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大明律,贩卖私盐乃是死罪!证据确凿,你们还有何话要说?”雷里长整了整衣衫,脸上皮笑肉不笑环视着如丧考妣的萧家老小,心中却是快速打着算盘。
终于彻底捏住了萧家的命根子了,萧家的生死就掌握自己手心之中,不怕其不服软!
“雷里长,都是乡亲,得饶人处且饶人!”袁老父子眉头紧锁,极力为萧家开脱。
“此事也非夫子权限之事吧?你也不要狗拿耗子了!”雷里长冷眼一撇,厌恶地以牙还牙,现在萧家攥在了自己手中,对袁夫子也不必好脸色。
“雷里长,不要危言耸听,乱扣罪名!”萧秋寒缓步上前,神色从容若定,嘴角居然噙起一丝笑意,说道,“所谓贩卖私盐,重在贩卖二字!我家也就是得了个土方子,依方熬制一些土盐自己食用而已,雷里长你何时见过我们将食盐拿出去贩卖?!没有贩卖之举,何来贩卖食盐之大罪!”
“强词夺理!如你这般轻描淡写,就能将罪责推得一干二净?”雷里长瞳孔一缩,双眼闪着毒芒,冷笑一声反问道。
“最多也就是私熬土盐,罚没充公而已!”
萧秋寒盯着雷里长的双眸,凭他前世察言观色深谙世事的经验,早已洞察其心,这是一个贪婪成性的恶狗,只要塞给他一块肥肉,他就松开咬人的牙齿!
雷里长双眸闪烁着狡黠奸诈的冷芒,上下玩味地扫视着萧秋寒,心中却是掠过一丝诧异,这小儿似乎将自己的心思琢磨的贴切,便从鼻孔里哼道:“就算你巧舌如簧,也难辞其罪!我来问你,你那熬盐的方子从何而来?”
萧秋寒神色一动,说道:“那方子记在一本古书之中,烦请里长移步到书房内一看,如何?”
雷里长正欲将这熬盐的方子弄到手,踌躇了一下,量他一个十岁的孩子也刷不出什么花招,便随他跟了进去。
萧秋寒一阵窃喜,刚才他试着在院子里施展催眠术,窥探雷里长内心秘密,居然毫无作用,说明读心术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是无法施展的!
他等的就是与雷里长独处一室的机会。
“你说的那本古书呢?”雷里长翻着眼睛,狐疑地打量着这个破书房,皱着鼻子问道。
“雷里长你请坐,稍安勿躁!”萧秋寒只顾坐下,指着书案对面的椅子说道,“不如我们做一桩交易如何?”
“交易?你也配?”雷里长不屑地齿冷一笑,坐了下来。
“熬盐的方子给你,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萧秋寒一双明眸闪烁,凝视雷里长说道。
“交易?”雷里长四仰八叉地靠在椅背上,抬手抠出鼻孔里一团黑黢黢的鼻屎,随手在书案上一抹,冷笑一声说,“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萧秋寒一阵恶心,皱眉说道:“熬盐的方子你拿去,你我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这敖盐的方子就是白花花的银子,你我心知肚明,何必故作姿态?还是打开窗户说亮话来的痛快!”
“听你之言,实在不似一个十岁孩童,反倒更像一个老成持重的chéng rén!真是不明白,村人如何将你当做一个傻子看待?”雷里长双目微微一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这时墨猴悟空悄没声息地爬上他的肩头,萧秋寒抬手将它擎在掌心,小悟空似乎十分怕生似地,昂起小脑袋,水晶般的小眼睛滴溜溜地盯着雷里长,一副好奇之态。
“咦?真是一个稀罕玩意!这就是传说之的文猴吧,世所罕见!”
雷里长目光陡然一亮,神色惊异,注意力霎时被墨猴悟空吸引过去。
“雷里长好眼力,此猴有一个特点,你看那双眼睛,寒星一般晶亮深邃,最奇的是它天生通灵,懂人性,人只要与它对上一眼,这小东西就能读懂你的心思!”
萧秋寒故作神秘之状,以诡异地口气说得神乎其玄,要死死攫住他的注意力,为催眠打好铺垫。
“这么邪乎?老子偏不信这个邪门!”雷里长冷讪一声,瞪大双目死死盯着小墨猴的黑溜溜泛着晶光的眸子。
只那么几秒的时刻,雷里长居然神色呆滞,双目僵直,感觉那墨猴的双目忽然如一座深渊,将他吞噬,漆黑无边,让他无力挣扎。
“雷里长,你眼前看到了什么?”
萧秋寒心中一喜,催眠成功!高超的睡眠技巧,可以随意借助一件东西作为道具,将对方在不经意中之中陷入催眠,包括他掌心之中的墨猴悟空。他凝视着已经陷入假睡状态,精神恍惚的雷里长试探的暗示性语言询问道。
“一片漆黑,看不见如何东西……”
雷里长如掉了魂一般,面部扭曲,似陷入梦魇之中不停地挣扎。
“前方黑暗之中有一扇门,只要你伸手便能打开,跨过门就是一片光明……找到那扇门没有?”
萧秋寒瞳仁中闪着精芒,仿佛看穿对方的灵魂一般,用暗示性的语言引导雷里长进入梦幻世界。
“我打开那扇门了,果然是一片风和日日……”
雷里长挺尸一般的身体松弛下来,彻底迷失在梦靥之中,潜意识被萧秋寒控制,完全按照他的指令和暗示行事。
萧秋寒对掌控一切的感觉及其自信,脸上不由得掠过一丝笑意,继续暗示道:“风和日丽,春光烂漫之下,你应该看到一个极其风骚的女子,正是与你鱼水tōu huān的王寡妇?”
“是的,正是王寡妇,她正脱光了衣服向我走来……”
“那你和王寡妇如何勾搭成奸的?”
雷里长脸上露出挣扎犹豫之色,很显然人在被追问自身秘密之时,本能地会自我保护,拒绝抵制回答,即使再意识恍惚的状态之下,也不例外,因为这是人之本能。
只不过被催眠了的雷里长此时抵制拒绝的意志简直弱如薄纸,一捅便破。
“你是不是时常为之提心吊胆做贼心虚,却又无法割舍这tōu huān的愉悦?说出来!……你若不说出来,这就像一根dú cì,扎在你的心尖上,叫你时时隐隐作痛,不得安生!说出来,等于拔出了dú cì,心中就没了这份负担苦恼……”
萧秋寒轻声走过去,低头在雷里长耳边用及其蛊惑的声音暗示道。
“那还是一年前的仲夏日,我催收夏粮,路过那小娘子家门,见她一人在家,狐媚风骚,不可方物,一时腾起了邪火,难以按捺,便上前动手调戏,不料她居然是个骚到骨子的蹄子,不怒反喜,撩得老子魂都出窍了!去他娘的,便五诨八醋就地将那娘们按倒在草垛里一番腾云驾雾翻云覆雨,那娘们也是半推边就……至此便勾搭成双,越发的不可收拾!却不料那日,在他家中正干到兴头上,被他男人萧顺撞见,为了息事宁人,我不得写了二百两银子的欠条给他,他男人贪财,没有声张……”
“事后,我一阵后怕,终日如芒在背,惴惴不安,为了彻底以绝后患,我便用手中职权将她男人萧顺派了劳役,去灌河修筑大堤,暗中卖通役夫赵二、王汉二人,从中略动手脚,神不知鬼不觉制造了一场河堤塌方事故,萧顺被巨石活活掩埋,一命呜呼,如此世人皆以为这是一场突发意外事故,无人怀疑……”
这对狗男女何其毒辣阴狠!较之西门庆潘金莲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这是找死!
萧秋寒眸中神色愈发冷酷起来,雷里长这个人渣若不三番五次lè suǒ自家,他也懒得多管闲事,雷里长也可自去逍遥快活,但是既然招惹到了自己头上,那你就死有余辜!
“读心术启动!”
萧秋寒不再与之啰嗦,直接强行动用读心术,将意识触角侵入雷里长大脑之中,直接翻看他记忆之中的秘密。
萧秋寒的读心术只能维持一分钟,人脑的记忆极其庞大而杂乱无章,雷里长的记忆之中极大部分都是吃喝拉撒和生活琐事占据了百分之八十,萧秋寒直接过滤掉这些垃圾,直接翻看他横行乡里,鱼肉百姓、贪赃枉法、中饱私囊的斑斑恶迹。
一分钟之后,读心术自动解除,雷里长已经彻底成了透明人,他最致命的把柄全都被萧秋寒一眼见底!
雷里长打了一个激灵,仿佛做了一场梦一般,幽幽睁开眼睛醒来,满面枉然地凝视着萧秋寒,显然对刚才的一幕毫无记忆。
“雷里长,我刚才说交易,你考虑的如何?”萧秋寒憨厚一笑,露出满口白牙。
“出了熬盐的方子,还要附加一个条件!”雷里长眸子中闪着阴鸷的精芒,脸上泛起鸡皮疙瘩一般的奸笑,慢悠悠地说,“上次你mèi mèi做我雷家童养媳的事情,你萧家可是狠狠打了我雷豹子一个耳光!我雷豹子在这十里八乡也是一方人物,这个脸丢得起却捡不起!”
“我会劝我爹娘同意这门亲事的!”萧秋寒陪起笑脸,眸中一丝冰寒的杀机一闪而逝,顺手将写着熬盐方子的草纸递了过去,说道,“一切都会随你所愿!”
“好!好!识时务者为俊杰!”雷里长顺手接过那张方子,眉开眼笑,依然捏着官腔说,“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自家人不和自家斗,日后你我成了亲戚,就是一家人了!你们家这贩卖私盐的大罪,我雷豹子自会高抬贵手,替你们隐瞒下来的!”
“里长仁义!”
萧秋寒嘴角一抖,噙起一丝感恩戴德的笑意,向雷里长拱手说道。
说话间,雷里长挺着腰杆从堂屋走出来,满面威凛地向两个秩父一招手命令道:“将这些盐罚没充公!然后收工!”
两个秩夫膀大腰圆,抬着两大布袋食盐,如履平地跟在雷里长身后,扬长而去。
老爷子萧洪宝、萧大河和郑氏都还惊魂未定,六神无主愣在院中,他们都是老实敦厚的庄稼人,面对刚才那副场面实在被雷豹子唬住了,实在不知如何斡旋应对,现在见雷豹子居然息事宁人地走了,感觉心中一块巨石落地。
“秋寒,刚才你在屋里与雷豹子说了什么,他居然这么轻易地不追究了?他可是一条毒蛇啊!”袁司道目光奇异地盯着萧秋寒问道。
“无非是将熬盐的方子给了他,先将他稳住,免得乱咬人!”萧秋寒眸中闪过一丝森冷的寒芒,说道,“夫子放心,我已有法子对付条毒蛇了!”
袁司道点头,对眼前这个神童,不可以常人视之,见眼下无事,便起身告辞。萧家老小本欲盛情挽留他吃过晚饭再走,可是山高路陡,颇为不便,郑氏便捡了一筐鸡卵子、一袋糙米和几块腊肉放在牛车上,让萧大河送袁塾师一程,好歹人家免了自家孩子蒙学的束脩,自家也要多少尽一点心意。
今晚三更,雷豹子和王寡妇已经约好私通媾和,这是刚才萧秋寒在雷豹子脑中读取的一条讯息。
萧秋寒思索一番,便起身去找萧十八,告诉他今晚有一场好戏上演,让他通知村中的族长和村老们届时一起来“鉴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