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语彤示意大家都坐下,她缓步在室内踱着,吐字清晰,抑扬顿挫地说道:“这尸身香囊是南阳分金道阴阳师的法宝,相传战国后期,秦王在灭掉六国之前,曾经有一个人师从分金道阴阳师,这人大家都很熟悉,就是吕不韦。
吕氏一脉的一部分在秦统一中原后南渡,到达今天的泰国一代,以前叫南洋,由于吕不韦身居高位,分金道得以在大清洗中保全,但却与中原阴阳家分道扬镳,汉末曾有一批分金道阴阳师试图消灭中原其他学派的术士,于是相争数十年,最后还是不得法……”
孟信厚缓缓地点头,想必在他的学派里,也有类似的传说。、
“……在分金道学派中,操控尸身是最基本的法门,这里他们会用到一种叫尸身香囊的东西,可以保存尸身不腐,但这种香囊制作工艺实为复杂,已失传多年,其香气就是百合花与桐油相杂的气味……”绍语彤缓缓说道,像似在回忆一段属于自己的历史,神情之中,对先祖的尊敬显而易见。
“那按你所说,那个什么分金道,不是灭绝了吗?”上官虽然此时有些疲惫,但声音中却有一丝不容置疑的肯定。“为什么现在又出现了?”
绍语彤笑道:“历史上的事,很多是不解之谜,没有任何证据说明他们存在,自然也没有证据说明他们消亡了,上官怕是不知,南洋不少邪术都源自分金道……”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这次遇到的是南洋邪术?”陆晓张着一双疑惑的眼睛问道。
绍语彤摇摇头,脸上的微笑不减,道:“这次不是南洋的,而是正宗的中原邪术……”
孟信厚扬着两道白色剑眉,有些激动地说道:“没想到,消失了数千年的分金道阴阳师竟然重现江湖了,老朽倒是知道,此类阴阳师迷信符咒的力量,手段阴狠毒辣,却是一般正道所不能容忍的。”
“是啊,所以我们的对手才是很难对付呢……”绍语彤叹了一口气说:“不瞒大家,直到现在,我还不能确定对手是谁。”
陆晓结果话头道:“那总该知道这个什么香囊的原理啊,还有是在什么地方制作的,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寻找李翠萍的尸身呢?”
绍语彤正声道:“下一步,我们要做的是找到一个和李翠萍命格相符的死者,分金道的控尸之术,是建立在寻找一个与死者命格相符的尸身的基础上,因此找到这个死去的人就好办多了,阴阳师做法让死者的魂魄附于李翠萍的尸体上形成活跳尸,虽然不知道为何要这样做,但这个死去的人一定会是关键。
活跳尸不同于普通活尸,它们具备灵识,是肯定有魂魄附着其上的,还有就是,活跳尸必须每三日食人心一枚,才能保得尸身不朽,可能未来还会有人被挖心惨死……”
“还会有人被挖心?!”陆晓听到这句话,头都大了,这段时间媒体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倘若还有人死去,还不翻了天。
“当然,关于那个香囊的做法和原理,还是等找到那个与李翠萍命格相通的人再说吧,等会要吃饭了,免得大家伤胃口……”绍语彤狡黠地挤了挤眼睛,示意发言结束。
一席话下来,陆晓和上官燕碰了个头,决定将精力投入到对飞达运输公司的调查上,同时严查高志明的底细,陆晓向冯承望申请调动警力,在这几日尤其是夜晚上街巡逻,防止偷心案再度发生。
绍语彤则和孟信厚一起配合警队行动,几番安排下来,每个人已明确自己的任务。
绍语彤和孟信厚互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后,走出了审讯室来到派出所的阳台上,绍语彤叹了口气,对孟信厚说道:“那李翠萍是个性情中人,皮囊被人如此折磨,若是泉下有知,不知作何想啊……”
孟信厚缓缓地说道:“尸身香囊……需化得控尸魂魄的尸油才能配制,看来我们又要去挖一个坟茔以求验证了,罪过罪过。”
“不见得,其实那人肯定已经先我们挖过了……”绍语彤淡淡地说道。
一阵清风吹来,将二人的衣角扬得高高的,绍语彤暗自用意识命令所有自己的鬼灵助手——花妖白萃、之桃、降羽、流凝,梦精木垒、雪狸,一个个小精怪通过灵识与绍语彤取得联系后,化作花叶和光晕迅速朝镇子的每个角落飞去,一张无形的密网就这样展开了。他体内的鬼瞳也以迅捷的速度飞向镇子的一角,搜索着任何可能现行的灵体。
“不管你是谁,自古以来,我们绍氏阴阳师从未向你们低过头……”他在心里默默念道。
关于飞达运输公司的讨论是在晚饭时进行的。数日来高强度的工作让众人身心俱疲,连胃口都一天不如一天,眼看着这样下去,身体都快顶不住了。
位于石桥镇派出所外的一个小饭馆的包间里,冯承望、孟信厚、绍语彤、陆晓和上官燕正围坐在一起吃着本城的小吃,桌面上摆满了浸泡着红色辣椒油的各色小吃,石桥镇是一座位于水滨之侧的镇子,终年被雾气笼罩,于是镇子的居民也形成了爱吃辣的习惯,几人这段时间吃腻了派出所食堂的清淡食物,由于案情一直处于胶着情况,因此冯承望提议来这家小店一起品尝下本城特色的酸辣美食。
根据冯承望和孟信厚、绍语彤调查的结果,飞达运输公司却是发迹于汤锦县,几人在几千份历年来的案件卷宗中总算机缘巧合地发现了一些端倪——这家公司原先竟是以在江面上打捞死尸而发迹的,从不少溺死身亡的案件中总能找到一些关于这家公司的记录。
由于地处长江上游,因此汤锦县境内不乏水系复杂的险滩和水域,历年来总有不少人失足落水而亡,或是有一些案件中shā rén者将被害人推入江中毁尸灭迹的事情,毫无例外地都由这家公司出面进行打捞,因此在几乎所有溺亡案件的案底中都有它的记录。
“这家公司做了不少清漂尸体的工作,以前还是汤锦县正府的得力助手呢。”冯承望嚼着一块肺片,饶有兴致地说道。
陆晓有些诧异地说道:“那你怎么还说这家公司口碑不太好?”
冯承望会意地一笑,道:“你有所不知,他们做的是清漂工作无疑,但你要知道在江面上打捞尸体的收入却是比捞活人要高的多啊……”
“这是什么意思?”一直埋头苦干的上官此时也扬起脸来,对冯承望此番话深感不解。
只见孟信厚和蔼地笑了一笑,道:“冯队联系了正在汤锦县蹲点的李文彬,得到一个信息,这家公司早年在汤锦县打捞尸体赚了不少钱,许多失去亲人的家属为了感谢他们,给了不少红包,但到后来,由于打捞活人赚的钱不如捞死人多,甚至发生了几起据说是打捞公司见死不救,非等人淹死了才捞的恶劣事件,附近的村民就开始说这家公司的坏话了……”
“为什么捞活人的收入不如捞死人多呢?”陆晓又问道,对于这个闻所未闻的观点表示非常不理解。
“捞活人没有补贴嘛……”一边许久未曾发言的绍语彤一语道破天机。
事情就是这样,飞达运输公司和当地正&府的关系不错,为了在吃水饭的路上赚多点钱,主营业务就是打捞死人,随着在江面上淹死的人越来越多,公司也开始抬高价码,最开始五十块一个人,后来竟涨到几千元一个人,遇到有钱的家属,公司会在第一时间将落水的人捞起来,但如果运气不好,遇到的是没钱的主儿,这家供公司据说会眼看着人淹死后再去打捞,由于捞的是死人,自然可以获得不少的补贴,于是这家公司吃的水饭里,不知融入了多少黑心钱。
根据李文彬在汤锦县走访掌握的信息看,飞达运输公司还没少找这样的钱,几乎有人言辞灼灼地说他们就曾亲眼看见这家公司的清漂船见死不救的。
公司几个高层的身份也得到了印证,董事长张安平是老板无疑,手下有几个小弟,分别是已经身亡的、他的弟弟张安定,此人是运营事业部经理,还有就是运输事业部经理郭成,这几个人操持着全公司的业务,因而在近几年也变得财大气粗起来,这其中的张安定已经被活跳尸杀死。
其余的两个,在今天下午的春色小diàn yǐng中同刘小玲都有不俗表现。
“还有一个奇怪的线索,你们还记得前些日子遇害的小贩吗?”绍语彤忽然说道,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刘大光?和他们也有关系吗?”陆晓望着绍语彤问道,他看到冯承望带着一脸沉着的笑容,想必她也知道原因了。
“不错,”绍语彤喝下一口凉茶后,清声说道:“冯队查到了一些资料,结合李文彬那边的消息,这个刘大光以前是打捞公司的船老大,据说在公司转战城区后得了风湿病,没办法继续开船,于是就从公司cí zhí,听说老板张安平还给了一笔钱给他做生意。这些情况刘大光的家人已经为我们证实了。”