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时分,林府大厅之上,黑压压地站满了上百名龙兴村长辈,神色各异。大厅正中央坐着林获族长,目含精光,不怒自威。他身后站着陶明儿、林阿天。两人是林获族长的得力干将。
这时,方俊杰、小六子带着上官良走入了大厅。人们齐齐看向了上官良,均紧蹙眉头。
方俊杰朝林获族长行了一礼,道:“外公,上官良带到了。”上官良走入大厅时,见村中长辈多集中偌大大厅里,将要参与审判自己,心里不禁发怵,游目四看,与上官不成愤怒的目光相撞,身子不由得一缩,心想:“坏了。爸爸也在这里。”
陶明儿走出三步,道:“林获族长定下的村规,没人敢破。上官良,你作为第一个破了林获族长村规的人,可知错了吗?”
上官良心思正在上官不成身上,惴惴不安,心想:“这下把爸爸的老脸丢尽了。”怔怔出神,竟没有注意陶明儿在对自己说话。陶明儿见上官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大声怒道:“上官良!”
上官良身子一震,道:“啊?什么?”陶明儿柳眉倒竖,瞪视上官良道:“习术不专,四处游荡。无视村规,擅入卧龙山域。面壁思过,却毫无悔意,擅离面壁之处。虽然首犯,却不足以免除杖打。来人,先打二十杖,杀杀他的气焰。”
两名护村兵应声走了出来。护村兵是龙兴村自建的一支保护村庄的兵队,由林获族长直接统领。副统领分别是陶明儿和林阿天。护村兵主要职责便是守护龙兴村,防止村庄遭受妖兽袭击和外来侵袭,总计五百人之多。护村兵绝大多数是雇佣兵,并非龙兴村中人。
“且慢!”
人群里走出了一人。那人五十余岁,身着宝蓝袍子。道貌清癯,略带病容。正是陶欣儿、陶明儿之父,龙兴村有名的炼药师陶道清。陶道清负责村庄的炼药炼丹事宜,颇得村中老少的尊重。
他一发言,满厅静了下来。陶明儿身子一震,不知她父亲为何阻挠自己的指令。在平常会议中,陶道清均是安静地坐着,冷眼旁观。作为炼药师,他觉得炼药为自己的本分,村中事务则不愿多加参与。这次他竟为了上官良擅闯卧龙山一事开了腔?
林获族长颇觉诧异,目光扫向陶道清,恭敬道:“陶药师,有何见教?”
陶道清道:“三十大板太重了。他还是个孩子,打个十大板足够了,已达到了惩戒之效。”
林获族长道:“他毫无悔过之意,擅离面壁的房间,不按村规处置,不能服人啊。”
方俊杰抢前一步,大声道:“外公说得对。若在半月教,违反了教规,当处斩首之刑,决不姑息。三十大板已算宽恕他了。”
上官良横了方俊杰一眼,心想:“半月教太狠了。龙兴村可不是半月教。”知道三十大板一直不打,全赖陶道清的劝说,心生感激。如今自己逃离面壁,陶道清便不好相劝了。
陶道清冷笑道:“素闻半月教大名,没想到教规如此严厉,与魔教有何区别!”
方俊杰道:“你……”一副气呼呼的样子,看了看林获族长,道:“我敬你是龙兴村的药师,看在外公的面子上,不与你一般见识。”
林获族长颇感为难,不愿忤逆药师之意,也不愿自破村规,想了想,道:“陶药师,由在场诸位表决是否重打这小子三十大板,如何?”
陶道清道:“这样才不失公允。我一直反对对后辈施于杖刑。现在,我便请大家考虑考虑是否废除违反村规者要处杖刑的规定吧。”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窃窃私语。要知道,在龙兴村林获族长作为术师巅峰强者,扮演着龙兴村守护者的角色。一手遮天,无人敢质疑他。林获族长接替族长之位后,制定了严厉村规,亦无人敢反对、敢违背。这下,陶道清竟然开口提出质疑了,众人心中七上八下的,不知该支持还是反对。
林获族长眉头一皱,脸上肌肉抽动着。饶得陶道清为村中炼制丹药,不可或缺,林获族长仍怒火中烧,却还能克制,冷然道:“这么说来,陶药师是反对我立下的村规了?”
陶道清拱手道:“不敢!不合理之处,总要修正才好。”
砰!
林获族长捏碎了手中的茶杯。满厅皆惊。陶明儿更是为自己的父亲担忧,吓得花容失色。陶道清却面不改色,站立如松。上官良暗暗佩服,心想:“族长之位该陶药师接任才是!”
方俊杰露出了一抹轻笑,大步踏上木椅,大声道:“诸位请听我一言,陶药师的话并无道理……”顿了顿,见大厅内上百道目光都聚在了自己身上,均有吃惊之色,暗暗得意,续道:“我认为,外公立下的村规已是十全十美,没有瑕疵。尽管是完美的规则也会有人质疑,可我相信,支持村规的还是大多数的。就让我看看,支持村规的人较多还是反对者较多吧。支持林族长村规的举手!”说着,右手高高举起,目光如刀,横扫众人。
众人哪敢忤逆半月教少主之意,见其目光冰冷,心中均发怵,纷纷举起了手。只林阿天与上官不成未举手。方俊杰笑道:“果然如此。”林获族长向方俊杰投去了赞许的表情,点了点头。陶道清早料到如此场景,长叹一口气,不发一言,退到了一旁。
陶明儿见陶道清退出,松了一口气,道:“竟然大家赞成者居多。那便重打上官良三十大板吧。”两名护村兵猛地抓住上官良肩膀。
上官良道:“我甘受三十杖,才不怕呢。”知道多说无益,望向方俊杰,变色道:“方俊杰,龙兴村事务岂有你来瞎操心。有一天,我会让你离开此地。”此言一出,人人都觉诧异,没想到上官良竟然敢向方俊杰叫板,让他离开。
方俊杰道:“好!我等着。”
上官不成闪身出了人群,对着林获族长躬身说道:“我教子无方,甘为上官良顶下三十杖。”
上官良叫道:“爸爸,你不必为我求情。”
上官不成横了上官良一眼,怒道:“小兔崽子,尽给我惹事。给我闭嘴。”
方俊杰道:“好!上官不成教子无方,该打十杖。上官良有错不改,三十杖不能免除。”
众人闻言,都眉头深皱。虽说方俊杰是林获族长外孙,但竟当着族长的面发出指令,全然把族长当作空气一般。人人都觉不快,却不知方俊杰并无不尊重这位外公族长的意思,只因性情使然,傲气上来,当即打压上官不成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