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大半夜,鱼肉乡民、欺压良善的土皇帝雷豹子被浸猪笼,村民们感觉心头洋溢着的胜利喜悦,从来没有今日之痛快过,既目睹了王寡妇赤身**的风情,又有亲手报仇解恨的惬意,这成为今后很长时间内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众人打着火把,开始散去。但是三位族老并未离开,他们肺都快气炸了,那几十年来在族中一言九鼎的威望,笼罩头顶德高望重的光环,全都被一个黄毛小儿几句话砸得稀巴烂,让他们有种哑巴吃黄连的窝囊,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他们低头嘀咕了几句,然后族长萧仁远面含愠怒,目光寒芒毕露地站起身宣布:
“黄口小儿萧秋寒,目无尊上,狂妄自大,妖言惑众,扰乱族会,以祖宗家法,现将其一家逐出宗族!”
这个宣布来的突然,让全村人吃惊不已,大多人感到三个长老度量实在太小,还和一个孩子计较上了!及时处罚,也不必将全家逐出宗族啊,这太重了!
萧秋寒对这个处置结果,早已是预料之中,但是他却毫不在意,自己是后世穿越而来,什么宗族观念在他眼中全是狗屁,自己除掉雷豹子的意志坚定不移,得罪这三个老东西也无所谓!
只是难为了父亲萧大河,他是地道的传统农民,朴实忠厚,对宗族观念根深蒂固,原本被家里过继出去单立门户,已经及时失落,现在又被逐出宗族,让他感觉自家如同丧家之犬,完全没有了归属感。
被逐出宗族,便意味着以后与整个宿仙村的萧氏团体一刀两断,这一脉的祖宗排位要从祠堂内移除,家庭成员也不得入族谱,萧家大小节令举行的祭祀、祈祷等宗族huó dòng无权参加,宗族之中的公共资源、财产、福利无权享受,若是受到外族欺凌、起了纠纷、官司,不受本族保护,本族也不会再出面主持公道,斡旋调解……
总之,被逐出宗族,就是彻底失去宗族团体的保护和利益,自生自灭,要知道在古代各大小宗族,形成了一个个利益团体,离开了家族庇护,生存状态将一落千丈。
古人将逐出家族视为奇耻大辱!
萧大河掉了魂一般打着火把,照着一家人往回走,刚走几步迎面撞到自家的亲爹萧洪福,只见他满脸皱纹,冷冷地瞥了萧秋寒一眼,痛心疾首地叹息一声说:“大河啊,不是我说你!你这个逆子,该好好管教一番了!傻劲上来,跟鬼魂附体了一般,连族长都敢讥笑顶撞!无法无天……这回你们被逐出宗族,我都为你们丢脸!”
萧大河被戳到痛处,满口苦涩地说:“大伯教训的是!”
跟在老爷子萧洪福身后二伯父,觎起眼珠子,看萧秋寒的双眸如同看一头怪物,拿着破扇子几乎点着他的鼻梁,阴阳怪气地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刚才人群之中,我劝你住口,你恨不得在你二伯脸上吐口水!现在倒好了,千刀揍捅进在驴**——知道啥是疼啥是痒了吧?被逐出宗族!这是宿仙村百年未有之奇闻!伯父佩服!”
“侄儿惭愧,令伯父佩服实在不易!”萧秋寒装疯卖傻,嘴角漾起一丝纯洁无邪的笑容。
萧洪福头摇得如墙头草一般,这孩子简直不可救药了,撇着胡须说:“想当初将你们过继出去,反而是对的,若不然今日一个老鼠坏了一锅汤,因这小儿连累了全家,也被逐出宗族,也是所幸!”
萧大河、郑氏无言以对,却见旁边的二伯母眯着一双眼睛,如同毒蛇一般凑到萧秋寒跟前,心怀叵测地摸着萧秋寒的脑袋,笑得花一般地说:“我说老四,你这个儿子一会儿傻得五谷不分,口齿不清,一会儿变得聪慧乖巧,能言善辩,一会儿变得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中了邪着了魔吧?我认识一个巫婆,做鬼拿妖灵得很,不若让她给施法术治治……”
萧秋寒一把甩开这女人的手,躲得远远的,霎时吓出一身冷汗,这女人心肠真是恶毒!
“你才妖魔附体了呢!再胡言乱语,我撕烂你的嘴!”郑氏满目警惕,怒目圆睁的骂道,那架势简直要开撕干架。
“弟妹,我随便说说,你何必如此!”二伯母讪笑。
萧洪福虽然自私,但是心肠不坏,只老眼一瞪,瞅着儿媳妇没好脸色地骂:“一码归一码,每天三碗糙米饭也堵不住你一寸乌鸦嘴!”
“这都是命啊,注定如此……”
翌日,萧大河并没有责罚儿子,而是独自闷在屋里喝起酒来,不停叹气感叹道。
萧秋寒记忆之中父亲是滴酒不沾的,而且喝上一口就会头晕脸烧,不胜酒力。萧秋寒明白这个庄稼汉心中淤积着太多的苦楚、愤怒、怨气、委屈、压力,却无处宣泄。
母亲郑氏是个难得贤惠的女人,要去劝解安慰丈夫,被萧秋寒拦住了。要喝酒就让他喝吧,未尝不是一种很好的发泄方式,男人嘛,一生重要醉上几次的!喝醉了,睡上一觉,就什么都过去了。
萧秋寒今日没有去学堂,而是顶替父亲的角色,要随郑氏下地干活。
春夏之交,山里的农活主要是采摘茶叶,商城县明朝属于汝南府光州管辖,光州位于江淮之间,临近南北分界线,山水秀丽素有“北国江南,江南北国”之美誉,自古是产茶圣地。后世光州改命信阳,享有盛誉、位列十大名茶的“信阳毛尖”便是产自这个区域。
宿仙村位于大别山麓,周围群山环绕,云蒸雾绕,产出的茶叶极其优良,萧秋寒家自从过继到萧洪宝这一门之后,继承了他五六亩茶山,农活出了种地,便是春秋两季采摘茶叶。
萧秋寒和mèi mèi背着竹篓,小墨猴悟空和小狗花瓣两个萌宠,跟在郑氏身后刚走出村口,便听身后传来一声清亮甜美的话音:
“喂,乡巴佬!”
“女张飞,几日不见,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不用回头看,萧秋寒便知道是那个飞扬跋扈的大xiǎo jiě韩凝雪,头也不回地懒声说道。
“看招!”
萧秋寒吃了一惊,瞬间转身,这小女张飞真是不消停!只见韩凝雪从一棵树杈上凌空跃下,借居高临下之势,向他脑门横踢而来,面对突然袭击,萧秋寒只是侧身退后一步,伸手一把抓住她秀美的脚踝,他原本就力打过人,直接如老鹰抓小鸡一般,将在她再空中一抛,瞬间在空中飞出一米来高。
“啊……”
小萝莉极度恐惧地发出声嘶力竭的尖叫,哭腔都出来了。
下一刻,萧秋寒横跨一步,手臂轻舒,直接将小萝莉接住,因为瞬间坠落惊吓的条件反射,情不自禁地紧紧一把抱住萧秋寒的脖子,萧秋寒只觉得一阵香喷喷兰风拂面,软绵绵温玉入怀,倒也惬意。
“嘿,女张飞,抱够了没有?”
小萝莉倏然又是一声尖叫,脸色瞬间红得滴出血来,继而如一只开水烫着的青蛙,直接从他怀里弹跳了下来,继而暴跳如雷,羞愤交集,嘴唇哆嗦地指着萧秋寒吼道:“登徒子,你敢非礼我……”
萧秋寒满脸无辜,嘿嘿怪笑一声,说:“明明是你自己搂住我,何故怨我?真是莫名其妙?”
“你……”小萝莉鼻子都气歪了,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咬牙辩解道:“明明是你先抱住我的……无耻之徒!”
“明明是你先从背后袭击我的,若不是我将你快速接住,你早就鼻眼开花,摔成猪八戒了!不谢我,反而恶人先告状……”萧秋寒耸耸肩膀说。
小萝莉欲辩无词,嘴巴一撅,一双杏眼微红,差点委屈地哭出来。
mèi mèi寒露儿只是一旁掩口窃笑不止。
而郑氏眼见这一幕,却是满脸枉然,呆若木鸡,完全看不懂孩子世界,这年头孩子们都是这样玩耍的?流行搂搂抱抱?难道不晓得男女授受不亲这个戒规?他站在一旁,都有点脸红耳热,差点要捂住眼睛不好意思看,他们倒是放得开!想当年她从落下地长到十四岁嫁给萧秋寒他爹,连其他男人正眼都敢看,莫说有肌肤之亲……
郑氏暗自摇头,有些无奈地皱眉说:“好了,你们两个不要闹了!”
萧秋寒背起竹篓,拉起mèi mèi转身就走,小萝莉却鼓着嘴,仰着头跟屁虫一般跟在后头。
“喂,乡巴佬,你教我的招数怎么不灵啊,怎么每次都是你赢?”小萝莉见没人理她,没话找话。
“我是你师父,孙猴子再厉害,能翻得出如来手掌心?”
“你必须教我新招式!”
“我要干农活,闲暇时间再教你吧!”
小萝莉故作不悦地冷哼一声,跟了几步又说:“喂,你们到底去哪里?”
“去干活,采茶!”
“我也要去!”小萝莉杏眼一亮,萌萌地说道。
“现在日头毒得很,会真的将你晒成黑张飞,而且山上还有毒蛇、毛毛虫……”萧秋寒无奈了,这个女张飞甩都甩不掉。
小萝莉嘴角一讪,紧跟其后,极俏皮地说:“我是谁?韩大女侠!何惧之有?”
郑氏见这一对小冤家一路嘴仗,也忍不住嗤嗤一笑,温和地说:“大xiǎo jiě要一块去玩耍,体验体验农家生活倒也有趣。”
她又怕将这千金xiǎo jiě晒黑了,便解下头上斗笠,戴在小萝莉头上,又将寒露儿的竹篓背在她身上。斗笠有点大,小萝莉一走一晃,如一个小不倒翁一般,憨态可掬。
此时麦子正在灌浆,层层梯田里翻滚着绿油油绿浪,田野间牛羊成群,鸡犬相闻,空气之中弥漫着麦花与青草的芬芳,萧秋寒一手牵着mèi mèi,身后跟着小萝莉,穿越一道道田埂,居然有一种重新穿越时空,梦回儿时故乡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