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楚鸣被爆炸声惊醒的同时,北大营里却乱成了一片。
北大营中,东北军第7旅参谋长赵镇藩负责全旅的值班,旅长王以哲回沈阳城家中去了。
大营西南方“轰”的一声巨响使赵镇藩一惊,一种不祥之兆涌上心头。
虽然日军最近一直在进演习,可这一声巨响来的是那么突兀,凭他多年的战场经验,立刻辨别出这不是炮声。
他转身快步进了屋里,抓起了桌上的diàn huà:“值星官,我是赵镇藩。派人出去查一下,外面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放下diàn huà,赵镇藩轻轻吁了口气。虽然有些心神不宁,但他与大多数人的判断一样,认为这只是日军演习的一部分。
“轰,轰!”两门二百八十毫米的巨型榴炮在惊天动地的巨响声中,将炮弹送向北大营。
北大营立刻震颤不已,火光冲天。几百名红了眼的rì běn兵弹上膛、枪上刺,像开了闸的洪水,呼啸着冲向北大营。
隆隆的枪炮声划破了北大营,划破了沈阳城宁静的夜空。
这一次,赵镇藩看到了窗外的火光和涌起的团团浓烟,他的心忽悠一下沉了下去,像是军士队营房被炮火击中了。
这时,传令兵冲了进来:“参座,rì běn人炮击大营了,另得报,rì běn人越过铁路,向大营冲来。”
赵镇藩一时急火攻心,不知所措。他想了想,认为还是先叫旅长速回大营再说。转身进屋,抓起了桌上的diàn huà:“喂要奉天三经路王旅长家。”
“旅长吗?我是赵镇藩,rì běn人动手了,对!我刚得到消息,rì běn人炮击了大营,似又有步兵向这边冲来,你看怎么办?”
“老弟,沉住气。你把队伍先集合起来,等我的话。在事情没弄清楚前,千万别随便开枪。我这就去找荣参谋长。”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我见了荣参谋长后再说。”说完扣上了diàn huà。
赵镇藩就觉得心底一股无名火在往上窜。沉住气,说得倒轻巧,现在火烧眉毛了,却连打与不打都定不下来,叫我怎么沉得住气。
尽管委屈,但赵镇藩知道现在抱怨起不了丝毫作用。
放下diàn huà,他急忙喊道:“传令兵,传我的令,各团立即集合。不准开枪,等候命令。”
他点上支烟,急急地抽了两口,头脑略冷静了一些。他感到与其在这等着,不如自己直接联系,他操起了桌上的diàn huà,“喂,要司令长官公署荣参谋长。”
东北边防军参谋长荣臻这几天真是有点忙昏了头。
少帅在北平,dài lǐ长官张作相十几天前就回锦州小岭子私第为父奔丧,至今未归。
只有荣臻与省主席藏士毅、外交特派员王境寰全权处理东北的军政、外交事务。
虽说是三人,可离开荣臻什么事也办不成。偏偏最近的公事、私事又接连不断,令他难有片刻闲暇。
最令他头痛的,还是那扯个没完没了的“中村事件”,几次耐下心来与rì běn驻奉天的领事们和关东军代表谈判此事,可rì běn人不顾事实,强辞夺理,致使屡次谈判都毫无结果,不欢而散。可rì běn人态度却变得越来越强梗,要求也越来越苛刻,而荣臻对反复无常的rì běn人也越来越失去耐心。
这时候,偏偏又遇上老爷子的寿诞,这两天整个荣府张灯结彩,贺声不断,车来人往,片刻不闲。
既要应酬前来祝寿的大员、显贵,还要添置香案、陪堂会戏,博得老寿星的欢心。
这不,都晚上十点多了,整个荣府还是烟雾缭绕,灯光通明,佳丽的哆哆声、洗牌的哗哗声不绝于耳,丝毫没有兴尽告返之意。
荣臻应酬于宾朋贵友之间,一会儿东厅,一会儿中寿堂,忙得个不亦乐乎。这时副官急步走近他,低声道:“参谋长,出大事了,rì běn人抱击了北大营。赵镇藩来diàn huà告急,请参谋长速到公署。”
荣臻一阵心惊,所有豪兴雅致一扫而光。
车到公署,荣臻急步下了车。典雅、富丽的东北边防司令长官公署前,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这更加重了他内心的不安。
进入灯火通明的屋里,藏士毅、李济川等一批东北军、政官员站起身,围了过来。
“情况怎么样?”荣臻不待对方开口便抢先问道。
“刚才第七旅赵参谋长报告,大约十点半左右听见大营西南方一声巨响,情况不明。时隔不久,rì běn人向北大营连开数炮,而且有步兵越过铁路向大营冲去。”
桌上的diàn huà这时响了起来。
“喂,荣参谋长吗?我是赵镇藩。据准确情报报告,刚才日军炮击北大营,现在营西门外有日军在huó dòng。”
“你们旅长呢?”
“旅长在家里。我刚才去了diàn huà,他可能随后就到公署。参谋长,如果rì běn人向大营发起攻击怎么办?必要时我们是否可以迎击。”
“一定要沉住气,不准抵抗,不准动,把枪都放在库房里,等事情查清楚再说。”荣臻沉声道。
“收枪入库?那rì běn人冲进来,不是让我们等死吗?!”赵镇藩有些急了。
荣臻本来就心情沉重,一听这话更是火冒三丈,压抑在心里的一股无名火终于无法控制地冲了出来。“就是挺着死,也不准开枪。挺着死,也是大家成仁,为国牺牲。”
扔下diàn huà,正当荣臻一筹莫展之际,门外响起了一阵急捉的脚步声。第七旅旅长王以哲急步走了进来。
“参谋长,rì běn人已先动手了,怎么办呢?”
荣臻心里没着没落,想了想说道:“再往北平给张副总司令挂个diàn huà,请示一下。”
说罢操起了桌上的diàn huà。
一阵呼叫后,传来了北平的声音,荣臻忙提高了噪门:“喂!我是荣臻,请张副总司令听diàn huà。”
“副总司令陪美国武官去前门外中和剧院看戏去了。”接diàn huà的是张学良的侍卫副官长谭海。
“请速转告副总司令,奉天出大事了,我一会儿再去diàn huà。”荣臻垂头丧气地放下diàn hu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