,二人是大喜过望,喜极而泣,又再双双跪倒在地,叩谢玉虚:“多谢道长搭救!多谢道长!道长真是生神仙,是小女的再生父母啊!”一通气的多谢,一阵不住的叩头,这时李家夫妻二人都不知要说些什么才好。
玉虚扶起李二郞两人,说道:“不必多谢,今日你我也算是有缘,不过是举手之劳,无须太客气了。此女业已醒了过来,容我再喂她一服惊风散即可。我再开几服药与你,每日煎服一剂,三天就好。”
服过药后的红英,渐渐睡着,听呼吸明显感到畅顺多了。
李二郞夫妇感激之余,却是家穷,实在拿不出什么可报答玉虚道长,二人欲留玉虚用过晚饭再走,玉虚见一则天近黄昏,二则实不想令李家为难,就对二人说:“你们不必客气了!我见今日情形,你那三爷日后怕是会想方设法弄走你女儿的,你们就不要再去赌了,找份活好好去干,不欠他钱,三爷也没你们办法。我是镇外西北罗浮山纯阳观的玉虚道长,你日后有什么事的,尽管来找我,今日天色已晚,我还得赶回去,以后有机会再叙,告辞!”说完,玉虚放下一锭银子,转身大步走出李家,快步往后山的路去赶,留下二郞夫妇在后面追出致谢。
又过两年,整个夏天,东南沿海一带,接连的台风,暴雨成灾,水涝不断,庄稼失收,罗浮山一带,饥民成片,逃离行乞的不在少数。这段时间,到寺庙拜神上香的,不是求安度饥荒就是免除瘟疫。到纯阳观求医问药的,多是得了营养不良和灾后疫症,玉虚也是忙个不停。
这天,玉虚刚好忙完上午来的一大拔求医信众,正走出山门透透气,迎面就见刘大力带着最小的儿子青峰来到纯阳观。玉虚见大力,面黄气衰,身体差了许多,青峰也好不了多少,脸青骨瘦的,营养严重不足。
玉虚见状问道:“大力,最近怎么啦?”
大力叹了一声:“道长,一言难尽啊!现在我们家的农田全部被洪水浸泡,作物全被泡死;去年已经收成不好,今年又无希望,浸泡过的农田,养分都跑掉了,没几年的护养,也是种不了庄稼了。家里几个小孩又小要养,实在是养不起啊。孩子他奶奶抵不住饥饿,上两过月已去世,我们现在是没办法啊,道长!”说到最后,大力眼角的泪水都出来了。
玉虚一听老婆婆已去世,不觉有一些悲伤,想到大力一家现状,也是很担心,就问道:“你们现在怎么打算?”
大力回答道:“家是呆不下去了,没田就没了一切。再这样下去,民心不古,盗贼成风,生活环境只会越来越差。我想举家到外面去投靠亲戚,只是,只是……”
大力像是有些事情难以开口,玉虚知道他一定是有事所求,就说道:“有什么事,你直管说出来,贫道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会答应你。”
听到玉虚道长这么说,大力也就没有什么好不好意思了,既然来了,就说道:“道长,我们这次外出逃荒,带着青峰实在不便,他太小了,我们两夫妇照顾不过来。我想把青峰留要这里,让他长大了就给道观打工,听道长差遣,也算是偿还我们一家欠道长和道观的,你看可否?”说着,大力带着青峰给玉虚跪下了。
玉虚连忙扶起大力,说道:“无须这样,你信得过贫道,就把青峰留下吧,长大了,也不必把他困在这里,由他自己决定好了。再过几年,如果有缘,我收他为徒也未尝不可。”
大力大喜,连连多谢玉虚,并叫青峰给道长叩头。玉虚回到房间,拿了些银两给大力,说道:“你我也是有个缘分,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客气的,你外出,须些银两防身,以后环境好了,再回来不迟。”
大力感动得满脸是泪,一再感谢玉虚的帮忙,留下儿子,心中终是不舍,他一步一回头地离开纯阳观,赶回家收拾家当准备外出投亲。
青峰年纪小,考虑到要找个细心的人照顾他,玉虚就把青峰交给坤宫的女冠去照顾。这样,小青峰留在了纯阳观,开始跟玉虚学道修炼。青峰乖巧聪明,学东西很快,平日又跟大人帮观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深讨玉虚的喜欢。
过了一两个月,玉虚见外面的饥荒并未好转,从到纯阳观来的各式人等,看得出外面环境极其恶劣,人们的生活已经很艰难。玉虚那天的心,不知怎么“咯噔”一下,直感到浑身不舒服,人整天闷闷的服,但一下子又算不出是什么事。当青峰从玉虚的眼前走过,突然给给玉虚提了个醒,他突然就想到了后山市镇的小女孩红英。这样的天灾饥荒环境下,李二郞一家,是否能够度过难关,如果不行,那他们会怎样了呢?这时不由想到李二郞一家,玉虚感到有事发生,决定马上亲自去一趟市镇,看个究竟。
刚到李二郞家那条小巷的巷口,玉虚就听到从二郞家传出的女人哭声:“我们不能这样!红英还小,要卖了她救我们,我不忍心啊。”又听到二郞的声音:“那不卖我们又能怎样?一家五口等死吗?红英以后或许能跟个好主,或许就能生活得更好,跟着我们,那只有是死路一条啊。难得现在三爷肯出这个价,李文李武两个,想卖都没人要,现在女孩还能卖些钱,我就把她给我吧。”
玉虚走进二郞的家,见李陈氏正抱着三岁大的红英,一味在哭,二郞伸手要抱过红英。见到这情形,玉虚也猜出个七七八八了,今年的饥荒,李二郞一家是挨不下去了,家里本来就没点积蓄,又要养三个小孩,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孩子他爸想到了要卖掉女儿来帮助一家度过难关。
这个时候,李二郞看到道长进来,就象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样,绝望中看到了一丝生机,他一把抓住玉虚,说了声:“道长!”
玉虚问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李二郞哭道:“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家里的钱早用完了,现在我也挣不到钱,家里能卖能当的东西都卖完当完了,该借也借了,现在是借也借不到啊,我们已经两天揭不开锅了啊。”
李二郞的女人也哭道:“道长,我们家的情况你是看到的,你叫我们怎么办啊。”
玉虚安慰他们:“先别急,慢慢说,总会有办法的。这里有些钱,你先去给孩子买点吃的吧。”玉虚把银子递给了红英妈。
李二郞对玉虚不住道:“谢谢你了,道长!”
环顾李家,玉虚问道:“你们有什么打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李二郞回答道:“三爷一直想买了红英,趁我现在困难,又提出让我把红英给了他,我原本是想既然我们没办法抚养孩子,就让孩子跟了能养活她的人吧。所以我是打算把红英卖给三爷,卖个十两八两银子先顶着用,再作打算。再不行,我看能不能找家大户人家卖身做长工。”
玉虚听了,说道:“现在这个世道,你一个要养几个,确实不容易。就算真的养不过来,想卖掉了女儿,也要找个好人家才行,你有没想过你这样卖走她,就可能是把她卖到了火炕啊。”
二郞听了,眼泪直掉,他说道:“我们也知道卖了红英,我们就失去了这个女儿了,红英以后的命运,就在买她的人手里;如果是不安好心的话,红英是会很悲惨。唉,我们也是没更好的办法啊,道长。”
李陈氏很快买了些包子回来,三个小孩,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玉虚看到一家饿成那样,也是有些心酸。
见二郞的女人也回来了,玉虚这时就把自己的想法对他们说道:“刚才二郞把情况跟我说了,为红英着想,你们这样是会害了她的。不如这样,你们确实没办法而要把红英送出去的话,信得过贫道,就把红英交给我,由我带她回纯阳观,交由坤宫女冠照顾,有缘的话,等红英长大一点,拜入我门,也好过卖给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而误了她一生。还有,我会给你们一些生活费,度过这次难关。另外,红英在我道观,她还是你们的女儿,你们平日有空,想来看她,随时都行,你们看如何。”
李二郞夫妇一听,喜出望外,夫妻对望一下,点点头。二郞对玉虚道长说道:“道长对我李家之恩,如同再造,我李二郞无以为报;如蒙道长收留小女,那定是小女前生与道长结下的缘,就让小女她长大后为道长所差遣,让她服侍道长,在道观干活,也算是报答道长的一番好心。”
玉虚说道:“无须客气,可能这也是红英与贫道有缘,你们放心,我纯阳观不会亏待红英的。这里有五十两银子,省点的话够你们一家几年生活,千万不要再去赌了,切记!合适的话,做点小买卖;还有,尽量给让李文李武二人去读些书,识字才有前途。”
二郞一个劲地点头,对玉虚在这时候出手相救,他们一家是发梦也没想到,而且这一给就五十两,是他从未有过的那么多钱,他已视玉虚为上天叫来搭救他们的神仙。
虽然很不舍得,李陈氏还是把红英交到玉虚手里,流着泪对小红英说道:“红英乖,听话,乖乖地跟道长爷爷回去,去了爷爷那,一切都要听道长爷爷的,不许贪玩调皮,大了要帮大人干活做事,知道吗?爸爸妈妈哥哥有时间都会来看你,妈妈会挂念你的。”小红英也是很乖,三岁的她知道要离开自己的家,不知是有缘还是懂事,此时的她并没有大哭大闹,只是低声哭泣,点头答应妈妈。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未进门就大声叫道:“二郞!事情考虑得怎样?我钱可是已经带来了,咱们这就立个字据,一手交人一手交钱,咱俩算是各得所需,这可是一家便宜两家得益的事。能出到十两银子买你的女儿,也算我三爷有此善心,你去打听打听,一个小丫头的,这世道,谁还会出这个价!”
三爷边说边跨进了门,冲脸见到的,是抱着红英的道士。三爷一下愣住了,耍着两只玉球的手,也一下僵住不动了,问道:“二郞,这是咋回事?你这是在玩那出一戏?是戏弄你三爷呢还是我时运低,在这碰上个道士!”
李二郞见三爷等不及自己的应承,就已带人来要带走红英,说明他很是看中了自己的女儿,非要得到不可。二郞听到三爷就此事质问自己,有些怯歉地说道:“三爷,那事不好意思,女儿我不想卖了。”
“怎么,变挂了?是别人出的价比人高呢,还是听了什么人的话不卖给我呢?”三爷边说边恶狠狠地盯着玉虚。
二郞怕三爷为难道长,连忙插入两人中间,想分开他们,并解释道:“不是这样,三爷。是,我之前见你说着实喜欢我红英,想带回去养,我家境确实也困难,要抚养她成长已不大可能,我当时有想过答应你。可是我女人,孩子她妈是死活不同意,说早前曾梦到有人托梦说红英日后是会在道观出家,命属道家,我们不能为她作主。今日应验,果然遇到了纯阳观的玉虚道长,蒙他应承收留红英,我们也就当是还了这个愿。”
三爷听了,冷冷一笑:“我不管是真的、编来的还是碰巧的遇上的,我三爷看中上的东西,没那么轻易就给人拿走!事是我先说,人是我先看中,红英今日是归定我了!”
玉虚听到这,道了声:“无量天尊!这位三爷,凡是讲个道理,二郞刚才已说得很清楚,想必三爷不会听不明白吧。”
三爷盯着玉虚,围着他慢慢转了一圈,他恍然大悟地说道:“又是讲道理!哦……我想起来了,两年前,又是你这个臭老道,我认得你了,两次都是你坏我的好事!上一次,我想着红英还小,不妨让他妈再带些日子不迟,反正人还在这。这次可是不同了,人给你带走了,我上哪去要回我的红英!老道士,你回你的破观打你的坐,修你的行去,世俗间的事,还是少理为好。放下红英,你走,咱们好说话;日后,三爷我有机会上你的纯阳观,施舍你几个闲钱几套衣服的,都还有个缘字在。否则,别怪我三爷对你不客气!人,我是要定了的。”
李二郞他们见三爷横来蛮要,一时慌了神,只顾望愣愣地着玉虚和三爷两个,不知如何是好。
玉虚听了,就对三爷说道:“我也依你所言,此事就此罢手,你回去做你的三爷,我带红英回我的道观,咱们他日也好相见,你哪天有个闲工夫上来我处,贫道清茶侍奉。否则,大家伤了和气可不好。”
三爷哈哈大笑:“我说老道啊老道,你都不打听打听,这镇上除了官府我还会给几分面子,其他还会有谁能跟我提条件?!我要的东西得不到,长这么大了,我是头一回碰到。我倒要看看,你这老道有什么本事带走红英!”
说着,三爷竟伸手想直接从玉虚手中抢过红英,他压根没把玉虚放眼里。玉虚左手抱紧红英,微微一侧身,让过三爷伸出的手,右手顺手一带,三爷噼啪的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见两人动起手来,李二郞他们吓得马上躲了进房。门外三爷那几个跟班,见主子与人动起了手,马上拿着家伙冲了进来,围住玉虚。三爷从地上爬起来,见手下已围住了玉虚,他狠狠地叫道:“给我往死里打!注意,不要伤了女孩。”
玉虚也不跟他再说什么,对从四周一通气乱打打过来的刀棍,玉虚根本不放在眼里,他们欺压一下普通百姓还可以,对着玉虚这样的高手,一点威胁都没有。玉虚只是用拂尘这么一挥,叮叮当当几声乱响,他们手中的刀棍,不知怎地就掉地上,接着这一班人是抱着手,呼天抢地的叫痛,有的已经是忍不住在地上打滚。
三爷是吓呆了,他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平日他们都是把别人打倒在地,什么时候会被人打翻的?而且是一瞬间的事。他不知玉虚使了什么手段,还是什么法术,就这样一下打倒了自己一帮手下,三爷站在屋里,已没有了刚才的嚣张,说不出说话来。玉虚盯着三爷,眼光直透他心,看得三爷是心里直发毛。
玉虚说道:“你一生作恶,本不该再留你在世上,念今日是道爷我收红英之日,不想开了杀戒,沾了晦气,但不给你留点记性,你日后怕是记不住我玉虚的话!”说毕,玉虚用拂尘在三爷身上一扫,只听得三爷杀猪的叫起来,他只感到浑身如给针剌,骨头赤痛,四肢抽搐,满脸是豆大的冷汗,人倒在了地上,卷成一团,不停地打滚。玉虚站在屋里,冷眼看着他们嚎叫。
李二郞他们见到这一切,也是吓呆了,二郞走了出来,指着地上的三爷,问玉虚道:“道长,他,这个……”
玉虚安慰二郞,道:“莫怕,死不了,给他点教训,好让他长长记性!”
约莫一柱香的工夫,三爷他们的叫声渐弱,似乎身上的痛苦已消减,只见他们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三爷既惧怕又怨恨地看着玉虚,一时说不同话来,不知玉虚下一步会怎么对付他们。
玉虚冷冷地看着三爷,说道:“我不想我走后,你又来找二郞他们麻烦,今天不给你些教训,你都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现在你别以为身上不痛就没事,我施于你身上的是我独门手法,每个时辰会发作一次,一天比一天痛,得不到我给你的施解,你就这样不停的复发,直到痛死为止。你别指望有谁可以破解我的手法,弄不好,到时候再找到我,我也无能为力了。”
三爷原本还想着找机会报复,一听这话,吓得魂飞魄散,一下跪在地上,叩头求饶:“道爷饶命!道爷饶命!小的瞎了狗眼,不识道长爷爷厉害,小知错了,望爷爷饶了我吧。”
玉虚看着地上的三爷说道:“饶你?可以,不过得有条件!”
三爷一听,马上不住地一口应承:“道爷请说,不管什么,小的都答应你!”
玉虚慢慢地说道:“我走后,你要把二郞的家给打烂的家当重新修整好,不许再找二郞他家的麻烦,否则,下次就没那么客气。”
“行,行!我答应。”三爷一听,连忙应允。
玉虚又说道:“你先不忙答应,我还没说完。”
“是,是,道爷请说!”三爷点头说道。
玉虚继续地说道:“从镇上的后山上我纯阳观的路,近日给雨水冲得已有些破烂,今天我下来看到,大家上去很不方便,等你什么时候带人把路给修好了,就上我纯阳观找我,你身上的痛我自然会带你解除,听明白了么?”
三爷一听,不小的工程破费啊,可又哪敢不从,咬咬牙道:“好,好!我答应,我答应!”说得心是割肉的痛,但也不敢不应承,生怕玉虚反悔,现在他已想马上就带人去修路了,一刻也不敢拖啊。
说完,玉虚也不再理睬他们,带上红英的衣物,抱着红英,走出了二郞的家。出了门,刚走几步,玉虚回过头来,对着从里面跟出来的三爷几个说道:“你们谁也别再想打什么歪主意,否则,道爷我是第一个不放过他!”说着,挥动手中拂尘,对着门口巷边的大石凳,就这么一挥,那么远的石凳,瞬间粉碎。惊得旁边的人目瞪口呆,三爷几个更是吓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见到三爷给吓成这样,料想他不敢给自己再找什么麻烦,又见女儿终于有个好归宿,跟了个本事高强的人,李二郞夫妇二人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而且近期他们家的经济难关,也算度过了,这是他作梦也没想到的结果。虽然女儿离开了自己,但总好过跟着自己大家一块饿死啊,况且,相对卖给三爷之类不三不四的人,送到玉虚道长的道观,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现在二郞他们要盘算的,是家人好好生活。
回到了纯阳观,玉虚把坤宫年长些的女冠叫了过来,把红英交给她们,吩咐她们照顾好红英。这样,红英与青峰一样,从此要在纯阳观生活、成长。好在有个同龄的青峰,红英才没感到孤单,青峰见多了个小mèi mèi,也是高兴得很。不知是两人与道家有缘,还是小孩都容易忘事,他们很快就融入新的环境;不久,这两个小朋友就渐渐忘却了山下的家,也慢慢地把这里的纯阳观当成是自己的家了,玉虚就是他们的家长。
自从青峰和红英来到了纯阳观,玉虚就多了几分心思放在他们两个身上。趁他们年纪还小,玉虚每天教他们一些打坐炼气之法,教他们如何集中精神,如何吐纳,体内如何运气等等,并每天以自己的真气打通二人的经脉一次,运用的真气强度,逐日提升。经过玉虚对二人的自小培练,加上青峰和红英两个都是在一岁左右在自身气歇之时曾得到玉虚真气施救补充,体内的元气,其实已打上太上老君道德纯阳内丹的元气底子,加上玉虚每日不停的真气灌输,自己的吸纳运用,不到一年,青峰红英二人的身体素质,已远超正常孩童,修炼的效果,已达三几年修炼的功效。一年多以后,玉虚式收青峰和红英为徒;其后,又陆续收了几个有资质的徒弟进来,玉虚正式开始了他的心法传授和督促徒弟的修炼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