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村口,就传来了一阵阵温柔的女子呼唤,十分甜蜜,充满了无尽的关切。
眼前的少女一袭粉红的衣裙,在秋风的吹拂下微微掀动,恰如万千的彩蝶在飞舞。一颦一笑间,恰如羞花闭月,沉鱼落雁般美态。白雪冰肌衬艳妆,红唇贝齿桃腮面。三千青丝如柳絮般轻盈,如柳枝般柔嫩。仿佛月中仙姬降世,美态生辉。
“无涯哥哥,羽宸,你们终于回来了。”少女满脸欢喜,面泛红霞,一头栽进了任无涯的怀抱里。
“荧枫,最近应该忙于婚礼的筹办吧!”任无涯轻声道。
“嗯!姥姥总是要我忙这忙那的,搞到我都没时间四处玩了。”秦荧枫略为不满,抱怨道。
“等我们大婚后我就带你四处游玩。”任无涯安慰道,双手轻轻地抚摸着对方的秀脸。
“唉!无涯哥哥,烽烟铺天盖地,我们还能去哪呢?”秦荧枫叹息道,极为无奈。
“目前来看,我们还可以游遍大洲之南。”任无涯微微笑道,显得温文如玉。
“嗯!无涯哥哥,你不许食言的哦!”秦荧枫点了点头,秋波处饱含深情。
“当然了!傻丫头!”任无涯搂紧了秦荧枫,任由温热四处扩散,爱情之火在此间燃起,驱散了萧瑟的秋风。
“时候不早了,我们赶快回去吧!族长会担心的。”望着深深拥抱在一起的两人,秦羽宸随即说道。
“嗯!”两人点了点头,于是便携手走往村庄深处。
众人都忙于婚礼的筹办,暂时没有闲情逸致去关注外界的事,男耕女织的生活,仍然如此。
这一晚众人没有欢聚在一起,而是各自忙碌,三人互相叮咛了一番后,便各自回去。
秦羽宸暂住在秦荧枫的家中,虽然彼此间没有多大的感情交集,但也算是合得来,因为双方都不是那种图谋不轨之人,加上原有的乡村纯朴气息,更使得气氛十分融洽。
秦荧枫虽然喜爱把自己打扮得娇俏高贵,却没有千金xiǎo jiě的娇纵刁蛮,也没有浓烈的乡土气息。那种由里到外散发而出的气质,能深深地感受得到。
各家各户开始炊烟袅袅,与此同时,天色已经黑透,淡淡的明月拔开了乌云,散发而出的光华透过稀疏的青松,如同银河倒泻一样,笼罩在这片安宁的村庄上下。
“姑娘,我来帮你吧!”秦羽宸走到炉灶旁,微笑道。
“羽宸,我自己来就行了。”秦荧枫轻轻笑道,甩了甩香肩。
“姑娘,你何须客气呢!我什么都会做的,你要是觉得累,就先休息片刻吧!”
“不用了,你每天跟无涯哥哥一起修炼,也很辛苦吧!这些琐碎之事,我自己来就行了。”
“要是你有需要帮忙的,就通知我吧!”秦羽宸拍了拍胸脯,表现得很有担当。
“嗯!”秦荧枫保持淡淡的笑容,却十分惹人动情。
隐云村并不是很大,只是被无尽山峰所围绕的村庄而已,又或者说,此地坐落于谷底。
房屋稀疏无几家,隐云村的人口并不是很多,每家每户有着一定的间隙,但相距并不远,总算能有个照应。
对着今夜的明月,感受着秋雨秋风,秦荧枫独自凭在栏杆上,双手托着香腮,遥望碧霄南来雁,心中却沥乱如麻,虽然大婚将至,却仍然有着一腔解不开又抹不去的心事。
“姑娘,你没事吧!看你愁容满面,似乎有着不少心结呀!”秦羽宸走上前,关切地问道。
“其实我的事,没有人知道,但又不能讲出来,你说我是不是在自作自受?”秦荧枫捋开额前的青丝,自嘲道。
“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处?”秦羽宸有点不解,于是问道。
“你知道我的身世吗?”
“你不就是秦家村的人吗?”
“呵!要是我只是秦家村的人,就不用这般了。”秦荧枫继续依靠在栏杆处,头也没有回。
“那你是?”秦羽宸一脸疑惑,好奇地问道。
“你只需要看一样东西就会明白我是谁。”秦荧枫神秘地道,随即转过了身,面向前者。
随即缓缓地抬起了玉手,摆动着芊芊十指,一束金黄的火焰缭绕其上,其温度尤为炽热。
“这姑娘,你这是?”秦羽宸惊叹不已,不禁咂了咂舌。
“火焰!货真价实的火焰!”秦荧枫保持淡若,微眯着眼,笑道。
“你你是仙女?”秦羽宸细眼望着眼前的少女,惊愕地道。
“呵!我并非是什么仙女,只是曾经追随过高人修炼仙系法术而已。”秦荧枫苦笑着摇了摇头,无比天真烂漫。
“哦!原来是这样。”
“我要是仙女,早就凌驾于云雾之上,长风展云旗,凌波驱龙鱼,众仙相随,又何须在此间碌碌无为呢!”秦荧枫脸带苦涩,透露出点点的羞愧。
“那指教你的高人应该是一位仙人吧?”
“或许吧!她倾授了我一些法术,但我也只是掌握了一些皮毛功夫。想与凶魔对阵,还差远了。”
“那仙人去哪了?”
“仙人嘛!唉!在那无尽的霄汉中。”秦荧枫直指那郎朗明月,嘲讽道。
此刻,少女不仅经沥乱,还心绪乱,望着巷陌之处,朝看绿苔染,晚看残红垫,隐云村虽如同人世洞天,虚掩其门飞鸟旋,每一步都是青青绿草,但并不是少女的所望之处。
少女十分凄然,虽然人人羡慕自己貌似桃李艳,却身世悲酸,遭战乱复何言,又不能似男儿立志鹏程远,建功不负好华年。更不能戍边守疆英勇为国邦,女子有志难如愿。
春归去,花凋谢,罡风恶,新枝嫩,飞花片片舞散风前。却在这时,云雾层层叠起,深深地笼罩在此际,把皎洁的明月也遮掩了。
秋雨秋风就在这时掀起,落絮凝聚着寒露,变得非常冰冷,无情地落在了两人的身上。而此时两人却衣衫单薄,更何况秦荧枫是女子之身,怎禁得冷风夜露浓。
“咳咳!”秦荧枫泪盈眼眶,并且伴随着几声咳嗽。
“姑娘,天气冷了,我们赶快进去吧!别着凉了。”秦羽宸急忙取了一件衣衫,搭在了对方的身上。
“不用了,我想出来透透气。”秦荧枫挥了挥手,不肯进屋。
“碧空朗月有路到仙乡,永别却人间万千魔障。在凌霄,雾锁烟封里,虽孤寂却无尘壤。”秦荧枫挥动着衣袖,十分伤感。
“姑娘,你没事吧!”望着对方怪异的举动,秦羽宸有点慌张。
“你知道吗?我以前落难的时候,曾经沦落到挥弄歌舞衣衫的地步,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魔教。所以你应该知道,我为何那般愤恨与无奈了吧!”秦荧枫挥泪道,心灵已严重受创。
“这”秦羽宸很苦涩,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像我这种曾经落魄到堕入风尘的女子,有谁还会看得起一眼。”秦荧枫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啼痕早已湿尽薄胭脂。
少女不断地哭泣,不断地苦思,过去的往事历历在目,犹如噩梦一样萦绕在心间,显现在眼前,无论如何也不能忘却。
她曾经出身在大户人家,是名门淑女,千金之躯,白发堂前不知有多少王孙公子。可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知有多少俊彦美男拜倒在其石榴裙下。往昔是那般风骚,家中尽是白玉字画。
父亲是朝中的大官,体恤百姓,官清廉,素贫俭,淡薄名利胜乐天。这本来是无忧的生活,却在十八年前的变故,魔教摧毁了她的家园,一朝之间从千金娇躯变作落难歌女,从衣食无忧变得捱穷受苦,并且从京城处沦落到各地,受遍世态炎凉。
在逃亡的路上,她意外遇到了一位仙人,并且从魔掌中将她救了出来。或许是看她可怜的缘故,于是便倾授了她一些防身的法术,直到如今,这些看似简单的法术,秦荧枫还铭刻在心间。
但自此之后,这位仙人不辞而别,远道而去,从此便销声匿迹。或许飞往了九重天阶,或许浪迹天涯,或许遁迹水云深处,种种可能,让这位柔弱的少女再次受创。
短暂的相会瞬间闪逝,那道仙风道骨的身影不复再现,那位充满崇敬之意的恩师不复再听。秦荧枫伤心欲绝,一路南下,飘荡到不知何处。真是缥缈间往事难认,百劫唯怨仙风成幻影。
一路上,她路过了无数个城镇,无数片村庄,但也只是随意地停留瞬间,因为这些地方,并非是秦荧枫的向往之地。
不知经历了多少劫难,她终于漂泊到这片世外桃源,也就是隐云村这片绿岛。这里居住的并不全是村野凡夫,而是有着不少奇人隐士遁迹在此,他们都不是孤清高冷之人,因此与秦荧枫的关系甚好。
这里处处尽是佳境,如同海上连太平,有种飞越重阶的感觉。又如同似真似梦,令人陶醉。
当时秦荧枫还是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小姑娘,天真无邪,烂漫无知,若不是有着姿色与技艺,恐怕也没有本事生存下来。她自幼苦习歌舞与礼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得隐士高人教诲熏陶,所以她也明白众人之意,就是要认清世局时难,并且以身抒国难。
“姑娘,你的经历实在是太堪悲了,我也感慨不已。”秦羽宸感叹道,觉得眼前的这位少女果真不一般。
“这件事只有你知道,连无涯哥哥也不知道,所以请你帮我保守秘密。”秦荧枫哀求道,怕当年的苦事泄露出去,惹得新人心生不满。因为她是看在秦羽宸单纯的份上,才肯诉说出来的。万一被人知道,流言蜚语必定会成为她的沉重打击。
“嗯!我会保守秘密的。”
“谢谢你!”
“姑娘,你何须这般客气呢!”
“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嗯!”秦羽宸不再多言,径直走往房屋内,但还是紧盯着少女的一动一静。
倚在栏杆处的少女,带着一副愁模样,不慌不忙地从腰间里拿出一块玉佩,紧紧地握在手中,满眼泪垂,潸然地滴落在这块洁白无瑕的白玉上。
经过多年的风尘,这块玉佩依旧晶莹剔透,还折射出几分光泽,与溶溶的月色可以堪比。
“仙人,你说过,见玉佩就如同见你,但我至今仍未再看见你的面容。这五年间,我都一直珍藏,看来这一切,都只会化作空有的蓬莱幻影。”秦荧枫满腔哀伤,不知为何仙人会不辞而别。
“我曾几度被迫山穷水尽,也没有把玉佩典卖。我曾几度陷入生死关,也没有对你呼唤。而你却无情地抛弃了我,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注定啊!”秦荧枫仰望着天际,凝视着愁云遍野,苦苦哀怨道。
“人人说仙家无情,看来果真不假。呵!不知仙人究竟在何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