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丁人王已经知道泄密之人定时董正清无疑,但知道又如何?如今自身难保,更别提为杜仲秋报仇了。
已经被追杀了一天一夜,几次被追上血拼一场又暂时逃得生路,如今浑身是伤,山穷水尽,丁人王知道自己的路只剩下了一条,只是心中充满了不甘,明知陷害杜仲秋的人就在不远处,但自己非但不能报仇,还要逃跑,如今怕是连逃也逃不了多久了!
丁人王找了个隐蔽所在,忍着身上的疼痛,强撑着朝崆峒方向拜了三拜,低声说道:“掌门,属下无能,愧对你的嘱托,不能替你报仇,我、我、”
说着说着眼泪竟然不自禁落了下来,万念俱灰中也不想逃了,等着见董正清最后一面破口大骂一番,想来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不久,脚步声临近,丁人王知道这一刻早晚会到来,提声说道:“不用找了,我在这,叫董正清来见我。”
那脚步声顺着丁人王声音走来,见了丁人王,开口说道:“董正清怕是不会听我命令,你这个要求倒有些为难我了。”
丁人王看清了来人,不禁皱起了眉头:“是你,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笑话吗?”来人不是崆峒弟子,却是卓铭志到了。
卓铭志嗤笑一声说道:“我一个人孤身犯险,跑到深山老林里就为了看你笑话?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那你来做什么?”
“我来救你。”
“你会这么好心?”
“当然有条件。”
“你不必说了,我不会答应你的条件,也不用你救,你走吧。”
卓铭志也不生气,只是叹气道:“杜仲秋一世英雄,最后被小人算计,哪知他最信任的人不思报仇,一心寻思,真是死不瞑目啊。”
丁人王闻言激动不已,大声道:“你放屁。”
卓铭志冷冷道:“我说错了吗?”
几个深呼吸后丁人王冷静下来,开口道:“说说你的条件。”
卓铭志扫了他一眼说道:“远儿因放走你将受帮规处罚,崆峒一战又输给你,不仅未能将功补过,反而威望大减。作为青锋帮未来的帮主是不能犯错,也不应该在比武中落败的。”
卓铭志露出一丝微笑:“所以当初放走你是执行我的命令,败给你也是为了让你成功当上崆峒掌门而故意为之,而你在任务执行过程中擅自行动,导致任务失败,降为青锋帮乾坤堂副堂主。今日你只要宣誓效忠青锋帮,我便给你一条活路。”
“我今日宣誓,难保明日又毁约,你信得过我吗?”
“若是信不过就不来了。”卓铭志看着丁人王的眼睛继续说道:“是委曲求全活着报仇,还是痛痛快快的死,选一个吧,时间不多了。”
丁人王直视卓铭志:“别忘了掌门是你亲手杀死的,要说报仇你也算一个。”
“我虽然亲手杀了杜仲秋,却不失正大光明,比起背后告密、卖主求荣之徒要强上百倍,你若想找我报仇等解决了董正清再说吧。”
卓铭志一副不屑的口气继续说道:“效忠青锋帮跟找我报仇并无冲突,要报仇我随时奉陪。”
丁人王闻言闭上了眼睛,再次挣开的时候,眼里已经有了对生的渴望。
丁人王再次朝着崆峒拜了一拜,郑重说道:“掌门在天之灵明鉴,并非我丁人王贪生怕死,实是大仇未报不敢寻死。今日对着掌门在天之灵发誓,此生效忠青锋帮但绝不敢有一刻或忘为掌门报仇,誓将崆峒叛徒董正清人头献予掌门灵前。”
卓铭志终于露出笑容说道:“以后你还是叫丁全吧,我叫的习惯了,也省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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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过后,崆峒发出江湖追缉令,通缉叛徒丁人王,江湖再次震动。
又过几日,卓铭志将丁全带回青锋帮,宣布丁全执行秘密任务失败,降为乾坤堂副堂主。灵远放走丁全以及后面败给丁全都是出于卓铭志授意,对于灵远的责罚自然不再有效。
消息虽然只在青锋帮内部宣布,但并非秘密,难免传出去一些风声,只是江湖中人大多并不清楚丁全和丁人王之间有什么联系,倒也没有惊起什么风浪。
董正清收到这条消息顿时咬牙切齿、怒发冲冠!
自己刚刚发出的通缉令,犯人摇身一变成了青锋帮副堂主,想来当日没有抓到丁人王定然也是青锋帮背后捣鬼,叫他如何不气?
但生气归生气,如今崆峒不再是以前的崆峒,青锋帮却声名鹊起,再想想卓铭志的恐怖,也只好忍气吞声,假装没看见了!
丁全又回到了青锋帮,灵远自然知道前因后果,两人绕了一大圈又成为了帮中兄弟,让灵远觉得发生的一切是那么不真实。
对丁全说不上恨,但交情却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平时能避则避,实在避不开也不过是尴尬一笑。
这时才提醒灵远,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曾经以为放走他是对的,后来发现自己错了,如今却已经分不清是对是错。
剩下的只有唏嘘,不仅是对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对自己这浅薄的能力!
青锋帮众人这几天一直在长安城长乐堂休整,只是如今的情况跟上次来援助长乐帮的情形已经是天壤之别。
上次行事讲究一个低调,却依然引得长安城地头蛇充满敌意,如今想要低调也是不可能了,每天来拜访的络绎不绝,原先看不惯青锋帮的江湖势力纷纷放低姿态,奉迎巴结。
这就好比一只鸡来到鸭子的领地,鸭子自然不满,谁知道后来鸭子发现自己看走了眼,那只鸡竟然是凤凰,不仅原先的不满马上烟消云散,还到处炫耀,以凤凰来过我的地盘为荣!
如今青锋帮弟子走在长安城大街上个个意气风发,灵远的地位声望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要说长安城里最高兴的非腾勇莫属,张口必说:‘我大哥卓堂主怎么怎么样’,虽然很是讨人厌,但在他们公子哥圈子里说话分量却是大为提高,如此下来更是得意。
这天在外面胡吃乱吹一通后志得意满的回到了飞鹰堡,二叔已经在那等他了,第一时间问道:“勇儿,我让你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我这一天太忙了,没顾得上,明天再说吧。”腾勇敷衍一句就要开溜。被二叔一把拽住:“小兔崽子,就知道你不干正经事,是不是我说的话都当耳旁风了?”
腾勇一边挣扎一边大声说道:“我跟卓大哥是单纯的惺惺相惜,你让我求他帮忙,他会看不起我的,我才不去。”
原来二叔让他通过灵远把飞鹰堡引荐给卓铭志,本来让腾勇跟着灵远瞎混这步闲棋如今竟有意外收获,二叔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差点被腾勇气死,伸手朝腾勇屁股挥去:“我叫你单纯,我叫你惺惺相惜!”
第二天腾勇不情不愿的在父亲和二叔的‘押送’下来到长乐堂,灵远听闻是腾勇来了,自然亲自出来迎接。
却见腾勇扭扭捏捏的说道:“卓大哥,这是我二叔,你已经见过了,这是我父亲,腾威。”
灵远对腾勇和他二叔都颇有好感,这便主动上前以晚辈身份见礼,腾威赶忙闪到一旁,开口道:“卓堂主年少英雄,又在青锋帮身居高位,真是折煞老夫了。”
对方闪开在灵远意料之中,便也趁势收礼,说道:“我跟腾勇兄弟相称,该当如此。”两人见灵远这么好说话,这便放下心来,想来今天不会白跑一趟了。
灵远见他们携重礼而来,自然猜到来意,见两人一个劲给腾勇使眼神,而腾勇只在一旁扭扭捏捏,灵远已经猜了个大概,心中暗笑,咳嗽一声说道:“腾堡主乃是长安城有名豪杰,我想将两位引荐给家父,不知可好?”
两人自然不会反对,随着灵远去了,走前还不忘瞪了腾勇一眼,心中只能暗叹:‘为什么总是别人家的儿子比自己家儿子好呢!’
不一刻灵远将两人引荐给卓铭志后转回腾勇处,腾勇见了灵远当真是感激涕零,觉得大哥一切都替自己着想,真是为了大哥去死也在所不辞!
灵远见了腾勇的样子不禁想起当初刚下山时候的自己,大概也是这么不通世事吧,可是当初却比现在快乐很多,叹息一声却是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思绪又飘回眼前,忍不住教育疼勇:“这点小事你只管开口就是,将来你总要接任飞鹰堡堡主,不能什么事只考虑自己了。”
疼勇郑重的点了点头,转而换上一副天真笑容:“大哥,我请你喝酒。”
灵远眼看自己好不容易语重心长对别人说出一番大道理,怕是就此打水漂了,却也是无可奈何。
最近卓铭志忙着应付各方拜访,很多时候灵远也要相陪,有时间还要帮卓铭志处理帮中事务,说起来自己这几天也没闲着,而且这些事灵远并不擅长,自然也不是很喜欢。
赵启明专心参悟‘明月神功’,丁全如今形同陌路,想找个人说话都找不到,如今腾勇来了倒是正好遂了灵远的心,把帮中事务大概交代了一下,灵远忙里偷闲,伙同腾勇开开心心喝酒吹牛去了。
灵远慢慢发现有这么一个到哪都替自己吹牛的小弟还真不错!只是跟他说说笑笑吹吹牛还行,真要说说心里话还是没什么共同语言,如此自然就想到了杨天成。
杨天成只要没事当然也不会拒绝灵远,三人这便找了个清净所在,不然以如今灵远的身份和杨天成的声望,不管到哪,不出一刻马上就会被人围个水泄不通!
酒菜上齐,几杯下肚,灵远把烦心事跟杨天成叨咕了一遍后心里舒服多了,而杨天成关心的却不是这些,等灵远喝的差不多了这便问道:“听说你跟丁人王一战是故意输的?”这事虽然是青锋帮自己内部的事,但有心人自然能够打听得到。
说来这算是卓铭志和灵远的秘密,真实情况自然不会告诉别人,但杨天成问起来的目的自然单纯的是为了武功,灵远看了看杨天成紧张的样子,想了想答道:“不是。”
杨天成瞬间放松下来:“我就说嘛,要是你都这么厉害了,我还怎么混!”
灵远本来还想打趣逗逗他,却突然间没了兴致,叹了口气说道:“我本以为有一战之力,虽然胜算不大但还有一丝可能,打过了才知道,根本一丝可能都没有。”
杨天成不满的说道:“你已经不错了,虽然输了也够风光了,对手毕竟已经修出功法,跟咱们不是一个级别的。”
灵远说道:“是啊,我最近武功似乎到了瓶颈,再练下去只是功力加深而已,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突破啊。”
杨天成附和道:“是我跟你一样,正在考虑要不要专心修炼凌霄剑,若是修炼凌霄剑恐怕今生今世剑法成就也就这样了。若是不修炼又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所以最近一直在挑战江湖剑法大家希望找到灵感。”
灵远咂舌道:“鼎鼎大名的凌霄剑你都不放在眼里!这话要是传回华山还不被你同门用吐沫淹死。”
杨天成却不以为意,说道:“凌霄剑虽然厉害,却走不出内力与剑法结合的路,这条路顾恒求已经走到了极致,我若沿着这条路走还谈何超越他?最好的结果就是二十年后他年老力衰,我正值壮年,赢了也不光彩。”
灵远也不再奚落他,自己何尝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有太多的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争强好胜的心已经不如以前那般强烈,但火种却并未熄灭,听了杨天成的话,灵远心中的火种再次燃起。
别说灵远就连腾勇都被两人的话说的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回家苦练武功!只是后来坚持了没几天就放弃了却是后话。
灵远和杨天成自顾自聊天,腾勇却是插不上话,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倒也不以为意,要知道能跟这两个人在一桌喝酒就已经够幸福了,何况还是除了自己再无第四个人,腾勇不用喝酒就已经醉了!
灵远想起杨天成挑战洛家之事,随口问道:“洛家还没有消息吗?”
杨天成笑道:“洛家此事确实难办。我一个武林后辈去挑战,赢了我那是理所当然,输了却难免丢人,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要知此事乃是少林、武当、华山暗中授意,找个由头来长安观望崆峒与你们青锋帮之战,洛家不同意得罪四大派,同意又得罪青锋帮,确实难以取舍。如今崆峒掌门被你父亲打死了,崆峒内部争夺掌门之位拉帮结派、排除异己在所难免,威望和实力自然大减。洛家离崆峒不远,做事情向来要看崆峒脸色,若是趁此机会脱离崆峒再好不过,那么在崆峒丧礼刚刚办完之时掀起一场武林盛事自然是不错的选择。况且如今武林人士大举进驻长安城,给洛家施加了很大压力,我看这事八层能成。”
灵远白了他一眼:“你这个人心眼这么多,去练武功实在是浪费了,当个掌门啥的一点也不过分。”灵远说的倒是心里话,对于杨天成刚才说的那些他自然能听懂,但自己却很难考虑的那么全面。
“当掌门累的要死,谁爱当谁当,哪有我现在逍遥自在的好。”杨天成难得露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说道:“不管洛家怎么考虑,反正我就在这等着,不跟我打就等到他打为止,我对洛家的琴剑诀可是向往已久了。”
三人又喝了一会,各自回家去了,灵远刚刚进入长乐帮便收到消息,洛家已经应下杨天成挑战,三天后邀请武林同道共观。灵远伸了个懒腰笑了笑,心中暗想:‘这次总算轮到我看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