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一浪考虑片刻,道:“赵大人,这小乞丐是我刚收的徒弟,你问我不合适吧?”</p>
既然赵德润要他发表看法,他就先把宁飞羽和他的关系公布出来,以免等下赵德润拿他师徒关系说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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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简单的一句话,引起堂外围观的民众一片哗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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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无数人百般尝试,想要拜郎一浪为师,可惜到最后都没能成功;而此时郎一浪亲口承认他收了个乞丐为徒,这如何不使他们震惊呢!</p>
震惊过后。</p>
一些拜师失败的人,心里不忿,话语中渐渐充满一股酸味。要知道前去拜师的人都是家世不错,人也比较聪颖,可以说个个都要比宁飞羽的资质条件好,他们又怎么会服气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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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人说出一种荒诞的言论,说宁飞羽肯定是郎一浪的私生子,要不然郎一浪放着资质更加优秀的人不收,却去收个资质平平的小乞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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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充满羡慕嫉妒的非议,宁飞羽选择了无视,只是微笑地看着郎一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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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一浪这话无疑是给他吃了颗定心丸,虽说在破庙已经收他为徒,但那时只有官差在场见证,做不得数;现在当着众人,尤其还是当着赵德润的面说出来,那意义可就不同,这等于正式向外介绍他这个徒弟。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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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话在赵德润听来却有两个理解。</p>
一,当众说出和宁飞羽的关系,表明郎一浪更加坚定保护宁飞羽的意愿。</p>
二,看似无关紧要的用了‘小乞丐’这三个字称呼,但是赵德润却不这么认为,他听得出其中隐晦的含义,意思就是说这个徒弟不值五百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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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郎大夫你这是说得哪里话,你的人品我还是很认可的,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出公正严明的判断,我会拿你的意见作为参考。”赵德润嘴角抽了抽,叹了一口气,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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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恭维的话,朗一浪并没显得高兴。他知道赵德润是个笑里cáng dāo的人,所谓的‘参考意见’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不过,赵德润继续要他表态,那说明已经认可或明白他话中暗含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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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一浪皱眉道:“大人谬赞,大人火眼金睛,明察秋毫,相信已有定夺,岂容小人妄言影响大人的判断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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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但说无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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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肯听小人之言,真乃小镇之福呀!从古至今从未有过官吏肯听民众建言的先例,大人可谓是第一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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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你也不赖,想你这么个大名医,去任何帝国都会得到礼遇,而你却淡泊名利,愿在这种小地方悬壶济世,实属难得呀!”</p>
两人互相吹捧,竟然脸都不红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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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两人互相拍马屁这事,宁飞羽嗤之以鼻,看着寡廉鲜耻的两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中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掉一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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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一浪讪然一笑,谦虚道:“大人说笑了,各大帝国名医如林,小人只是略通医理罢了,实在是混不下去才来此地。”突然话锋一转“哪像大人,大人要守护一方安定,又要在百忙之中帮镇民调解纷争,着实是辛苦,像我徒儿的这件小事,其实交由下属去处理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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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大夫此言差矣!镇民的事,哪有小事之说?还有这件事的两位当事人委实特殊,怕交由属下bàn lǐ,属下会看着我的面子徇私。”赵德润说道,突然也是话锋一转“另外牵涉到你的徒儿,我必须要听听你的意见,才能做出更加公正的判决,就是不知道你的意见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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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绕来绕去说了一堆废话,任谁都清楚他们两人都不愿先说起案子。</p>
郎一浪正要说话时,堂下的朱如不耐烦了,插嘴道:“他能有什么意见,把那小子打几大板,一切……”话还没说完,只见赵德润双眼一瞪,一道带有警告意味的锐利目光就投了过来,朱如双目刺痛,吓得赶紧闭上嘴。</p>
赵德润何尝想这样麻烦,若是换成平常人早就先乱棍打一顿,然后随便按个罪名就能抄了他的家。</p>
可关键宁飞羽是郎一浪的徒弟,毕竟郎一浪救过他一命,也不能做得太过分,之所以两人互相打‘太极’也是基于赵德润顾念这点救命恩情。</p>
赵德润想让郎一浪明确做出表态,才好判断宁飞羽在郎一浪心目中的价值,然后才能给宁飞羽定多大的罪。</p>
就好比在市场上买衣服,老板标的价格虚高,如果买家想要买一件衣服,总得压压价吧!而这个压价的过程,买家不能直接说要多少多少钱买,而是先从这件衣服的质量,面料,做工等方面挑问题,乌七八糟的说一通,就是不给出明确的价格。而老板又想促成这笔生意,就只能耐心的和这位买家互相试探对方的底线。</p>
郎一浪就好比买家,赵德润是这位老板,而宁飞羽就是这件衣服。</p>
买家很中意这件衣服,很想买下来,但是又知道老板的为人,要是急于出价格,表现出非买不可,那难保老板不临时加价。</p>
买家做足了姿态,知道是时候出价了,若是再不出价,那老板可能就要发飙了!</p>
郎一浪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整理一下因端坐而有些褶皱的衣服,看了看朱如,又看了看宁飞羽,道:“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既然朱如状告我的徒儿,想必定有深层的原因,至于是什么原因,我不想知道。但要说丢失五百两的财物,我不敢苟同,就算是堂外的所有镇民都不会相信朱如有那么多财物吧!”</p>
郎一浪既没承认宁飞羽有盗窃,又没否认,而是把这个问题模糊处理,另外把重点集中在财物上。</p>
这下朱如不乐意了,冷哼一声,反驳道“我有没有那么多财物,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去我家看过吗?”</p>
朱珠在旁边附和道:“就是,家兄的那些财物都是我平时赠予他的…”</p>
“闭嘴!”赵德润蓦然沉声喝叱,打断了朱珠的话。</p>
朱珠这话可是犯忌讳的话,古语云‘财不露白,货不离身。’何况朱珠身份特殊,更不适合说这样的话。</p>
赵德润相当于这方小城的城主,他的小妾有这么多财物并不稀奇。</p>
可关键是,民众本就对赵德润不满,一些像宁飞羽这样的人,吃都吃不饱,而他的小妾,随便赠予他人的财物就达数百两。</p>
赵德润可不是只有她一个小妾,另外还有几位,如果都像朱珠这样出手阔绰,那可想而知,赵德润的财富到底有多雄厚。</p>
朱珠当众说出这种话,只会激起民众对赵德润更加不满!</p>
果不其然,朱珠的话音刚落,堂外的镇民又是一阵热议。</p>
赵德润狠狠瞪了朱珠一眼,朱珠可能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低垂着脑袋,默不作声。</p>
赵德润扭过头来,对着郎一浪,道:“郎大夫,你认为该是多少财物呢?”这是把问题摆上台面,清清楚楚地商议起价格来了!</p>
郎一浪想了想,正欲说出愿意付出多少钱时,宁飞羽突然开口说道:“财物?什么财物,明明就是朱如在诬陷我。”</p>
宁飞羽对郎一浪失望至极,本以为他这个师傅会帮自己说话,没想到搞成这样。</p>
再看不清郎一浪所说的解决办法就是拿钱解决,那宁飞羽就是个傻子。</p>
如果拿钱解决,那不是承认盗窃了朱如的财物吗?</p>
宁飞羽如何肯依!</p>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宁飞羽身上。</p>
突然的开口,让郎一浪措手不及,怔了一下,一把抓在宁飞羽的肩上,想要阻止他再说下去。</p>
宁飞羽身子一扭,挣脱束缚,气愤地说道:“抓我作甚,难道我有说错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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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说的是没错,我也相信你没盗财物,可问题是要让赵德润信才行啊!现在明显是赵德润和朱如合伙想要坑我的钱,难道我看不出来吗?你以为不出钱,就能保平安吗?你也太天真了,世间很多事,不是有理就行得通的……”</p>
郎一浪一霎想到这些,脸色变得僵硬起来。</p>
“喔…朱如诬陷你?那你说说,他是怎么诬陷你的!”赵德润说道,他正愁郎一浪太懂事,还找不到借口去搜刮郎一浪的药铺,兴许让宁飞羽一闹,可能还是个机会。</p>
“赵大人,不必问了吧!劣徒年龄尚小,可能一时糊涂办了错事,还不知悔改。”郎一浪拱手一礼说道,他又怎么不知赵德润的用意呢!他只想把金钱控制在五百两之内,尽快解决这个件事。</p>
办错事?不知悔改?</p>
宁飞羽气恼至极,对郎一浪的失望,甚至变成了反感。</p>
世上哪有这么当师傅的?不帮自己徒弟说话也就罢了,而且还说出这样的话,这不就是告诉众人,说是自己偷了东西吗?</p>
赵德润阴阴一笑:“无妨,听听看,兴许真的是诬陷他呢!”</p>
“这……”郎一浪无语,只得悻悻坐了回去。</p>
“好了,说吧!”</p>
宁飞羽皱起小鼻子,对着郎一浪鄙夷地哼了哼,转过小脑袋,对着赵德润大声说道:“我要控告朱如联合灵安山诬陷于我,甚至杀了我的母亲!”</p>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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