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吃饭的时候,陈俊峰大方的在连部招待樊磊和楚鸣。
“算你小子有口福!”陈俊峰指着丰盛的菜肴对樊磊说,“连里今儿杀了一头肥猪,正好让你赶上了!”
嘴上这么说,但楚鸣看的出来,陈俊峰对樊磊的好是发自心底的。
楚鸣奇怪的问:“连队还养猪吗?”
经陈俊峰解释,楚鸣才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
原来,北大营围墙内外空地很多,第七旅统一分配给了各营连。每个连都挑选会种菜的士兵,组成一个“生产班”,种白菜、萝卜、豆角、莴瓜一类的蔬菜。另外每还养了几口猪,指定一名伙夫专负饲养之责,除了年节宰杀,平时挑大的也杀一口,改善士兵生活。这样既有油、肉可吃,又有充足的蔬菜,士兵的伙食得到改善,皆大欢喜。
樊磊也不客气,夹起一块红烧肉就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连长,你不知道,讲武堂的伙食有多差,连咱们连的一半都不如,我这嘴里都快淡出鸟了!”
陈俊奇笑着说:“那你就多吃点。
说罢,陈俊奇又对楚鸣说:“楚兄弟,我陈俊奇喜欢交朋友,到我这来就别客气,放开吃吧!”
陈俊奇的豪爽大方,让楚鸣觉得心里暧暧的。
吃了几口,陈俊奇似乎想起了什么,让人拿了两瓶酒来,笑着对二人说:“这是旅里给每个连发的酒,你们俩也尝尝?”
军中允许喝酒,而且还给每个连配发酒,这让楚鸣有些无语,可陈俊奇似乎已经习惯了。看来,第七旅的确和别的部队有些不一样。
因为还要回讲武堂销假,楚鸣和樊磊都拒绝了饮酒,陈俊奇也不勉强他们二人,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便与二人边吃边聊起来。
楚鸣好奇的问:“陈连长,陈俊峰班长和您是亲戚吗?”
他们俩的名字如此相像,楚鸣不能不有这样的疑惑。
“他是我亲弟弟!”陈俊奇抿了一口酒,叹了口气,“我家就我们弟兄俩人,俊峰比我小五岁。当年我从军后,给家里写信经常说起部队的事情,自从那时他就对从军着了迷。本来,我在部队无法尽孝,不应该让他也从军,可是最后他还是义无反顾来到军营。说起来,是我影响了他,也不知我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楚鸣又问:“既然陈班长到了部队,您为什么不想办法让他去讲武堂呢?以他的身手,到了讲武堂肯定是最优秀的,毕业了还做军官多好,为何只让他做个班长?”
陈俊奇苦笑:“我怎么没想过,可是进讲武堂要kǎo shì的,俊峰大字也不识几个,肯定是考不上的!”
说到这里,陈俊奇瞅了一眼樊磊,语重心长的说:“要不然也不会把考讲武堂的名额给你了,他好歹也是我弟弟,所以你进了讲武堂一定要给咱们连,给第七旅争点脸面回来!”
听了陈俊奇的嘱咐,樊磊重重点了点头。
临走的时候,陈俊奇还给楚鸣和樊磊每人送了一包牙粉。沈阳城生产牙粉的只有同昌行一家,是火车头牌牙粉。第七旅生产的牙粉,质量比同昌行生产的好,而价格却比同昌行的牙粉低,一般行商小贩都到北大营开的厂子去购买或pī fā牙粉。
打这以后,楚鸣每隔一个周末,总会去北大营找陈俊峰练习刺杀技术。慢慢的,陈氏兄弟也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几人关系越来越亲密。
……
这些日子,楚鸣发现洪光华有些不对劲了。
进入讲堂堂之前,洪光华是中尉军官,军事素质好,人缘也好,在学员三队很有号召力。所以,他才总是和楚鸣、韩龙和熊辉过不去,让三人对他恨之入骨。
可是最近,洪光华既不像以前那样有意针对楚鸣三人,也不和别的学员说笑,整日无精打采,似乎有什么心事。
楚鸣把洪光华拉到一边,悄悄询问。
无论怎么问,洪光华就是不说,这下把楚鸣惹急了,他黑着脸对洪光华说:“你以前怎么对我,我并不介意。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一个屋檐下睡觉,一个锅里吃饭的战友。你有什么事还是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帮你出出主意呢。”
洪光华嘴唇翕动了一下,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我记得高敬峰教官曾经对我们说过,什么是战友,那就是能把命放心托付的人,我是你的战友,你有什么不能说的?”
终于,洪光华放声痛哭。
原来,洪光华家里面比较困难,他每个月只有35元大洋的薪饷大部分都寄回家去了。前两天他收到信,父亲因故突然谢世,家里不堪重负。他想回家奔丧,可讲武堂有规矩,不允许请家回家。再加上他手头也没有钱,所以心急如焚却了无可奈何。
“这事交给我吧!”楚鸣摞下一句话便转身走了。
楚鸣办事果然雷厉风行,他先是找周廉给洪光华特批了十五天假,然后又和韩龙、熊辉一起凑了五百块大洋。
听楚鸣说是给洪光华凑钱,韩龙和熊辉很不情愿,可楚鸣眼一瞪:“看你们这点出息,这么小肚鸡肠能干什么大事?少给我啰嗦,这事就这么定了!”
楚鸣是他们三人的主心骨,向来说一不二,再不情愿也只得依了楚鸣。
当楚鸣把周廉批的假条和五百块大洋交到洪光华手里的时候,洪光华再一次放声大哭。
……
转眼到了七月,天气已经变得很炎热。
回家奔丧的洪光华,按时归队了。
这一次,是洪光华把楚鸣、韩龙和熊辉拉到没人的地方,扑通一下跪在三rén miàn前:“以前我洪光华对不住你们三人,可你们却不计前嫌帮了我,你们是我的恩人,我洪光华在这里向天发誓,这条命以后就是你们的了,有用的着我的时候,我定死不辞,若有违誓言天打五雷轰!”
楚鸣赶紧将洪光华扶起来:“你还记的我告诉你的话吗?我们是战友,是能把命放心托付的人,你说这话不是见外了?”
见洪光华如此,韩龙与熊辉似乎也忘记了以前的不快,几人重归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