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道,父亲是因为阁老墓的事而受伤的。虽然村里每家每户都去守护自己的田地,但是,我家的田因为靠近黄沙龟,可能性最大,松林也这么说。所以晚上常常有人去我家地里光顾,白天可以看到整齐的探眼。
这让父亲惴惴不安,他晚上开始去看地,第一天晚上去就和一伙外地的盗墓贼碰上了,父亲打开手电筒,盗墓贼慌不择路,从田埂上哗啦啦跑的不见踪影。后来很多天,晚上没有盗墓贼去我家地里。父亲还是坚持晚上去地里看着,他闷声坐在地头,看星星和月亮,无聊的时候吸一口烟。
富贵家的地就在我家旁边。我父亲和富贵还一起晚上看了好几天,两个人天南海北地聊,时间倒也好打发,后来富贵不去了,父亲便一个人去,他的目的很简单,想守着等我回来,帮他做一个判断。前些日子,父亲晚上就碰到了第二伙盗墓贼,他们个个脸上蒙了黑丝,看着父亲手电筒亮起,不由分说,对着父亲劈头盖脸地打。父亲挣扎,盗墓贼下手重,把父亲打到地上不能动弹。父亲个把小时后才起来,慢慢回到家里,把母亲吓了一跳……
脸上都是血,走路直直的,慢慢悠悠,仿佛风烛残年的老人。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在床上躺了三天了,期间找明辉开了些药,打了点针,些许好转,还没有痊愈。母亲打算给我打个diàn huà说一声,父亲厉声说:“别给凯打diàn huà,一点小事,他知道了还能安心工作?上班弄不好还不是受老板儿的批评?没必要,过几天就好了。”我的突然回来,让父母手足无措,茫然四顾。我听了又气又恨,嫌他们不该参与这个事,但是又没说出口,毕竟事已至此,无法挽回,打人的盗墓贼也不知道是谁,但是既然戴了黑丝,肯定是有备而来,说不定和第一伙是同一批人,说不定是趁父亲受伤期间,把墓挖掉。再说,我自己风尘仆仆回来,不也参与了吗?我怎么能张口去说我的父母呢?在可能的意外之财面前,我不也弯曲了吗?
母亲说完就去了厨房,给我做饭去了。我顿时感到彤云密布,一场大雪即将莅临。为了一个墓,为了金钱,大家已经开始不择手段。我趁母亲做饭的间隙,出了门,去了松林家里。
松林看到我,大为意外和不自然,因为我平素很少回老家,即使回去也很少去他家。我问松林,阁老的墓是不是在我家的地里?松林第二次意外,说他不知道。我说,我和你合作,把我家的地里全部去探一遍,如果有墓,到时候五五分,如果没有,就算了,个各自顾各自,也不吃亏。松林面露喜色,说:“可以呀,你不知道,根民和亮亮,都已经把自己家里的地探遍了,啥也没有。好多村民自己在自己地里挖,那能挖到?”我没有兴趣听这些,回了家。母亲已经做好了闷面,给我端到屋子里,让我赶紧吃。我哗啦啦吃了起来,瞬间觉得母亲做的面条和以前一样好吃,并没有因为我的江南生活而对这面条失去胃口。
吃完饭,我和父亲商量,把地里去请松林探一遍,有墓就挖了,没有墓就算了。这样方能解大家的手忙脚乱。不要一味心思在这上面了,回归到正常生活来,该种地种地,该打工打工。
父亲摇摇头,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对我说:“不能挖。”我不解其意,问为什么,村里天天吵吵,守着自己的地,不就为了这个墓吗?
父亲说:“如果有,更大的麻烦还在后头。我受伤后这几天好好想了一通,墓不管在谁的地里,出土那一日,就是麻烦到来时。”我说:“你说的玄乎,大不了派出所那个大肚子再过来转悠一圈,也问不出个所以然,解决不了任何事呢。”父亲说:“弄大了,有人眼红,就不光是乡里的事了。”我说:“你想通了,还天天去守地里干嘛?还被人打了一顿,真是……”父亲说:“不受伤能想通?老天让你伤了这,就会在那给你点好东西么!”我脑子里也不知道怎么办,村民为了钱,作风是粗犷的,我也无可奈何,我让父亲睡一会,不说了,晚上再说。
我自己也躺下来,太困了,我一下子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