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邑出了大帐。刀疤脸与破锣音依旧在那儿旁若无人地聊得火热,露出一脸的坏笑,也不知在谈论些什么。看到马邑出来立即噤声,马邑没有理会他俩,径直朝他帐篷所在的方向走去。
没多久,他发现后面有一个脚步沉稳地人在跟着自己,他故意放慢了脚步,那人紧走几步赶了上来。
扭脸一看,正是与马邑一个帐篷住着的鲍通海。在马邑的记忆里,鲍通海是一个郁郁寡欢、沉默寡言的人,马邑与他的关系也是一般。
“听说你要去参加挑战赛。”鲍通海道。
“是。”
“你这样做聂无双会不高兴的。”鲍通海道。
“说实话,就是他让我参加的。”马邑直接说道。
鲍通海愕然,心存疑窦地说:“他会让你参加你什么时候变成他们阵营的人了。”
听鲍通海这样说,能进入矿藏搜寻珍珠兽的人肯定都是和聂无双一边的家伙。
“我哪个阵营的人都不是,我就是我自己。”马邑道。
“那他这种做法有点反常。”鲍通海道。
“一点都不反常,因为明日他想当众羞辱我我。”马邑毫不讳言地说。
听马邑这么一说,鲍通海似乎明白了,道:“哦,定是你抢夺了去往柳叶城办事的机会,违背了他的意志。”
“没错。”
“我本该想到的,他一向如此,谁胆敢驳了他的面子,他一定会报复的。”鲍通海不无惆怅地说,“若是任师兄在就好了,他绝不会让他一手遮天的。”
任师兄是飞絮峰门下弟子,是与聂无双之辈相抗衡的一股力量。这次来北漠,他没有来。
“听口气,你也想参加挑战赛?”马邑问。
“何止挑战赛,一开始的比赛我就想参加,可是一想还是算了,就算最后能够进入矿藏,在里面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鲍通海气馁地说道。
“你不试一试怎会知晓,或许进到里面事情会有转机呢!”马邑劝道。其实苏云心里是希望让鲍通海进入矿藏的。
如果自己侥幸在挑战赛中获胜,那进入矿藏之地后,定然会受到聂无双等人的围攻,到那时,自己就会显得势单力薄。现在,尽可能的争取到盟友,到那时,力量便会强大一分。
鲍通海不置可否,显然,他内心深处仍然在苦苦挣扎着。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听了马邑的说辞,鲍通海内心已活络了些。
马邑随意地问:“陶大富什么修为?”
鲍通海眼睛略有深意地张了他一眼,道:“筑基中期。怎么,挑战赛,你打算选择他?”
“是。他最强的神通是什么?”马邑问。
“他运用风力的神通不弱,尤其是那招‘寒风掌’神通,一定要提防着点。”鲍通海善意地提醒道。
翌日一早,飞絮峰百多个弟子在比赛场地集合。
场地并没有经过特别的布置,只是一块开阔的平地。现在,地面上坑坑洼洼的,间或有一两道巨大的裂缝,显然,前几日的比赛给此地留下了触目惊心的伤疤。
场地外围弟子们整整齐齐的盘腿坐在那儿。在他们一侧,一字排开地站着十个飞絮峰弟子。聂无双、李景、陶大富赫然站在这十名弟子之中。看他们,一个个抬头挺胸、斗志昂扬派头十足的样子,得意地很呢!显然,这十名弟子便是比赛入围之人。
另一侧则摆放着三把紫檀木交椅,沈庆成等三位长老神情凛然地坐在那儿。
沈庆成迈着方步子走到众弟子前面,道:“今日,是比赛的最后一日,比赛完成后,入选的弟子即刻进入矿内。”他顿了一下,又道:“记住,矿内并非善地,一定要多加小心,尤其是要提防血宗弟子。”
苏云坐在众弟子之中,在心底冷笑,心道:“飞絮峰弟子比血宗弟子也好不了多少,一旦遇到珍珠兽,恐怕本门弟子之间也少不了展开厮杀。”
这时,苏云的目光扫过那十名弟子,恰巧,陶大富那得意目光投了过来,迎上苏云的目光。
那得意的目光中夹杂着怨恨、嘲弄、蔑视的情绪,好像在说:臭小子,等着瞧,一会儿有你好看。
“挑战赛规则大家应该清楚,在这里我再重申一遍。本门低阶弟子无论是谁都可以上来向这十名弟子中的一个提出挑战,”沈庆成指着那十名弟子说,“只要他能战而胜之,便可以取代那名战败的弟子,进入矿内。”
他用威严的眼神扫视众弟子,说道:“谁,有哪一个勇敢的弟子第一个上来挑战!”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声波却清晰地敲打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马邑站起身来,排众而出,走到前面,向沈庆成鞠了一躬,然后,转身抱拳说道:“陶师哥,马邑不才,斗胆向你讨教。”
陶大富没有说话,而是阴险地笑着走到马邑对面,昨日被狸猫抓的那道血痕横在面颊上,使他的样子看上去很凶,道:“马师弟,出手吧。”
马邑也不客气,龙吟金刀在手,一刀劈了过去。
陶大富根本没有把马邑放在眼里,连兵器都没有拿出,他大袖一挥,那金色刀光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时,场地外围传来嘘声一片,只听见那边起着哄——
“就这么点功夫,别在这儿丢人了。”
“就是,看他的功夫,连我都打不过,还和陶大哥比拼,简直是找死。”
“快快滚下去把,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哈哈……哈哈哈……”
场地上的弟子们肆无忌惮地笑着、恶语评论着,看台上的长老们并不出言阻止。
鲍通海坐在那儿,表情凝重地注视着马邑。
眨眼间,马邑劈出数十刀,刀光闪烁,刀影重重,像蚕茧一般将陶大富包裹起来,但,仅此而已,丝毫不能伤及陶大富。
马邑没有施展任何神通,仅只爆发出自己的全部功力,将其灌注于金刀之上。
而陶大富似乎不用费吹灰之力便将攻击力消除得一干二净。
看来,筑基初期与筑基中期之间当真是霄壤之别。
而陶大富似乎也不急于将他击败,他在存心戏弄他,让他在同门师兄弟间丢乖露丑。
他不能使用黑白鬼幡,因为它太扎眼了,毕竟里面幽禁着结丹期的修士,一旦引起沈庆成的觊觎,不光自己的身份会暴露,恐怕自己这条小命也难保。
陶大富似乎感觉到没趣,一只光影组成的大手朝着马邑兜头盖脸罩过来。
天龙式应手而出,一条huáng sè天龙瞬间幻化而出,它神色冷峻,咆哮着冲向那只大手,龙爪抓向那大手,砰一声巨响,龙与手化作点点金色的光点消散了。
“这是什么功法?”
“怎么可能!”
“不可能,一个筑基初期的小小修士怎能对抗筑基中期修士的神通!”
场地上的门人一个个瞠目结舌、目瞪口呆、露着不能、不敢相信的神色。
聂无双抱着双臂,眯着眼睛,漠然地瞧着这一切。
鲍通海面上露出笑意。
沈庆成则与一旁的长老说着什么,眼睛不时地瞄着马邑。
这时,场上的门人还在议论着——
“看吧,这不过是他侥幸得手,姓马的早晚都会败的。信不信,信不信,不然打个赌!”
“对,对,这小子纯属走了狗屎运,无意中使出了这招。”
“呦呵,臭小子,还有这招,不赖呀,再来!”陶大富叫唤着。
陶大富接连使出了几招,皆被马邑以这种方式化解。
场上的人又喊着:“这小子翻来覆去的只会这一招,陶师兄快快使出你的绝招,将这家伙揍趴下……”
这时,陶大富也有些心焦,凭自己筑基中期的修为,这么长时间了,竟然还没把他打倒,实在是有悖常理,实在是有伤体面,实在是忍无可忍。
只见他腾身到半空,双掌向着左右方向平推,整个身子呈十字形,两掌处传出嗖嗖风响,旋即,他的身子像陀螺一般飞速旋转着,以他为中心似乎形成一股风暴。
继而,马邑感受到这团风暴的吸扯之力。只见他将半个刀身插进地里,双手紧紧地握着刀柄,身子已然朝着风暴眼的方向腾空而起,即将被扯进风暴里。
眼看着,金刀像耕犁一样划开地面,溜着地面朝着与风暴眼的方向快速前进。
苏云知晓,只要自己被吸扯到与风暴眼垂直一线的地点,恐怕自己会被这无情的风暴眼所吞噬。
此刻,苏云揣度着陶大富的心思,这一刻,陶大富一定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处境,瞧见自己对此毫无招架之力,他必然欢喜地紧。
苏云猜想地不错,陶大富即将大败马邑的快感油然而生,面上也露着笑意。
马邑快速地移动着,脑袋费力地转向风暴眼,倏然之间,他双目圆睁,风云七剑之中的云骄剑由双目中迸射而出,击向风暴眼里的陶大富。
果然,云骄剑起作用了。突然,风暴眼里的陶大富浑身上下打了个激灵,继而,心里的骄矜之气海浪般涌出,他竟然疯狂地狂笑起来。接着,快速旋转的风暴减缓了速度,苏云明显地感觉到作用在自己身上的吸扯之力陡然间变弱。
苏云知晓,自己用云骄剑创造的这一良机持续的时间不会太长。
他猛然拔刀,像个战神一样擎刀而立,嘶喊:“战龙再生!”
随着这一声呼喊,天空中异象陡生。
轰隆隆一声雷响,风云搅动,天地变色,云层里钻出黄、青、黑三条巨龙,未几,三条巨龙龙身重叠,幻化成一条黑色的巨龙。
下面场地上的弟子们看到这令人骇然的一幕,有的瞪着双目、捂着嘴巴呆若木鸡,有的则放声尖叫起来。
此黑色战龙甫一出现,便咆哮一声,盘旋呼啸着冲向风暴。
果然,风暴又快速地旋转着。
战龙临近,黑色的战龙龙尾扫向风暴。
砰砰砰……
连扫三下,风暴脱离原来的位置,旋转着撞向远处的地面。
砰,又是一声巨响,风暴撞在地面,撞出了一个五六丈深的巨坑,而陶大富躺在坑底,人事不醒,昏厥过去。
聂无双至始自终都是寒着脸看着这一切的。
李景额角青筋暴突着,拳头攥地咔吧作响,急道:“师兄,大富被他打成那样,我们要替他fù chóu!要不,做了他!”他恶狠狠地说着,就要冲上前去为陶大富报仇雪恨。
聂无双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气道:“蠢货,回来,你懂得什么,在矿内有的是机会取他性命。”
听到这句话,李景攥紧的拳头松开了,道:“就让他再多活几个时辰。”
沈庆成与一名长老悄声说了几句话,那名长老便和两名弟子赶往陶大富所在之地,沈庆成则将马邑叫走,离开比赛场地,去到他的大帐里。
挑战赛还没有结束,由剩下的那名长老继续主持,他宣布马邑将代替陶大富,进入矿内。
最后一刻,鲍通海终于下定了决心,参加挑战赛。他来到比赛场地,选择的挑战对象是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