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荧枫扬了扬衣衫,卷着一阵香风,芬芳扑鼻,在此际蔓延开来。昔日脸上的笑容早已全抹掉,只有无尽的哀愁。尽管如此,她那双愁怀恨锁的柳叶眉却楚楚动人,惊看一眼,如同蟾宫仙子降世般迷人,熠熠生辉。
“面对虎狼舞,心为故国歌。”少女对着眼前的苍穹碧野自语道,仿佛这座座铁青的深山就如同魔教的妖魔一样。
随即挥起了这一袭淡素衣衫,吟唱着声声哀怨的故国之歌。她淡素峨眉犹艳绝,早卸钗环与艳妆。这一晚她没有身披桃红粉嫩的衣裙,也没有浓抹脂粉,反而身穿一袭月白色的罗裙,显得不染俗尘与清冷高贵。
原有的烂漫清纯已不复存在,显得如同仙家一样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奔放。稚嫩之气也被洗涤了不少,变得成熟稳重。只见朱唇微启,那令人潸然泪下的亡国哀音就在此际蔓延开来。
“嗟倩女惦念亡国事,羽扇难摇繁弦难入耳,歌衫掩我泪垂。身处异邦羞愧献媚,却偏装欢笑献媚,只有芳心一似白玉,永系故土思。见玉佩念前尘事,百劫愁怀难忘盟誓志,复国兴邦定有期,盼烽烟铺天盖地,我秦荧枫喜看着,魔教锁魔窟捣成废墟!”
对着冷风冷雨,秦荧枫舞动着月白色的衣袖,独自在夜风间吟唱,无论是野山荒川处的豺狼野兽,还是隐云村的众人,都无端垂下泪眼,十分凄怆。
秦羽宸倚在木柱上,静听少女的哀音,不知为何,这恰似真的一样浮现在自己眼前,不忍直看。即便随意一听,也倍感凄凉。伴随着阵阵的冷风,无情地袭向一腔幽咽的少女身上。
尽情地歌舞一番后,秦荧枫已经感到很疲惫,但内心的抑郁却释放了不少,柔弱的身躯不禁得风雨交煎,竟然无端轻闭双眼,一副飘摇欲倒的样子。
“荧枫,你怎样了?”却在秦羽宸准备上前掺扶之时,任无涯突然出现,紧紧地搂住了眼前的少女。
“无涯哥哥,我”秦荧枫一脸羞愧,幽咽道。
“你的事我知道了,我不会嫌弃你的。”任无涯柔声道,令人感到内心很温暖。
“无涯哥哥,谢谢你。”秦荧枫深感欣慰,随即便晕倒在对方的怀抱中。
“唉!可怜的丫头。”或许是自己有过类似的经历,所以任无涯并没有带着有色眼光去看待对方,反而对此赋予了深深的同情。
“无涯大哥,荧枫姑娘就有劳你照顾了。”秦羽宸走上前,淡淡地道。
“嗯!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你也别熬夜了,好好休息吧!明日继续习武哦!”任无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微微笑道。
“嗯!”秦羽宸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往屋内。
任无涯带着秦荧枫回去他的住处,而秦羽宸则留在此间,毕竟人家一个女孩子,还没有婚嫁,自己照顾她并不是最合适的。为了避免众人误会,也唯有这样做了。
“砰!”
一声清脆的声音在此际响起,原来正是秦荧枫腰间的玉佩掉落在地上,秦羽宸本想捡起来物归原主,却料不到两人已不知所踪了,唯有等明日见面再归还了。
“好洁白的玉佩呀!”秦羽宸细细地抚摸着,一股冰凉由掌心处往身体内沁。
细细地凝望着这一块玉佩,也许是长年佩戴在腰间的缘故,早已沾染了点点的少女芳香,又或许是岁月已久的缘故,玉佩上的色泽已发生了些许变化。尽管这样,仍然没有被秦荧枫所冷落。
看来仙人都是冷血的人物,竟然能随意地冷落一名百劫之身的少女,而这块玉佩,或许就是仙人离别前所遗留下来的。
白壁虽已系赤绳,但彼此间的感情却没有因天意而再牵上半点关系,反而人杳杳,草芊芊,不知去向。
秦羽宸把玉佩细放在桌面上,在烛光的照耀下,似乎看到了月中的丹桂,又似乎看到了蟾宫仙子,凝望白玉,眼前仿佛漂浮着淡淡云雾,使人引起无数遐思。
正当吹熄蜡烛准备睡眠之时,窗外刮起了呼呼的狂风,比刚才的冷风更猛烈。这种气象,的确有点异常。
“奇怪了,为了秋风会如此猛烈呢?”秦羽宸有点不解,但心中莫名慌了慌。
“呼!呼!”
一阵冷风卷席而来,把桌面上的蜡烛吹熄了,原本由此散发而出的光芒,顷刻堙灭,迅速被黑暗所取代。
“这”秦羽宸迅速收起桌面上的玉佩,将其系在腰间,并且躲在一旁,细细观看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嘎吱!”
木门无端被推开了,但只见空荡荡的一片,偶有丝丝云雾在此间腾起,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糟了,不是撞鬼了吧!我秦羽宸生平不作歪心事,夜半敲门又何必惊呢?”秦羽宸深深地吸了口气,继续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一道白影从缭绕的云雾之处走了出来,只见他脚踏虚空,如同漂浮在半空的一样。此人一袭素白的长袍,在秋风间飘扬。脚着月白长靴,如同经过霜雪洗涤后一样,不染半点污垢。腰间紧系一条淡白的腰带,让这身躯完全显露出来。
一头飘逸的长发,梳理得十分别致,加上额前的丝丝细发,显得无比洒脱。看来者的模样,仙风道骨,超凡脱俗,不似传说中的鬼魂,而更似九重天阶上的仙人。
由于此际比较黑暗,因此未看清来者的面容。但秦羽宸的内心仍未安稳,还如同海浪一样澎湃起伏着。
“呵呵!少年,本仙人终于找到你了。”眼前的白影随手一挥,桌面上的蜡烛瞬间被点燃了,黑暗立即被驱散,光芒再次笼罩在此际。
但放眼望去,房间内空无一人,只剩有这道人影孤零地在此间。秦羽宸十分害怕,害怕魔教之人来索命,因此躲藏到最幽暗的角落里去。头也不敢抬,生怕对方那双厉眼扫来的狰狞目光。
白影并未离去,因此他一定知道屋内有人,只是躲藏起来罢了。
“呵!少年,你不用害怕,我是仙人,我不会伤害你的。”白影柔声道,听来不似魔教之人。
“仙人?这怎么可能?”秦羽宸并未敢相信,因为秦荧枫与任无涯的话自己还依稀记得,他们岂有那般容易露面呢!
白影眼见劝说无果后,便扬起衣袖,产生了一圈圈风卷,把秦羽宸附近的障碍全掀倒,与此同时,这位黑衫少年的轮廓就显现出来。
“别杀我!别杀我!”秦羽宸也来不及细看前者一眼,一边后退一边恳求道。
“你放心,本仙人不会伤害你的。”白影轻笑道,语气极为和蔼。
秦羽宸缓缓地抬起头,瞟了前者一眼,发现其面目并非想象的那般凶恶,随即松了口气,低声问道:“你真的是仙人?”
“当然了!”白影坚定地道,表现得信心十足。
不经意地细看其一眼,的确与仙人并无区别。其容颜十分年轻,果然是玉树临风,显得飘逸潇洒。加上这一身的衣装,更是风度翩翩,风流倜傥。脸带和谐的笑容,令人感到不再俱畏。
“我只是一名村野凡夫,不知仙人趁夜到此,有何指教?”秦羽宸恭敬地拱了拱手,真挚地问道。
“既然这样,我就开门见山了。今夜到访,其实是欲想收一徒。”仙人踌躇了片刻后,方才道。
“你想收徒就到武林中去找,这种穷乡僻野并没有身怀仙根之人。”秦羽宸直言道,随即摊了摊手。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家伙。”仙人在心中道,觉得此子非凡聪慧。“本仙人要是说你有仙根,要带你飞度重阶,你可否愿意?”
“我”秦羽宸本来很欢喜,因为这实在是一件令人垂涎的事情,多少人渴望成仙也未能偿夙愿,最终还是一坯黄土赴黄泉。
但秦荧枫的经历自己仍未忘却,任无涯的叮咛仍在耳边回响。并且在这瞬间,一丝往昔的记忆闪瞬而过,使自己顿时泪流满腔,脑袋发出了剧烈的疼痛。因为在前世,是自己的导师重伤自己,从而带着冰冷的心跳下了天柱。回想起这一幕,秦羽宸心中已有了明确的dá àn。
“我不愿意!”秦羽宸大喊道,瞬间变得异常激动。
“你!多少人想化身成为神仙也无法可办,而你能有登临仙界的机会也要放弃!真是莫名其妙。”仙人十分不满,随即嗔怒道。
“我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我何须要这般挖苦自己?”秦羽宸继续大嚷道,身体渐渐往后退。
“你!哼!既然你不想飞度重阶,那就继续留在此间浪迹吧!”仙人怒甩袖袍,化为升腾的云雾,消失在此间。
仙人的脚步刚刚离去,族长就带着众村民闯了进来,望见一片狼藉的房间,以及激动不已的秦羽宸,于是便担心起来。
“呼!原来是族长。”秦羽宸的内心有所平伏,带着几分敬意,轻声道。
“羽宸,你没事吧!荧枫呢?”族长焦急地问道,并且掺扶起坐在地面的少年。
“我没事,族长不用担心。荧枫姑娘有点不适,由无涯大哥来照顾,所以他没事。”秦羽宸喘着粗气,解释道。
“哦!那就好。”族长的心头巨石也随即陨落了,因为众人都没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回事?为何我们听到你大呼小叫的?”
“刚才有好像白影的人物漂浮在我面前,不过应该是个噩梦吧!你们进来后就消失不见了。”秦羽宸吞吞吐吐地说道,对这件事有所隐讳,因为自己不希望此事而让村子发生sāo luàn。
“哦!原来是这样。要是你一个人觉得害怕的话,可以叫那无涯小子来陪你,他可是武林高手哦!”族长讪讪笑道,对其充满了关怀。
“噩梦而已,又何须劳烦无涯大哥呢!”秦羽宸婉言拒绝了,并且挥了挥手。
“既然没有别的事,那我们先回去了。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及时通知我们哦!懂了吗?”族长和谐地笑道,摸了摸对方的头。
“嗯!谢谢族长!”
“好了,我们回去吧!”族长随手一招,众人便井井有序地离开了此处,各自回到自己的住处。
秦羽宸十分慌张,立即把门窗锁紧,生怕刚才的那位仙人再来到访。因为在这世上,仙人也不比妖魔好得多少,他们也是很冷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