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在破庙里面面相觑,那一副血腥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一时间都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正想着,突然间什么东西滚了进来,王怀生条件反射的跳了起来,灵远却是没有动。那东西滚到门口便停下了,并没有朝着两人而来。
灵远眼光何等厉害,那东西刚刚落地,便看了个清楚,赫然是一个人头!再仔细看时,竟然是刘黑熊的人头!跟着一个人走进了破庙。
‘我竟然没有听到这人脚步声。’灵远心中暗暗忌惮。抬眼去看,只见这人四十岁上下年纪,表情严肃却不似有敌意。况且这人扔刘黑熊人头便如扔垃圾一般,想来多半不是刘黑熊一伙。
“阁下是谁?此举是何用意?”灵远开口问道。
“你行侠仗义本是好事,但惹怒了刘黑熊却又留他活口,将来他回来报复,你要那些村民如何对付?”那人不答灵远的问话,却是一副教训的口气说道。
灵远被那血腥的场面惊得呆了,根本没去考虑那么多。即使想到了也未必下得了手!知道一个人该杀是一回事,自己动手去杀又是另一回事了。
“阁下教训的是。”灵远叹息一声,实没料到见义勇为竟然是这么麻烦的事情!
王怀生怔怔的看着刘黑熊的头颅,良久叹息一声:“这人却也该死。”
“哦,为什么他该死?”中年汉子问道。
“这人除了当强盗,恐怕再无其他谋生手段,活着只会祸害好人罢了。”
“没错,否则我也不会杀他。但是你若以为他是心甘情愿去做强盗那便大错特错了。而且不管你杀多少刘黑熊,强盗却是永远杀不完的。”
“此话怎讲?”
“这些强盗本来不过是附近村子里的老百姓,只因生活过不下去,才跑去山上当了强盗。所以今天的强盗便是昨日的村民,而今日的村民也会变成明日的强盗。你不能把村民赶尽杀绝,又如何能够杀光强盗?”
王怀生闻言,想起那些村民血红的眼睛,颇有感悟。“如此说来,就没有办法让老百姓不受强盗的欺凌了吗?”
“天下有道,四海安平,百姓丰衣足食,自然没有人愿意去做强盗。”中年汉子这话暗指当今天下无道,可谓是大逆不道!但这却又是实话无疑。
“我辈读书人所谓何事?不过是为天下百姓求个太平,唉!”王怀生一时间痛心疾首,感叹不已!
“只知道唉声叹气成得什么大事,哼!”
王怀生的感慨被打断,站在那里怔怔出神,过了一会,俯首一礼说道:“前辈所言甚是,晚生听前辈一席话,茅舍顿开,定当以此有用之身为天下百姓某福祉!”王怀生一时间心潮澎湃,只觉得未来大有可为。
中年汉子却转过头不再理他,想来对于空口白话之人素无好感!
“我们与前辈素不相识,想来前辈此来不是专为了提点我们的吧?”灵远接过话头问道。
中年汉子仔细打量了灵远一会才开口说道:“扬州秦家一战,你的名字传遍江湖,若说近来江湖中名声最响之人,非你莫属。只是你的名声好坏参半,好奇之下,便特地来看看。”
“可有让前辈失望?”灵远问道。
“品行端庄,是个可塑之才。”
“多谢前辈夸奖,还没请教前辈如何称呼?”
“我的名字说了你也不会知道,日后有机会自然能够知晓,你若喜欢,叫我前辈就是,若是不喜欢随便什么称呼我都无所谓。”话锋一转:“倒是你,**名声在外,江湖中能容得下你的地方想来已经不多,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灵远一脸迷茫,也是想不出将来何去何从。
“男子汉大丈夫自当做出一番事业,你难道没有什么理想抱负?”
“我。。我。。”灵远以前只想为了黄玲打拼出一番事业,让黄玲和母亲过上好日子,如今黄玲不在,自己消沉之下实不曾想过将来又要如何!我来我去,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这人的理想虽然不切实际,但好歹也算个抱负,你却是连他都不如。”中年汉子指的自然是王怀生。可怜王怀生只是在一边不说话还是逃不掉被殃及的命运,闻言却也只能是哭笑不得。
灵远闻言低头不语,想起黄玲已经拜秦慕岚为师,日后自当有一番成就。脑中不由浮出一幅画面:‘一个衣着华贵、美丽无双的měi nǚ朝着一个乞丐走去,那乞丐拢了拢不知从哪捡来的肮脏的棉袄,深深的缩在墙角。měi nǚ突然扑到乞丐身上哭着说道:“远哥,跟我回家吧。”可怜的目光无情的砸在乞丐脸上。。。。’
灵远想到这不禁打了个寒颤!跟着老陈的话又浮现脑中:“不混出个名堂可别癞皮赖脸的回来!”想的越多,越觉得自己的消沉实在不应该!
“我本来满腔热情想要混出个名堂,怎奈天意弄人,我自认没做错什么事情,但却落到了今天这般田地。唉,实不知该当何去何从。”灵远将心中的郁闷说了出来。
“一个唉声叹气,一个怨天尤人,你们两个还真是一对难兄难弟。”谁都听的出来中年汉子话中的讽刺。
灵远闻言如同当头棒喝!‘从小练功吃了无数的辛苦,自己从来不曾抱怨。犯错挨板子,打的皮开肉绽,自己从来不曾抱怨过。每当听到师兄弟们的抱怨还不忘暗暗的鄙视一番,同时颇为自己从不抱怨骄傲一番。灵远早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绝不会抱怨的人。可是认识了黄玲之后,自己就变得常常抱怨起来!我这是怎么了?’想到这里,灵远不禁痛苦万分。
“遇到自己能力不能及的事情,是抱怨还是勇敢的面对,足以决定一个人的成就。”中年汉子见灵远不说话,继续说道。
灵远深吸一口气,想要振作压抑已久的神经,但黄玲就如一根刺刺在灵远心头,让想要振作的勇气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前辈所说的道理我都懂,只是。唉!恐怕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毕竟这种刻骨铭心不是那么轻易就能从心里赶出去的!
中年汉子闻言,找块干净的地方坐下,不再说话。
“我说恩公武功这么厉害。原来在江湖上大大有名。”王怀生虽然不知道灵远是谁,更不懂江湖,却也从中年汉子的话中知道灵远不是普通人,而且似乎叫做**!只是怎么看也看不出一点淫的样子。
不管别人怎么说,总之灵远在王怀生心中是大大的好人。
灵远心烦意乱,挤出个微笑算是回应。
“恩公刚刚从扬州出来吗?”王怀生问道。
“没错。”
“那真是可惜了,我正要回扬州去。”王怀生连连叹息,忽然灵机一动:“这里离扬州不远,恩公若是无事,不妨再去扬州逗留几天。扬州我最是熟悉不过,有些去处恩公定然不曾去过,就让我带恩公去瞧瞧,可好?”说罢一脸期待的看着灵远。
灵远闻言苦笑不已,自己无事是真的,说来去哪里也都无妨,只是除了扬州!“我还有些事,就不去了,谢谢你的好意。”
王怀生闻言失望不已,却也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一点最是强求不来。
“你回扬州麻烦帮我稍封信。”灵远上次跟黄玲说了两句话太过匆匆,这时心里挂念的很,恰巧碰上王怀生要回扬州,便起意写封信给黄玲。
“小事一桩,恩公不必客气。”
灵远提起笔来,不一刻写完了信交给王怀生。“送到扬州秦家即可。”王怀生将信郑重的收入怀中。
“前辈今晚可要在此休息?”灵远问向中年汉子。
“这里虽然破,但总比外面强上一些。”
灵远闻言知道今晚三人要在破庙里对付一夜了。这中年汉子可谓是多管闲事而来,又说是为了看看自己。灵远可不相信他会如此无聊,但他对自己和王怀生没有恶意却是看的出来,是以虽然跟陌生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却也并不担心。三人便各自捡了干净的地方睡下,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王怀生与灵远告辞,踏上了回扬州的路。破庙里只剩下了灵远和中年汉子。
“前辈若是无事,不如结伴同行。”灵远每天醒来是内心最脆弱的时候,每到这个时候孤独感都会无情侵入灵远的心灵!灵远实在是怕了这种滋味,见中年汉子没有敌意,这便邀他同行,有个人说说话也是好的。
“你连去哪都不知道,却要让我如何与你同行?”
‘谁会像自己如此无所事事?’灵远心中一阵自嘲。“如此就告辞了。后会有期。”灵远打了声招呼,低头朝着与扬州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虽不打算与你同行,但你若要与我同行,我倒是不反对。”
“前辈要去哪?”灵远闻言抬起头问道。
“不是扬州。”说完不等灵远回答,自顾自从灵远身边走过。中年汉子的话说算不上是回答,却无疑是灵远最想要的dá àn。
灵远也不多话,快走两步跟中年汉子并肩而行。中年汉子突然加快脚步,将灵远落在了后面。灵远快走几步,跟了上来,两人再次并肩。中年汉子再次加速!两人一路走去,每次灵远挨上了肩膀,便又被甩在后面,只见两人越走越快,渐渐跑了起来,到最后各自施展轻功,已经不是在走路,而是比起了脚力!
灵远几次发力想要超越到前面,但每次刚到肩膀,便又被甩出一段距离。灵远这时已经知道中年汉子的轻功高出自己不少,但灵远岂是认输之人?易筋经全力发动之下,紧紧的跟在了后面,虽然没有超过,但却让中年汉子压力增加不少。
灵远自从上次神丹激发潜能后,一直无心练武,跟刘黑熊一战也是马马虎虎,未尽全力。这时全力奔跑之下,才发现易筋经又精进不少,一些以前无法运用的运功法门现在都可以一一尝试。灵远一边体会易筋经的妙用,脚步却是丝毫不慢,而且随着奔跑时间的增加,气力的消耗却是比之以前更加缓慢。这正是易筋经独特之处,功力越深越是持久。若是得至大成,功力几乎可以说是源源不绝,灵远在秦家一战就深有体会。把那时的体会用来指导自己今后练功,便如同学习过的东西再温习一遍,自然是事半功倍,灵远聚精会神的体会着体内气劲的流动,竟是忘了还在跟中年汉子比拼脚力!直到一个声音传入耳中,这才醒了过来。
“易筋经果然神妙。”中年汉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啊。。。”灵远这一阵跑当真跑的舒服不已,一段时间来的闷气随着喊声都散入了空气中。一时间只觉得神清气爽,郁闷一扫而空。灵远回头看时,只见中年汉子已经停下了脚步。两人这一阵跑了足有一个时辰,却见那人只是微微喘息,功力之深可见一斑!灵远虽也只是微微喘息,但都要拜刚才那微妙的境界所赐,不然恐怕早已上气不接下气了,灵远对自己的功力还是有自知自明的!
“前辈好深厚的功力。”灵远衷心赞了一句。
“后生可畏!”中年汉子这话却也是发自内心。
前面滚滚长江水向东逝去,原来两人一阵狂奔来到了一处渡口。中年汉子当先上了一艘渡船,看来是要渡江了。灵远虽然好奇却也不去问,跟着上了船。
滔滔江水中不时泛起朵朵浪花,灵远站在船头,看着浩瀚的长江,想起在秦家那一战,自己体内的内力便如这长江水,一波接着一波,似乎永无止境一般,闭着眼睛,仔细体会着那种感觉,想象着自己有一天真的会达到那种境界,心中再一次找回了对练功的渴望!
大船靠岸,眼前是自己完全不熟悉的地方,自己莫名其妙的跟着一个陌生人,来到了这个从未来过的地方!灵远心里泛起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看着中年汉子的背影,似乎又回到了现实,心中便也释然:‘对自己来说,只要不是扬州,哪里还不都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