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睡梦里见到了王莹。她正美如天仙,在一片墓地里走来走去,我大声喊:王莹,快回来,你在那干嘛呢?她说,你过来!我就走过去,突然陷入一个墓里……
我醒了过来,连忙给王莹发信息,问她到家了没有?她说到家了。我翻出那本《倾城之恋》,看着它,就像看到了王莹一般。我不该把她梦到了墓地里,她怎么能去墓地呢?我大为自责,走出家门,出去看看四周的风景。
那一轮落日,晕晕地醉倒在天际边,就要跌倒在山峦的树梢里,树木萧条,枝桠清晰,土地里泛着世界末日的景象,荒凉荒芜,玉米的茬子无精打采地矗立,似乎倚老卖老,诉说卖弄着一年中结果的不易。
每次回来,风景皆是寂寞,绿翠的时节,我还远在他乡,我似乎永远也欣赏不到家乡杏花的灿烂枝头,也欣赏不到蔬菜瓜果的硕大累累,我只有印象中,柿子树的灯笼,苹果的芬芳,杏子的甘甜。
我和父亲决定家里的地交给松林,松林去挖墓,如果有就分我们家一半,如果没有就此罢休。虽然盗墓在我们村成了透明状态,但是,松林按照职业习惯,还是晚上和亮亮,根民,海盛一起去了,第一天晚上,一无所获。第二天晚上,松林喊我去,我说我不去。松林给的理由很迷信,说是我在外面混的,可以给他们些灵感,反正也无所谓,去了就在一边看着,聊聊天也是可以的。我虽然在周围是煤矿和盗墓的环境中长大,但是这两件事我还真没有参与过,大部分都是听说的,听了松林这么一说,我便想,去看看也无妨吧。
那个晚上,我心情有点激动,好奇心占据了大部分,吃了晚饭,在家里踱步,等着松林来喊我。
我跟着去了之后,就明白我这辈子也干不了这一行。
夜晚漆黑一片,没有月亮,周围死了一般。我们路过一片坟地,其中一个坟我知道,是满福他爹德生的,多年无人守护,坟头长了无数的蒿草,风吹草动,似乎在告诉我们他短暂一声的悲壮。
还有一个坟,松林说是哑巴的,哑巴是光棍国庆的未婚妻,还没娶进门就生病去世了,所以坟墓格外简陋,几块破瓦房乱石头胡乱垒起来。松林喋喋不休地说:“都是野鬼,半夜出来溜达呢,清明出来抢吃的,自己家烧的纸不够,德生还好,有劲,哑巴估计不敢去抢,只好祈求施舍了。满福都好几年没回来给他爹烧纸了,哑巴年年国庆来,说几句话,烧一点纸,我和国庆说,你多烧一点,她在世就可怜,难道你还让她去下面也可怜吗?国庆说,她有吃的有喝的,可怜啥,我才可怜,没人管没人顾的,他娘的,也不知道接济一下我。”
松林继续说:“国庆也是可怜,哑巴起了,他一辈子就光棍未娶,自己赚钱自己花,过得倒也潇洒自在,过年就去他姐姐家里凑合凑合,图个热闹。”我问道:“还有剩下的几座坟是谁的?我一直也搞不清楚。”松林点烟,根民接话道:“我们村的祖先,听说几百年前,两个异性兄弟,一起出来逃荒,一个是松林的李家,一个是我们刘家,李家为长,这是李家的坟,还有一个刘家的坟,可以追本溯源的,都在这里。”
我哦哦哦了几句,我虽然居住在此,祖先上的事情一直弄不清楚。但是也有传说说,我们村是阁老墓的看守人的后代呢。我问松林,亮亮却先说:“谁知道?也许俩兄弟的故事是故意讹传的,为了掩人耳目,避开阁老墓的猜疑,以防被盗,才杜撰了这么个似乎合情合理的故事呢。”松林说:“有理有理,祖先的事情,我们都搞不清楚了,反正放在过去,我们都是一家人,只不过如今枝繁叶茂了,人多了不好弄,做什么事也难以齐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