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鸦谷,寒鸦洞。
苏云躺在软榻上,仍旧昏迷着。
一位灰袍男子脸色肃然地走进洞来,欧阳俊、罗奇紧随其后,这男子赫然正是栖鸦谷的主人——尤重。
尤重看到躺在榻上的苏云,一眼便认出他来,若有所思地道:“是他!”
“是他。”欧阳俊道。因为苏云将自己的经历告诉过欧阳俊,所以,他知晓,苏云曾困在此地达一年之久。
“你俩早就相识?”尤重问他徒儿欧阳俊。
“不久前认识的。”欧阳俊道。
“看来,他与咱师徒的缘分不浅呀!”说着,坐在榻边,摆正苏云手臂,为他诊脉,而他的目光却定格在苏云掌心,一脸愕然。随即,便放了苏云手腕,一脸忧虑地在石室中来回踱着步子。
看到尤重忧虑的样子,罗奇摸着下巴,叽咕道:“难道命不久矣!”
“怎样?师父。”欧阳俊急切地问道。
“难怪,难怪。”尤重摊开苏云的右掌,道:“你看。”
欧阳俊、罗奇都凑过来瞧着。
掌心有一块黑色印记,形似火焰,米粒大小。
“这是什么?”罗奇问。
“魔纹!”尤重重重地说道。
“什么是魔纹?”罗奇不懂,他伸出自己的手掌细细打量着。
“您是说,他是魔修!”欧阳俊皱着眉道。
尤重凝重地点点头。
“天下有五中修行方式。”尤重似是自语道。
“那我们属于哪一种?”罗奇迫不及待地问。
“修真。”欧阳俊道。
“还有就是仙、神、魔、妖。”尤重双眼凝重地望着虚空,道:“修道一途,凶险莫测,尤以魔修最烈,一个不慎,丧失自我,嗜杀成性,万劫不复。”
“那他会怎样?”罗奇指着苏云,眼里闪着同情的目光问道。
“魔性已经在反噬,恐怕——”尤重摇着头说。
“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欧阳俊望着他师父尤重,焦灼的问。
“或许有,”尤重沉吟着,道:“不过,那要看他的造化深浅了。”
午后。
罗奇闲来无事,到处溜达,这会儿来到了禁制之地。
一抬眼,看到栖鸦谷谷主正蹲在那儿涂涂画画地研究着禁制。
“整天闷着头研究、研究、再研究,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真是没趣,唉!真是白活一辈子了。”他小声嘀咕着,为尤重有着这样的生活方式抱不平。
正当他转身要走的时候,用眼角的余光瞥见远处角落里似乎躺着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个女人,他走了过去。
梁秀玉躺在那儿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察觉到有人走了过来,她闭着眼睛,支棱起耳朵,仔细辨别着来人步幅的大小、步子的轻重——这是她囚禁在这儿能想到的消磨时光的方式之一。可是,她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是谁,步幅太小,嗯,不是栖鸦谷谷主,难道是那小子——指的是苏云,也不像,那小子的步子太重,走起路来地动山摇,索性她不猜了,反正来到面前自然明了。
罗奇来到跟前,在梁秀玉头顶前方蹲下,这时,梁秀玉睁开了眼睛,看到像是长满乱蓬蓬稻草的一张脸,梁秀玉厌恶地闭上了眼睛。
“你是谁?”梁秀玉冷冷地说道。
“卖东西的小贩。”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说什么不行,怎么能说是小贩呢,他无声地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
他瞧着她那高冷俊俏的脸盘有些语无伦次。
梁秀玉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听的笑话,咯咯地笑了起来。
趁着她闭着眸子,罗奇赶紧伸手成梳,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发须,他的双手还没拿下来,梁秀玉便猛不丁睁开了眼睛。
双手不好意思地垂了下来,他尴尬地笑了笑,露出被旱烟熏黄的牙齿。
梁秀玉猛地坐了起来,背对着他,她不想看到那张令自己恶心的脸。
“难不成你要卖东西给我,说吧,梳子、香水、发簪——不过先声明,我可没有钱。”说着,她又吃吃地笑出了声。
“你在这儿呆了多长时间?”
“一年多!”
“想不想出去?”
“废话!”梁秀玉斥道。
对于这个女人的斥责,罗奇不以为意,反而小声地道:“我能救你出去!”说着,还望了一眼远处的尤重,生怕他听到阻止自己救人似的,而尤重看都没看他一眼,依旧低着头忙自己的。
“你?”她不信。
“对,我!”
“有什么条件?”她声音冰冷,内心却在窃喜,但是,如果他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她也得答应,毕竟先出去再说。
“没有!”他干脆地说道。
“没有?”她不敢相信,又道:“甘心情愿?”
“甘心情愿!”
欧阳俊在寒鸦洞门前的榕树下支了个画架,在上面画着什么。
罗奇从一边走了过来,他本想坐在榕树下的石凳上来着,却看见那杆白幡正摆放在一旁的石桌上,遂远远地躲开了白幡(说实话,自从罗奇知晓白幡里有獠牙巨怪那玩意儿后,他就有些怕它了),倚着榕树树干坐下。
现在,他看到那白幡就想起今天早晨恐怖的那一幕,心里就一阵发毛,再想到,这杆白幡竟然曾经在自己储物袋内呆过,他就恨屋及乌,想着把那储物袋也扔了,免得整天提心吊胆的,可是他一拿出来那储物袋,觉着它还挺可爱的(主要是心疼钱,自己又不愿意承认),心一软就舍不得了。
“画的什么?”他随口问道。
欧阳俊只顾画着,并不理他。
他起身,在欧阳俊身畔转了两圈,眼皮耷拉着道:“呦,女人,还挺漂亮。”
一提到女人,罗奇眼中顿时一亮,眼皮也来了精神,一下子挺立起来,笑嘻嘻地问:“你去过那边的空地没有?”
“禁制之地?”欧阳俊道。
“对,对,就是那里。”罗奇有些兴奋地说。
“还没去。”欧阳俊道,“怎么了?”
“有个女人被困在那儿,我看着怪可怜的,要不——”罗奇面颊有些泛红,支支吾吾地说。
“她叫你来的?”欧阳俊道。
“不是!”他不由自主的提高嗓门,道“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会听她的,只不过——只不过是我自己动了恻隐之心。”
“你知道栖鸦谷的规矩吗?”欧阳俊停下笔,瞧着他道。
“什么规矩?”
“陷入禁制之地者,不救;援救被陷之人者,不阻。”欧阳俊不紧不慢地说道。
“当真?”罗奇高声道。
欧阳俊凝视着他,没有说话。
“‘援救被陷之人者,不阻’此话当真?”罗奇眼睛放着光再度问道。
“只要你有真本事,尽管去救,栖鸦谷的人不会拦你。”欧阳俊道。
罗奇打了个响指,他对自己的解禁之术很是自信,遂哼着小曲,乐呵呵地朝禁制之地走去。
“记住,别把自己陷在里面,那样的话可没有人去救你。”欧阳俊冲着罗奇的背影喊道。
“放心,谢谢提醒!”他一边抱着拳来感谢欧阳俊地提醒,一边步速不减地往禁制之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