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远跟着中年汉子一路向北,这一日走到了霸州境内。眼见中年汉子钻进了路边的一个茅草屋,灵远稍一犹豫也跟着走了进去。进了茅草屋灵远眼前一亮,这个不起眼的茅草屋里面却是别有洞天,中间一个大堂十几人坐在里面一点都不显得拥挤,里面陈设别致,朴素却不俗气,给人一种堂堂正正的感觉。
“丁堂。主”灵远一进屋就听到一个整齐的声音,话语中对这个中年汉子颇是恭敬。
中年汉子点了点头:“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约好了明天下午,龙蛇岩。”
“做的好。”中年汉子说罢,将灵远拉了过来。话锋一转:“这位小兄弟叫灵远,以后就是自己人了,大家多多关照。”
灵远闻言一时间愣在了那里!‘自己虽然答应跟他同行,却是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怎么突然之间,莫名其妙的就成了自己人了?’灵远想来想去也不记得自己曾答应过他要入伙!张开了嘴正要问为什么,中年汉子的话却是先一步传来。
“我姓丁名全,青锋帮乾坤堂堂主,大伙都叫我一声丁堂主,你也不妨跟着叫。”
“可是,我。。”
丁全打断了灵远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转过身继续说道:“先跟我去做件事,有什么话等做完事情再说不迟。”丁全说完扛起一个麻袋当先走了出去。灵远看着众人纷纷扛起麻袋走了,却是犹豫着要不要跟着去。‘搞不好是去做什么坏事!’灵远心里想着。
“你就是灵远?”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没错。”看这帮人显然是江湖中人,知道自己的名字却也不奇怪。
“没想到能在这见到你。”这人年纪轻轻,说话中有股掩饰不住的激动。“我叫吴广,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
“嗯!”灵远心里暗想:‘怎么这里的人都是自来熟的!’
“丁堂主快要走远了,咱们赶紧走吧,我帮你拿。”吴广说完,一个人扛起两个麻袋,当先走了出去。看那麻袋一个怕不下五十斤,这人年纪不大,拿着两个麻袋却是毫不费力。‘都说青锋帮实力不俗,看样子传闻果然不假!’灵远怎么好意思让他帮自己扛着,这便快走两步,接过麻袋,抗在身上感觉里面装的应该是大米,却是猜不到一群人扛着大米袋子能做什么坏事了!
不一会,一个小村子出现在了视野中。
“丁堂主,有段日子没见到您老人家啦。”村口一个汉子正抽着烟袋,远远看见丁全,赶忙站起来,拍拍屁股迎了上来。
“赵老五,看到咱们丁堂主连烟都不抽啦。”一个汉子笑着说道。众人皆知这赵老五嗜烟如命。按他自己的说法,那是有泰山崩于前而继续抽烟的气概!
“丁堂主可是咱最亲的人,在咱们心中那是比泰山还重!”赵老五一脸严肃的说道。
“你是跟丁堂主亲还是。。。”这人拍拍米袋,意思不言而喻。
“都亲、都亲。”赵老五那一副严肃的表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换上了一副讨好的笑容。
众人见状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那是王大哥,王有星。”吴广指了指刚才说话的那人。“逗赵老五取笑是每次来这必有的节目。”吴广笑着给灵远解释。
“这个村子里都是青锋帮的人吗?”灵远这才看出来,丁全带着众人是来给村民送大米来了。
“当然不是啦,今年庄家收成不好,这个村子是附近最穷的,村里人都吃不上饭了。丁堂主这便经常带大家来给他们发米吃。”
自己的记忆中帮派都是要找老百姓收保护费的,给老百姓发粮食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见灵远一脸迷茫,吴广继续说道:“平时咱们自然要收些保护费的,可是一旦谁家吃不上饭了,咱们都第一时间送上大米,咱们丁堂主说过,决不让自己管辖的范围内有人吃不上饭。”吴广说完一脸的骄傲,好像这句话是他自己说的一般!
见自己又落在了后面,两人没再说话,快走两步跟了上去。
“丁堂主”“丁堂主”村民跟丁全打招呼的声音不断传入耳中,显然青锋帮在这里名声不错。丁全也都亲切的跟村民们唠唠家常,没有了刚见面时候的霸气,完全变成了一个平易近人的长者。看着村民拿到大米时高兴的表情,灵远也是觉得与有荣焉。
晚上,众人回到了那个茅草屋,兴高采烈欢迎丁堂主的归来和灵远的到来,找灵远来碰杯的人络绎不绝,灵远看着高兴的众人,他们的开心绝不是装出来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开心和他们表现出来的对生命的热爱一点点将灵远的心融化,久违的幸福感涌上灵远心头。
这是一群陌生人,自己根本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自己,但是跟他们在一起喝酒为什么那么开心,那么愉快,那么无拘无束!灵远想不明白。但是那种心胸完全放开的舒适感却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灵远闭上眼睛感受着这种松弛的快感,没有黄玲、没有福威镖局,这一刻脑中只剩下无边的宁静。
“兄弟们,大家举杯欢迎丁堂主回家,同时欢迎灵远兄弟加入,来,干杯。”王有星大喊一声,众人轰然响应,只听一片碰杯声响。灵远也举杯在手,自己还没想好要不要加入,但是此刻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扫了大家的兴致。‘反正自己也没说过同意,都是他们一厢情愿,没有问我,日后我要说不加入那可也怪不到我。’灵远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不再去想这事,酒到杯干,尽情的分享着众人的快乐,同时也将自己的快乐与大家分享。狂欢过后,众人都是尽兴而归。
昨晚夜深才睡,今早自然起得晚了,灵远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日上三杆,只见大家都已经起来了,各各一身劲装,看样子是整装待发了。灵远也麻利的爬了起来。
“这是要去干什么?”灵远问向旁边的吴广。
“咱们和东山帮约好了下午在龙蛇岩谈判,少不得要打上一架的。”听吴广轻松的口气,显然这是司空见惯的事。
“大家有仇吗?”灵远继续问道。
“说不上有仇。”吴广系好了鞋带继续说道:“昨天去的村子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还有那个赵老五。”灵远想起赵老五不禁莞尔。
“嗯。上次我们去送米,正好遇到东山帮去收保护费,那村子人穷的什么似的,哪还有钱交保护费?东山帮的却是连踢带打,咱们看不过,当场打伤了他们两个人。这便约好了今天去谈判。”
‘路见不平!除恶扬善!’灵远心中一阵迷茫。印象中青锋帮可不是信菩萨的。怎么这两天看来,不像个帮派,倒像做慈善的!不禁疑惑的看着吴广,却见他兀自兴奋的摩拳擦掌,不似说谎的模样。
“怎么,不相信我们做好事吗?”丁堂主从后面走了过来。
“嗯、那个。”灵远被看穿了心事,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不相信就对了,我们自然不会免费做好事。”顿了顿丁全继续说道:“那个小村子正好是咱们青锋帮和东山帮的势力交界处,东山帮敢阻挡咱们乾坤堂的步伐,即使没有这件事,早晚也要给他们点苦头吃,除恶扬善不过是顺便做做罢了。”丁全的话让灵远豁然开朗,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
“那青锋帮跟东山帮又有什么区别?”
丁全看了看灵远,一脸不屑的说:“他们目光短浅,有几个老百姓欺负就满足了,岂能跟我们青锋帮相提并论!”
“这么说来,青锋帮的志向高远,却不知是什么?”
“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现在还没必要跟你说。”丁全沉思了一会继续说道:“你只要知道在青锋帮势力范围内的老百姓远比其他地方的人过的要好就够了。”
灵远闻言没有再问,对丁全的话虽然半信半疑,但显然信的那一半要多一些。在他眼里,丁全绝不是一个说谎的人。不禁想起了少林寺附近的村子,日子过的也是要好一些的!灵远想来想去,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跟着去。
“这就要出发了,咱们也走吧。”吴广一脸兴奋的叫着灵远。
“嗯,这就来。”跟着去看看也无妨,灵远一边想着,一边跟着去了。
龙蛇岩因两块交缠在一起的岩石而得名,地势陡峭,气势不凡!众人走到顶峰,只见一众东山帮中人已经等在了那里。
“马帮主好啊。”丁全离的老远便打上了招呼,声音清晰的传了过去,看似客气,其实暗含较量之意。
“丁堂主客气。”被称为马帮助的那人答了一句,声音虽然洪亮,却少了穿透力,明眼人一看便知,显然丁全技高一筹。灵远见那马帮主中气十足,内力自也不弱,但青锋帮一个堂主便将人家帮主比了下去,这青锋帮的实力当真深不可测!
待两边走的近了,灵远才看清马帮主的长相,个头不高,前额的头发少的可怜,身材稍胖,怎么看也不像个帮主,倒像个屠夫!
“让马帮主久等了。”
“无妨,我们也是刚来。”
丁全话中毫无感情,马帮主倒是颇为周到。两人寒暄了一会后直奔正题。
“丁堂主,我这两个小弟学艺不精,多谢丁堂主手下留情了。”虽然说的客气,但语气中哪里有什么谢意。马帮助身后两个人被馋了出来,只见浑身上下缠着绷带,若不是嘴里还有一口气,灵远都要怀疑这是两个死人了!不过伤成这样还要被带来,若不是装的便是这马帮主对手下太过心狠手辣!
“马帮主客气了,既然知道学艺不精,就不要到我们地盘上去收保护费了。”丁全对那两人的惨状视若无睹,轻松的说道。
“若我没记错,那并不是你们青锋帮的地盘吧。”马帮主声音低沉的吓人,显然强忍着才没有发作!
“哦,是吗?”丁全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那我现在告诉你,那里以后就是青锋帮的地盘了。”
“丁全,你欺人太甚了!”马帮主终于忍不住,大声喊道。
“你已经不配再拥有地盘了。”丁全想起村民最后一粒米都被抢走的惨状,话语中更是充满了一股冷意。
“你说不配就不配?”马帮主闻言不怒反笑。
“不错。”
“好,我就看看你到底有没有狂妄的本钱。”言罢,一个大汉从东山帮中站了出来。
“谁伤了我兄弟,站出来。”看这人目眦欲裂的眼睛,想来跟那两人交情匪浅。
“我来打头阵。”吴广说完,越众而出。
东山帮众人见吴广还是一张娃娃脸,都是不以为意。那大汉见了也是一愣,没想到是个小孩!
“他们便是我打伤的。”吴广说道。
那大汉一副不信的神情,回头看了看那两个‘僵尸’,却是毫无反应。“看你年纪轻轻,我便饶你一条性命。”大汉话语中颇见真诚,却不是装大。
“赢了我再说。”吴广说完,当先出招,一拳朝那大汉脸颊而去,拳势沉稳,若是光看拳头,完全不像一个少年!
大汉见他功夫不弱,不敢大意,仗着身高臂长,一脚踢去。吴广拳头还没近身,对方脚已经踢到了胸前。只见吴广收拳、转身、出肘,一气呵成。
“好”乾坤堂众人一齐喝彩!
那大汉武功却也不差,迅速抢上一步,未给吴广肘击以发力的空间,是以这一肘虽然打到了大汉肋部,却是如瘙痒一般,跟着大汉合身而上,将吴广撞了出去。吴广在空中一个转身,落地后连退几步,才稳住了身形。旋即又攻了上去。
只见吴广在招数上胜过大汉一筹,无奈身高力量差的太远,对大汉造不成实质性的威胁,而大汉想要给吴广致命一击,却也难以得手,只是不停的把吴广撞飞!
第五次被撞飞,吴广又要第六次的攻上。
“下去吧。”丁全示意吴广认输了。
吴广虽不甘心,却也只得抱了抱拳,下去休息了,一时间坐在那里不停的喘着气。‘再打下去就危险了。’灵远也是看出吴广将要力尽,他年纪小,认输却也不丢人。东山帮众却是暗暗心惊,这个小毛孩都这么厉害,这可如何了得!
接着一人上去,十几个回合,将东风帮那大汉打倒。念在那大汉手下留情,便也没下狠手,那大汉抱抱拳,站了回去,却是火气全消了!双方一开始唇枪舌战颇是激烈,这时打起来倒是客客气气的!
接下来东山帮连败三场,这三人都是帮中的好手,马帮主眼看得力手下一股脑都败下阵来,实在想不到区区一个乾坤堂竟然高手如云!自己已是不得不出手,这便站了出来。对方帮主出面,这边自然应该丁全应对。只见丁全也不失礼数,上前一步与马帮主针锋相对。
“马帮主,咱们明rén miàn前不说暗话,今天你若是输了,那便请你们加入青锋帮。”
“丁堂主,你们青锋帮家大势大,我们惹不起,马某也自认不是你的对手。但你若是以力压人,恐怕要让江湖中人心寒了。”
“哦,那依你之见,又该如何?”丁全问道。
“如今你为刀俎,我为鱼肉。一切悉听尊便。”马帮主话语中却是颇为硬气。
“这样如何?”丁全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才继续说道:“今日我不出手,若是你赢了,我们给伤者赔礼道歉,你们东山帮还是东山帮。若是你们输了。。。”
“若是我们输了,任凭丁堂主处置便是。”马帮主心想丁全也不过比自己强上一筹,若是他手下之人出手,自己胜算自少有五层。
众人闻言,都是望向了王有星,乾坤堂中除了丁全,便属他武功最高,自然应该由他出战,但是丁全却是望向了灵远。
灵远实没想过今天要出手,见了丁全的目光,却是低了头不去看他。心中不禁对丁全的独断专行有点反感。
“我不是怕老王会输,只是他手下从不留活口。”丁全轻轻说了一句,便走开不再说话。
灵远闻言心中大震,看了看东山帮众人,又看了看马帮主。本来以为他们是一群dì pǐliú máng似的人物,但是这几场比试过后,发现他们中也不乏好汉,而马帮主虽然丑了点,但还罪不至死!
“前途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没见丁全嘴唇有动作,但声音却清晰的传入了灵远的耳朵。
‘他是想让我立功!’灵远恍然大悟,只是这种‘照顾’太过一厢情愿。弄得灵远想拒绝又不好意思。突然看到吴广羡慕的目光正看着自己!灵远这才意识到这个机会其实并非唾手可得。‘是时候结束消沉了。’灵远终于下定了决心,朝着丁全微微点头。
“就由这位兄弟领教马帮主高招。”丁全退后一步,把灵远让了出来。
“在下灵远,领教马帮主高招。”
‘灵远,好耳熟,怎么想不起来是谁了!’马帮主见灵远虽然年轻,但丁全既然让他出战,武功自然不会弱,这便收起心神,不再去想,凝神应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