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很晚了,赶快休息吧!”任无涯望见双眼布满血丝的少年,唯有安抚道。
“嗯!”秦羽宸不再犹豫,唯有乖乖地躺在床上,轻闭倦眼。
任无涯一直守候在其身边,生怕他会再次遇上不测之事。因为此地已今非昔矣,仙人能寻找到此,就代表祸患即将降临。而自己又身为一名武林高手,如果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那就真的有点惭愧。所以无论如何,自己都必须这样做。
一片愁云笼罩上空,沧桑依旧,烟波冷月藏。原本开始陷入沉寂的村庄,却无端传来了阵阵筝声,如泣如诉,如哀如怨,令人感到凄然。
对着门前的清溪,一位生得美丽动人的少女轻坐在此间,顺着潺潺的溪流,听着叮咚的水声,却没有月影的映照,所以显得有些不自然。不过还好,村舍的灯火光格外明耀,还能勉强照亮此处。
“风潇潇,夜寂寂。此生无缘到仙乡,叹九洲烽烟看不惯。望清溪花开已烂漫,却人罹难。悲家国事多艰,落絮香衾冷。筝声夜诉南来雁,心许力挽狂澜。旦夕与乡亲相处,五载形影情何限。”
少女身穿一袭淡huáng sè的衣衫,上面只绘画着几朵淡雅之花。不显半点妩媚妖娆,反而显得淡素娥眉。那一双深锁在春山中的柳叶眉,以及含**语的秋波,更是令人爱慕与赞羡。绝世的仪容衬着淡素衣装,如同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又如同芙蕖出绿波,皎若朝霞放。只可惜此际已夜沉沉,没有人会投来痴醉的目光。
芊芊十指处在挑弄着银筝,红唇微微一启,吟唱着无尽的哀音,如杜宇啼红泪般凄零。琴弦冷,声声慢,加上漫袭而来的秋风以及丝丝的飞絮,倍感寒冷。
虽然如此,少女并没有回去的意思,也没有冷得瑟瑟发抖,尽管她衣襟单薄。
不知为何,秦羽宸的到来后,少女就变得很多愁善感,虽然往昔的忧怨事已过去了五年,但直到现在,好似在眼前发生的一样,心中很难受。
“到底是谁呀?半夜三更还在弹奏这些亡国哀音!”在房屋内织布的秦花花抱怨道,对此感到很不满。
原本白天所发生的事已经让她内心很沥乱了,再加上此时又传唱出阵阵哀音,更让她感到意乱心烦。随即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推门而出,看看此人到底是谁。
“哎呀!荧枫呀!这么晚了你还不睡,竟然还留在此间吟唱这些亡国哀音,人家听不惯的。”秦花花走到少女的身旁,无奈地笑道。
“唉!花花,所谓曲诉心声诗言志,你看远方哀嚎遍野,我只是觉得愁烦嗟!”秦荧枫随即站了起来,挽起素袖,面带愁容,直指那远在天边的山岭。
“荧枫,这又与我们何关呢?”秦花花望来望去也看不出远方有何异样,再加上罹难又不在自己身边发生,觉得事不关己。
“只怕有一天烽烟会漫卷而来,降落在我们身上。”秦荧枫深深自叹,心中有些畏惧。
“哎!你刚才说‘此生无缘到仙乡’是什么意思呢?难不成你见过仙人?”秦花花突然问道,觉得此话很令人惊讶。
“唉!这已是五年前的事了,休要再提咯!”秦荧枫柳眉伏低,十分心怆。
“荧枫,要是我们做了神仙呀!就可以腾云驾雾,斩妖除魔,还不用在此捱穷受苦,你说这样该多好啊!”秦花花异想天开地笑道,对未来充满了向往。
“飘飘天宇静,仙人到尘寰。天宫苦云深,不得见笑颜。”仰望着碧天,秦荧枫吟唱道。“花花,充满束缚的生活,并非是我们的向往之地呀!”
“神仙有什么束缚呢?飞天遁地,无所不能。荧枫,你一定是想多了吧!”秦花花反问道,觉得对方的说法很荒谬。
“仙人要骈弃七情六欲,不能跳出青莲界,心比木石情如冰,相思美景化幻影。花花,你真的希望你是冷酷无情之人吗?”秦荧枫语重心长地解释道。
“荧枫,你看我的样子,还哪有什么相思情爱而言,我已生活在秦家村十八年了,有谁会像粉蝶过东墙一样偷看我一眼。”秦花花低头凝望着自己的身材,哭泣道。
“这个嘛!还是要看月老的红线是如何牵的了。”
“唉!我此生注定嫁不出的了,还不如化身做神仙,愿永留上界。”
“花花,你还这般年轻,又何须担忧呢?”
“荧枫,你不同。你拥有天姿国色,并且聪明过人,三千宠爱在一身,而我却门前冷落车马稀。”秦花花自嘲道,觉得很讽刺。
“花花,你可要知道,甚么神仙岁月,虽然福寿无边,但天宫深处依旧冬寒春冷,在那样的地方,你一定会感到孤寂的。”秦荧枫淡淡然地道,觉得这位天生肥胖的少女很傻。
“我不管,反正我要修仙!”秦花花一脸坚决,语气执着地道。
“众人同饮一江水,砍柴同上隐云山,三更织布换散钱,捱穷受苦应自乐。虽然我们的生活并不富裕,但你应该要知道,我们相处的快乐时光。”秦荧枫感叹道。
“难道你要我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吗?你修得一身好法术,而我却只有三脚猫功夫,这种差别,你体会得到吗?”秦花花洒着泪,痛哭道。
“这”秦荧枫顿时很苦涩,不知该如何劝说。
“或许当年你沦落到此间,应该也是被迫无奈吧!要是九洲一片胜平,你也不会在此受苦。”
“花花,夫子言传身教,你要时刻谨记呀!烽烟未靖,罡风仍劲,报国之心不可无,但莫学春蚕作茧,更不应贪图富贵。”秦荧枫满怀好意,继续劝解道。
“啊?你说我贪图富贵!难道终日三餐不饱那就好吗?”秦花花有点不悦,随即反驳道。
“君子爱财,也要取之有道。更何况,以这样的世道,还怎能丰衣足食呢?像我们这样的生活,已经让人感到无比垂涎了,其他的事情,你还有什么好奢望的呢?”
“你口口声声地说要血洗家国之仇,难道我修仙有错吗?像我这般模样,恐怕只会成为战场上的笑话。”秦花花登了登衣衫,顿觉很无奈。
“修仙纵然没错,但你认为那些高冷的仙人会看得起你一眼吗?”秦荧枫直言道,却亦是事实。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只要能讨好那些仙人,在他们面前献尽殷勤,我就不信他不教我法术!”秦花花顿时挺了挺胸,表现得信心满满。
“你说‘女为悦己者容’,那岂不是要去做那些下等之事?花花呀!我们虽然穷,但不能忘却家仇国恨。更何况,你这样做会显得很没有骨气!”秦荧枫十分惊讶,想不到秦花花竟然会有这样的意向。
“切!难道别人连眼尾也不看你一下那就很好吗?”秦花花很生气,认为秦荧枫是在与她作对。
“花花,想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那万万不可呀!”
“有什么不可以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果自己连一点本事也没有,那才是真正的节堕。”秦花花大嚷道,执意认定自己的观点。
“你可否知道,人要当自强固然没错,但无涯哥哥曾经说过,要走正途。不该为了修炼而步入仙魔之界。不是我们的地方,就不应该去。”
“哼!说来说去,都是你说得对,都是你的无涯哥哥说得对,而我说什么都是错的。”秦花花大喊道,因为她已再找不到理由来辩驳,唯有转身离开。
“花花,花花”秦荧枫看见对方愤怒,自己的内心也很难受,却无法唤回离去之人。
随即心中一苦,带着满腔哀伤。两人原本是一对薄命红颜,但如今却为了一些事而争吵,秦荧枫为此感到很苦涩。滴滴雨泪潸然而下,并且不断地在幽咽着。
“花花!”任无涯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沉声道。
“哦!无涯哥哥。”两女同时叫喊道,脸上都带着满满的欣喜。
“花花,你若真的想修仙,那可以到村东的青松林里去找,最近有一位仙人留在此间。”任无涯直率地说道,并没有半分劝说之意。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秦花花不再犹豫,随即快步跑向青松林。
也许是她对修仙的**太强,使她失去了理智,宁愿舍弃一切也要去追求。
“无涯哥哥,你为何要欺骗花花,她也算是我们最友好的人呀!”秦荧枫上前问道,对此感到疑惑。
“我说的可是真话,并无半句虚言。人各有志,你总不能阻拦吧!”任无涯背靠双手,严肃地说道。
“可花花年纪尚小,她的话你不要当真啊!”秦荧枫急忙解释道。
“她今年也不小了,应该有自己独立的想法,所以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唉!希望吧!”秦荧枫无可奈何,唯有不再多说。
一阵凉风吹过,使这位淡素衣装的丽质少女咳嗽了两声,所谓弱质纤纤柳,怎禁得冷风夜露浓。
“荧枫,你怎么了?不会着凉了吧!”任无涯搂紧了对方的弱柳腰,柔声问道。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而已。”秦荧枫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倦眼。
“以后深夜别再出来了,真让人操心。还有,秦花花的事你也别管了,人家又不是小孩子,用得着你去理吗?”任无涯一边抱着少女回去,一边假装嗔怒道。
“但是”
“好了,别再为这件事纠结了。你看,弄到大家都不开心,值得吗?”任无涯责怪道,心痛这位多愁伤感的少女。
“无涯哥哥”秦荧枫含**语地凝望着眼前的俊男子,痴心若醉情怀渐乱。
素面相识时,秦荧枫只是对任无涯有些好感,而没有到那种百般不舍的地步。但随着这段时间的旦夕相处,她猛然发现,自己已经爱得深不可拔了。能得到一个男子的爱,是多么难得。更何况,这还是一个才貌双全的翩翩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