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直的陈小乙似乎也知道小少爷真的生气了,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可是他身材高大魁梧,趴在地上,活像是一只动物园里的大黑猩猩,还是只雄性。
“起来吧,”陈启叹息一声,“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么?”
“俺不知道,”陈小乙从地上爬起来,憨厚的挠了挠头。
“知道这是用来干什么的么?”陈启用手指敲了敲大铅球,“你的太极拳练得如何了?听劲练得怎么样了?”
听了这话,陈小乙脸瞬间垮了下去,“少爷,俺俺练会了五锤三鞭七炮,听劲,您说的太多俺记不住。”
“小乙,你天赋异禀,习武的资质上层,可惜不够聪慧,就更需要勤能补拙,笨鸟先飞懂么?”陈启苦口婆心的劝说。
“俺知道,俺刚才在练武,他们来找俺玩耍,俺”
“好了,我再把听劲的法门给你说一遍,注意听,”说着话,陈启将大铅球推到一块平整的青石上,石头中央凿出一个凹槽,大铅球放在里面,刚好合适。他用手不停的拨弄转动大铅球,耳边便传来“哗哗”的声音,那是里面的汞在流动。把大铅球比做人体,而里面水银的运动好比肌肉的运动鼓胀,太极拳的修炼者大都用它来锻炼自己听劲的功夫。
陈小乙天资上等,又足够刻苦,陈启教他的形意拳熊式,八极拳,甚至太极拳中的刚猛功夫,他都学习的很快,发力使力的法门经过日夜勤学苦练掌握了,功夫到达了明劲巅峰,可是一直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力道,能放不能收,无法掌控暗劲。
于是陈启让他刻苦修习太极拳,论对于劲力的掌控,太极拳是国术之中要求最高的,太极拳和其他国术不同,并没有暗劲的发力法门,因为不需要,它讲究阴阳相合,刚柔并济,以柔克刚,对于其他国术修行者来说防御十分麻烦的硬功修炼者,对于太极拳来说,笨拙的如同一只大狗熊,一个借力打力,就可以将他掀倒在地。
如果说暗劲崩拳是形意拳的进阶,那么柔劲就是太极拳的进阶法门,当然更高级的法门就是形意拳的化劲,太极拳的刚柔合一,两者都讲究对于自身劲力的绝对控制,可放可收,两者可以说殊途同亏。
“太极拳只有两招,一是刚猛的功夫,就是内练之法,基础是太极桩功和架子,功夫到了,肌肉骨骼五脏得到强化,力量强大,自然可以使出刚猛的力道;二就是听劲的功夫,借力打力,这个听,不是耳朵听,而是用全身皮肤、毛孔去听,去感应。”陈启一边转着大铅球,一边讲解。
人类的皮肤含有大量神经元,是神经最敏感的部位之一,通过专业的锻炼,可以通过皮肤感应敌人体内肌肉、筋脉的变化,感应敌人攻击的力道和速度,判断攻击的方向。
“比如,这个大铅球就是你的敌人,里面水银的流动就是他肌肉、筋脉的鼓胀,把它转起来,闭上眼睛,双手靠近,不要触摸,感应里面水银的流动。”
陈启细心讲解,陈小乙虽然理解起来有些吃力,但是强迫自己记下来,暗自下定决心一定勤奋刻苦修习,相信迟早可以领悟。
“好了,光说不练假把式,我们来搭搭手,”陈启道,“你向我打一拳,让你见识一下太极拳的威力。”
“小少爷,这样不行”
“让你打就打,扭扭捏捏作甚,还怕打伤我?”
“额,好吧,”陈小乙拉开架子,向前一步跨出,拳起腰腹,一拳当头而来,拳风呼啸,刚猛而霸道,正是五行拳之炮拳。
“来的好,”陈启不慌不忙,右脚向侧面跨出一步,同时右拳打出,目标是陈小乙的拳头,到达之后,瞬间变拳为爪,五指轻轻搭在陈小乙的手腕,感受他体内肌肉的膨胀,筋脉的紧绷,判断这一拳的力道和方向。
陈启微微侧身,闪过陈小乙这一拳,抓住他的手腕,顺着他拳头击打的方向,轻轻用力一带,瞬间破坏了他的重心,陈小乙一个踉跄,然后陈启抬起脚轻轻踢在他的后腿弯,腿一软,他扑倒在地。
“感应敌人劲力的方向,借用敌人的力量,以最小的力气,破坏敌人的重心,这是太极拳的精髓,”陈启讲解道,“也就是传说中的四两拨千斤,明白了么?”
“不不,不太”陈小乙有些晕,感觉自己莫名其妙的摔倒了。
“嘿嘿,”陈启阴笑,“没关系,多练练就能领悟。”于是整个下午,陈小乙成了陈启的人肉沙包,被他摔的晕头转向,鼻青脸肿。
“小少爷,别摔了,俺俺懂了。”
“嗯,孺子可教也,”陈启点点头,心中暗道,“huó dònghuó dòng筋骨,感觉真是神清气爽!”
当然,太极拳的四两拨千斤也不是无敌的,借力打力也要有力可借才行,而且也不是太极拳的专属,其他国术流派也有不少借力打力的技巧,只是太极拳更加擅长。
为了防止搏斗之时被人轻易借力破除重心,国术搏斗中有一个共识,那就是力从丹田起,打拳打七分,就是说,战斗的时候,力气最好从丹田发出,打出全身七分的力气。
平时,我们练习拳法的时候,力气都是从脚下发起,使用全身肌肉爆发最强的力道,这只是为了锻炼对于全身肌肉的掌控,战斗的时候自然不能这样,容易被人借力破除重心。
力从丹田起,并不是丹田里有什么玄奥,里面也没有气,而是因为丹田是人体重心所在,国术中大部分桩功都讲究双腿微微分开,腰部微蹲,这样双腿和地面组成一个三角形,而这个三角形的顶端就在人的腰部丹田位置。
根据三角形最稳原理,从丹田发出的力气,最是实在和强大,搏斗之时,双腿步伐要稳健,时刻把自己的重心稳定在丹田附近位置,才不会被敌人轻易破除重心。
接下来半个月,陈启在西山庄园学文习武,直到母亲大人派人召见,他骑马进入广州城,就感到城中充满喜庆的气氛,人rén miàn带轻松,陈启心中已经有所预料,一打听,果然,红巾贼已经被击溃,战死的不多,大部分溃散了,许多人直接投降了。
回到陈家,前去给母亲请安,果然没什么大事,只是怀孕的女人太过敏感,丈夫不在身边,十分孤独,于是十分想念儿子,陈启只能一顿安慰,表示接下来会好好陪陪母亲。
晚上,陈寿难得回了家,吃过晚饭,陈寿将孙子叫到书房。
“爷爷,您叫孙儿来,所为何事?”
“小彘,叫你来是为老夫分忧,”陈寿道,“红巾贼已经被击溃,除了少部分逃入五岭,大部分被俘虏,足有五六万人,老夫正为此苦恼。全部杀掉自然不行,此举有伤天和,但是为了养活这些俘虏,每天耗费无数粮食,府库虽然充盈,也支持不了多久。”
“爷爷不必担忧,此事易尔,”陈启道,“派人以减罪、免罪诱之,鼓励贼寇互相告发、攀咬,找出其中贼寇首领和罪大恶极者,斩首示众,威慑众贼。”
“剩下的红巾贼,找出从中原来的老贼和虽然为恶但罪不至死者,将他们判为刑徒,终生不赦,拉出去兴修水利,造福乡里。”
“最后剩下的就是被携裹的无辜民众,大部分家都在被攻破的那两座县城,都是岭南人,乡里乡亲自然不能为难,派人护送他们回乡,命人清点两县田地,分配给他们,自然很快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