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赵镇藩再次来电告急,情况比上一次更具体了一些:“日军由柳条湖出发,向我大营进攻,现突破西卡门。参谋长,我们不能等着挨rì běn人的打啊”
“在未得命令前,无论如何不能开枪。就是日军进入营房,也不准抵抗。wǔ qì都要收入库内。”
“参谋长,这个指示已经报各团长说了,他们认为不能下达。而且事实上也做不到,官兵们现在都在火线上,怎么能去收枪呢?”赵镇藩仍徒劳地苦苦坚持着。
“赵镇藩,这是命令。如不照办,出了问题,由你负责。”荣臻丝毫不为所动。
“要是rì běn人要命呢?”
“要命就给他,军人以服从为天职。”
荣臻的退缩仅仅是悲剧开始的第一步。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地的告急diàn huà开锅似地纷纷打来。
航空处:“情况现在危急,机场的40多架飞机怎么办?”“赶紧飞锦州,锦州不行,辽河以西任何地方都可以。”
奉天城小西门jǐng chá哨:“rì běn人现在攻城,杨言如果不开城门,他们将用炮打,到底开不开啊!”
“听命令,暂时不开。”
奉天监狱:“城上站满了rì běn兵,用机枪向院内扫射,在禁犯人已有bào dòng行为,拖下去会出大乱子,到底怎么办啊!”
“情况紧急你就开门放人吧。”
航空处再电:“我支持不了啦!各方派人去找,可飞行员一个也找不到。rì běn人马上冲进来了。怎么处理呢?”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参谋长,我是赵镇藩,现在大营内乱成一团,满院子都是rì běn人,还到处开枪,他们已砸开枪库,抢夺枪支,而且还打死我中校军械官一名,士兵数名,王旅长在你那儿吗?请他火速回营。”
放下diàn huà,荣臻默默无语,一颗心彻底地沉了下去,这个diàn huà再清楚不过地表明:rì běn人真的动手了。
这时,王以哲上前一步进言道:“参谋长,在这么严重的情况下是否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难道我们还不能还手吗?”
此刻,荣臻心里乱成一团、他已经不可能再有什么好的办法了。在一场对他来说毫无准备的较量面前,无论在心理上,还是在意志上,他都极惨地败下阵来。
半晌,他抬起头来,对王以哲未置可否地说道:“你回去吧,随时来diàn huà。”
“好。”王以哲转身出了公署。
北大营内外,此时枪声已像开了锅似地响成一片。赵镇藩带着传令兵来到了六二零团一营一连,眼前的景象使他的心情更加沉重。
一边官兵眼看着rì běn人毫无阻拦地狂呼乱喊,乱冲乱打,眼看着前面的弟兄不断倒下,急得顿足捶胸、声泪惧下。
一片喧沸声中,陈俊峰脱口大骂:“这狗日的小鬼子打到眼前了还不让开枪,呆在这等死啊!哪个混蛋说的不让打,我真想杀了他。这当的什么兵,丢祖宗的脸啊!”
陈俊峰边说边撕打着自己的胸口,一颗硕大的头“咚、咚”地向墙上撞击,血水渗了出来,染红了褐的墙壁。
赵镇藩看着这些焦虑、恐惧、绝望无助的士兵,内心翻江倒海,不能自持,他没敢走进屋就扭头向回转去。
“参座!你就救救弟兄们吧!”陈俊奇从旁边闪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赵镇藩面前。
“参座,狗日的小鬼子不是人啊!您下了命令不准开枪,弟兄们没法子,躲在屋里不敢出去。可他们冲进屋来,见人就扎,有的弟兄心里害怕躺在床上装睡觉,可让小鬼子活活地用cì dāo挑了下来。我们一跑,他们追着屁股用抢打。参座。我们追随你多年了,你一定要救救我们,让我们打吧!”
说罢,陈俊奇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赵镇藩觉得自己的头颅像是要炸开来,热血阵阵,顶得他不能自持。
妈的,老子今天豁出去了。我不能让第七旅上万名将士像一群捆着的绵羊一样被送上刀板。
他心里发着狠,对陈俊奇喊道:“我现在命令你,把突入大营的敌人给我打出去。”
陈俊奇听罢,头也不回便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喊:“弟兄们,反击,参谋长下命令了,给我狠狠的打!”
听到陈俊奇的命令,陈俊峰第一个冲了出去。
赵镇藩又对传令兵命令:“传张团长让他们断后,其它部队火速撤往东大营讲武堂。”
传令兵眼睛一亮,激动地跳了起来:“放心吧,参谋长,保证传到。”
六二零团一营一连突然开火,实施反击。
日军一阵混乱,随后停止了无目的的乱冲,火力一下子集中到了一连身上。
各团、营官兵突然听到自己枪声的还击声,一阵振奋,一片欢呼、沸腾。
“嗨!咱们的人开火了,好样的,打他个王八犊子。”
“咱还卖什么呆?快操家伙,打啊!”听着还击的清脆枪声,红了眼的第七旅士兵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群情激愤地涌向了自己的长官。
“撤!快向东门撤!”这时命令已到,各部长官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十九日凌晨四点,赵镇藩率第七旅绝大部分官兵撤出了北大营。
日军并不罢手,步步紧逼,延伸的炮弹“咣、咣”地落在第七旅溃退的路上。团团火光,掀起黑的泥土四处飞散,不时有人惨叫着倒在黑沉沉的夜路上。
凌晨五点三十分,数百名日军完全占领了北大营。
也不知睡了多久,楚鸣再次被惊醒,这一次是紧急集合哨响了。
对于紧急集合楚鸣早已轻车熟路,和其他学员一样,他迅速集合后,被队里的值星官带领着跑步奔向讲武堂大操场。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楚鸣发现讲武堂的大操场上,已经有很多学员队在列队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他本能的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讲武堂的总值星官、训练处长高胜岳阴沉着脸,看着各个学员队从四面八方向大操场汇集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