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是亮亮,像得志了的进士,我声音也洪亮起来,对王莹说:“给,你看吧,看仔细点,认真点,要不要做个笔记,我返回去给你拿一支笔?还小mèi mèi,大惊小怪,亮亮是小mèi mèi?”王莹不说话,估计觉得自己刚才说话有点过分,下了楼才说:“你那么得意干什么,无则加勉,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一样,我还不是为了我们好。”
我一面心里感激亮亮,一面又想这么晚给我打diàn huà干什么,农村绝没有这么晚不睡觉的,一般**点就一片寂静了。王莹还在我耳边说:“你听到我说话了没呀?”我还真没听见,便问她说了什么,她一撅嘴巴,走到前面去了。我想一会给亮亮回diàn huà吧,把shǒu jī装好,箭步上前,把王莹搂住,夜色中她就咯咯地笑。
出来不远,有好几家烧烤店。但这家烧烤店我们常来,老板是夫妻两个,丈夫长的五大三粗,妻子却小巧玲珑,十分不相称,要说他妻子是他的闺女也没人有意见。协调不协调,冷暖自知,我们看到的只是肤浅表面。但是他家的烧烤十分到位。荤素均好吃,晚上吃客也数他家最多,看来我们的口味不刁钻,是契合普世价值的。王莹喜欢吃鸡爪子和鸡胗,我们点了五串鸡爪子,五串鸡胗,另外有猪肉,韭菜,土豆,鲫鱼不等,我边等边看shǒu jī,思谋亮亮为什么打diàn huà。王莹仿佛看透我心,说:“亮亮怎么深更半夜打diàn huà来了?”我说我也不知道,等下给他回个diàn huà。王莹说:“你看过《shǒu jī》没?”我说:“啥牌子shǒu jī?”王莹说:“范冰冰演的。”我心里一惊。王莹继续说:“你不会学那个王守一,把哪个相好女生的名字改成叫亮亮,做样子给我看吧?哈哈。”
我冷汗连连,赶紧对老板喊:“老板,有没有汽水,来一瓶,额,两瓶。”王莹眼睛盯着我,好像认定了她所说属实,见我叫老板要汽水,她说:“我和你说话呢,你难道看上那个老板娘了?”我呵呵笑道:“怎么可能,你这么说就是贬低自己,认为自己不如这老板娘么!”王莹思忖道:“你看过那个diàn yǐng没?”我说没有。
正好烧烤上来了,鸡爪子把王莹的嘴捂了个严严实实,我得以片刻宁静。我确实没有看过那部diàn yǐng,但是我看过刘震云先生的小说呀。我对女人开始恐惧起来,对男人的心思缜密到这步天地,连骗带诈,希望她自己说的是真的,又希望自己说的是假的。开始认识,上心的时候,那么美好,走路吹着口哨,吃饭秀色可餐,时间长了,却想霸占了,没有以前的那份洒脱和自信了。我只是这么想,还不能说出口,说了王莹肯定会说,谁稀罕你呀?但有一点好,说完她就咯咯地笑。
我们吃的满嘴流油,像以前阔人的生活。吃完回家,烧烤店里依然人满。王莹问我:“你说这烧烤店一天能收入多少?”我说:“三千?”王莹说:“有那么多吗?”同时踟蹰,宛然真有那么多。我说:“有吧,生意这么好呢。”王莹说:“我们以后不想上班了,也开个夫妻店吧?”我故意说:“啥夫妻店?深夜自助的那种?”王莹咯咯笑道:“也可以呀,能赚钱都行!”回了住处,我们又算了算这里的房价,我们俩一年的收入,首付款基本要20万吧,我俩手上只有2万,相去甚远,过于渺茫的希望就是一种失望。王莹摸着我的脸,说:“你快加油!我永远支持你!”我们又喁喁情话一番。我却想起忘记给亮亮回diàn huà了,王莹让我明天回电,这大半夜的,打diàn huà有点吓人。
翌日,早上,天晴气朗,惠风和畅。过了十点,太阳像失恋了一般,使劲咆哮,又很热。我打开电扇,坐在厅里的沙发上,懒洋洋的周末小康生活。王莹照例没有起来,头发云一样铺在床上。我给亮亮打diàn huà。问他昨晚那么晚了怎么还给我打diàn huà,亮亮还在睡觉,惺忪地说,昨天晚上又喝多了,和松林,海盛喝了三斤汾酒,三个人都喝倒了,他勉强回了家,有一些心事,想找个人诉说一下,可是总没合适的人,就想到了我,看看时间,已经深夜,怕打扰,又听我以前说城里人睡的很晚,便放心给我打了diàn huà,没想到城里人睡得比农村人还早。说到这里,亮亮就提高音量,似乎要做什么重要的演讲。“你就吹牛吧,反正城里生活我们农村的也无从感受,任你忽悠,哈哈!”
这是什么话?我说,你说话太guān fāng,不想和你聊天。亮亮说,听我诉说一下,可不可以?我嗯。亮亮压低声音说,我现在起床,吃完饭给你说,现在家里人多,不方便。我想肯定和盗墓有关,我本来懒得去问这个事,不想再关注它,想远离它,随便它怎么乱,和我已然无关,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不该那天晚上怀着好奇跟着松林去盗墓现场了。人的想法也是阶段性的,事情如果放到现在,再多利益,我也不会参与,我这辈子不想看到没有窗户的房子,哪怕只有一分钟。
王莹窸窸窣窣地起来,去厕所,出来问我,谁的diàn huà?我说亮亮的。她也坐在沙发上,脸没洗,但充足的睡眠给了异样的鲜嫩和光滑。她问我说,今天去哪里玩?我说,悉听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